“兒子給母妃請安!”
……
“拜見太子殿下!”
琉璃瓦下,鐘粹宮內(nèi),太子蕭耀給生母海貴妃躬身請安,屋內(nèi)的奴才跪了一片。
“快!過來坐下!”
海貴妃心疼的喚著兒子坐到身旁,金燦燦的護甲輕輕一撩,左右的宮婢奴才就都退了下去。
“不是說今兒去了玄靈山嗎?怎么這么晚又到這來了?”
“兒子聽錦春說您這兩日染了咳疾,心里掛念!所以從玄靈山下來,就過來了!”
名叫錦春的宮女是海貴妃的心腹,此刻殿內(nèi)只留了她一人,正在給蕭耀斟茶。
蕭耀從寬袖之中拿出了一個陶瓶,“這是我特意尋來的良方,秘制枇杷秋梨膏,對咳疾效果很好且味道甘甜不苦,錦春你記??!定要日日給母妃服用!”
“奴婢記住了!”
錦春小心翼翼的拿起,如獲至寶般放到了紅木匣子里。
海貴妃保養(yǎng)得當?shù)膵深佒弦脖M顯欣慰。
“你呀!都已經(jīng)是太子了,還總像小時候那樣惦記著本宮!”
蕭耀低頭一笑,“兒子孝敬母親,自然是應該的!再說,若沒有母妃這么多年辛苦,哪有兒子如今的顯赫呢?”
海貴妃眉眼彎彎,長舒了一口氣道:“這也都是你自己應得的尊榮!我兒聰慧,若是換了旁個,管他什么嫡子?到頭來不還是一個無用草包?”
錦春聽到這里,也得意附和:“娘娘說的極是,外頭人都說咱們太子殿下有治國大才,豈是那些個只知道玩樂,不學無術之人能比的?”
海貴妃越聽越愉悅,倒是蕭耀謹慎的沉聲:“以后這些個話不要再說了,若被有心之人聽去,又會徒惹事端?!?p> “我看誰敢亂嚼舌根?!”
海貴妃氣勢洶洶,“不怕本宮拔了他們的舌頭!”
蕭耀搖頭苦笑。
自己這個母妃哪里都好,就是脾氣太大,不愿收斂鋒芒。
“你今日去玄靈山,可看到他了?”
蕭耀自然知道母妃所指蕭赫,抿了一口茶水潤了嗓子后,淡淡說道:“見了?!?p> 海貴妃哼出了一個嗤笑,“想必他一定受不下去那份辛苦,正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回來呢吧?”
“那倒沒有?!?p> 蕭耀品道:“我覺得他好像挺喜歡呆在那里的!”
“呵!……本宮還以為他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受不了山上的苦日子呢!”
海貴妃酸溜溜的語氣之后,錦春也跟著說道:“三皇子本就愛玩,不像咱們殿下想的都是憂國憂民的大事!自然是不管到了哪里,有玩的就行了!”
聽了錦春的話,海貴妃原本不悅的臉上,轉(zhuǎn)生出了一抹不屑。
“就是……便宜了他!”
“堂堂皇子,殿前失儀,陛下卻只罰他到天華門歷練!明面上不許奴才跟著伺候,可是這天下的人哪個不是拜高踩低的?他好歹也是皇后嫡子,天華門又是皇家門派,說白了就是我大渝的奴才!那些個人自然不敢怠慢這個三皇子吧?唉……白費本宮一番力氣!只讓他落得個這么輕的教訓!呵,到了也只是壞了一個區(qū)區(qū)后妃的吉利而已,人家可是皇后嫡子,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不舍得罰啊……你說,這壞的要是天子的如意……”
“母妃!!”
蕭耀微嗔一聲,對著她搖了搖頭。
謀算天子,哪怕未傷及龍體,都是欺君死罪??!又怎敢輕言呢?
海貴妃也收斂了幾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
前幾日是海貴妃生辰,她是太子生母,身份尊貴,陛下特意為她舉辦了生辰宴。蕭赫之所以會被罰去天華門,就是因為他在生辰宴上獻出的玉如意斷裂,破壞了吉祥如意的好意頭!
這蕭耀是陛下長子,而蕭赫又是皇后嫡子,自古儲君之位,立長立嫡,他們兩方的立場自然水火不容。一直到現(xiàn)在,陛下立了長子蕭耀為太子,可是這皇后嫡子,依舊被視作他們最大的威脅。
玉如意一事,也毫無疑問出自海貴妃的手筆。只是她心思縝密,事后又收拾的利落,所以讓人無從查起。
……
兩人相顧沉默。
片刻之后,海貴妃妖媚的眸光一緊,擔心說道:“現(xiàn)在朝中兩分之勢,那幾個迂腐老賊總是對著皇后歌功頌德!照這樣下去,皇后一黨羽翼漸豐,恐怕有些人,就難免會有了不甘居人之下的心思……”
蕭耀輕輕的拍了拍海貴妃的手臂,安慰道:“母妃放心?!?p> 一步一步苦心經(jīng)營,多年綢繆來的榮寵,這讓人如何不擔心呢?
從來都是嫡庶有別,只要有那皇后嫡子在一天,耀兒的太子之位就有人惦記著,這叫人如何安心呢?
海貴妃疲憊的扶了扶額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焦慮之后,驟然一陣猛咳。
“母妃?”
“貴妃娘娘!”
蕭耀焦急的拍著海貴妃的脊背,幫她順氣。錦春也趕緊拿了茶水過來,讓她一飲而下!
“咳咳咳咳……”
“無礙的……”
猛烈的咳嗽稍有緩解,海貴妃的聲音突然沙啞了起來,且伴隨著輕微的呼嚕聲。
“已經(jīng)這么晚了,你勞碌了一天,快回去歇著吧!”
海貴妃心疼兒子,也不愿他擔心自己的身體,遂下起了逐客令。
蕭耀的臉上盡顯愧疚之色,低頭答了一聲,“母妃保重……”
“嗯?!?p> 海貴妃瞇起眼睛,點頭應道。
“去拿一杯溫水,將我?guī)淼蔫凌烁鄾_開之后,給母妃服下!”
錦春連忙遵命,“是,太子殿下!”
蕭耀不舍的看了一眼壓制著咳意,不想令自己擔心的母妃之后,低頭欠身一禮,轉(zhuǎn)身而去。
就在他即將走出門的時候,突然駐足停下,回過身來對著海貴妃說:“府邸有一顆樹,總是擋著殿里的光,今年春光早,他就越發(fā)的礙眼,索性我就把它除了,倒是覺得無法言喻的自在!”
……
等海貴妃品味過來的時候,蕭耀早已沒了身影。只有她耳邊,不斷徘徊著的那句,“索性我就把他除了!”
把他除了?
“咳咳咳,咳咳咳……”
“貴妃娘娘,喝藥吧!”
索性把他除了!
海貴妃心事重重的端起錦春遞過來的秋梨枇杷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