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城,云瀾國的正南方。
驟雨初歇,原本寂寞的大街小巷陸陸續(xù)續(xù)冒出人兒來,商販們習以為常慢慢地收拾自個兒攤位,擦拭著雨后的漬水,不久便繼續(xù)擺買。
“這位爺,看您這著穿是外土人士吧?”
一簡置的小攤位掛著一牌匾名示‘客來香’,左右還寫著一副簡單的對聯(lián):
白面書生溫水浴,清湯百味暖客心。
攤主見有新客便熱情上前招待,見這爺點頭,熱情勁又提上一提:
“爺,您來本攤算是來對了,全即墨城最好吃的水餃就獨屬我這一家小攤,本小攤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來來爺我給您擦干凈,這邊坐?!?p> “不了,每種口味都各來一份,不放辣?!闭f著那人便把手中的食盒及一兩銀遞給攤主。
“好咧,您稍等,爺喜歡放蔥花嗎??!?p> “嗯?!蹦侨它c頭。
攤主收了銀喜滋滋地掀鍋蓋,霎時縷縷騰氣冒起,按分量把已包好的水餃夾到大竹編勺,放在清湯水里滾燙滾燙,不會兒便撈上裝碗澆上秘制的蘸料,熟練地撒把蔥花,就這樣一碗香噴噴可口的水餃出爐了。
陽光流露,微風曳柳,零星滴落。
那人手提食盒穿過各街坊轉至小胡同,吆喝談笑聲逐漸銷匿于耳后,行至停留一小宅院轉鎖開門而入。
只見一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娃無精打采的呆坐在門口。
那人問:“小阿杏,你阿娘呢?”
“阿娘剛剛進去少主屋里頭了?!?p> 小阿杏興趣缺缺說道還是這樣無精打采的坐著不動。
......
‘好香啊~’
在那人從她身旁略過時,小阿杏就已細細重復嗅了嗅,邊嗅邊跟上去。
小阿杏小胳膊小腿的趴到凳子上爬了起來,當輕輕一掀開,食盒里的香氣撲鼻而來,映在小眼眸里的食物,霎時賊亮賊亮。
但她并未動手,反而很乖巧的蓋了回去,于是小女娃開開心心地轉身也往里頭尋了去。
咚咚。
那人輕敲兩下門便走了進去,空氣里摻雜了一絲絲淡淡的藥香味,只見纖影坐在床邊細心地執(zhí)起勺子輕輕嘴邊乎了乎,再遞到床上那約莫五六歲娃兒的嘴上。
“少主醒了?”
女子看了看來人,溫柔微笑道:“洛大哥,你來了?”
“阿煙,真的謝謝你!”
洛某右手心于左胸口鄭重地對著阿煙行了下禮。
“這哪里話,洛大哥算是折煞我了,這是我應該做的?!?p> 阿煙放下手中的碗,連忙上前扶起洛某。
“咳咳..”床上的娃兒輕嗆了幾聲,憔悴的臉蛋,眼里迷茫又陌生的看了看這位叫洛大哥的人:“阿煙...姐姐,他是?”
“少主...不記得我了?我是洛衍,你的第十三?!甭逖芤苫蟮?。
“洛...”阿煙剛要開口就被自家女兒給打斷了。
“阿娘~阿娘~,洛叔叔買了水餃哦,很好吃很好吃的水餃~”
小阿杏屁顛屁顛的一臉興奮地跑進屋里抱著阿煙的腿說。
阿煙聽后笑了,摸了摸小阿杏的小腦袋,柔聲道:“小饞貓,快擦擦你的二喇子?!?p> “嘿嘿~”小阿杏黑溜溜的星眼瞇了起來,小手拿著衣袖趕緊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兒。
洛衍道:“水餃是我路過若柳街時買的,想起少主愛吃餃子。我便買了?!?p> “小饞貓,水餃是你洛叔叔買給少主的,你得陪陪他、問問他,給不給你吃?!?p> 阿煙柔聲地說完便用眼神示意洛衍:‘借步說話?!?p> “好的,阿娘”
小阿杏說著便揍到床前,言:“少主,小阿杏可以吃水餃嗎?”
被叫少主的小男娃,看了看一臉呆萌的小阿杏,這些日難受的心身也似乎減了不少,暗淡的唇輕啟:“小阿杏喜歡,想吃多少,就吃多少?!?p> “好耶~”小阿杏開心道拍掌,繼而又言:“少主要快點好起來哦,這樣就可以陪小阿杏一起去玩了!小阿杏除了阿娘,都沒有什么朋友愿意跟我玩...”
說到這,小阿杏的小眼神悠悠了起來。
“小...”小男娃剛想開口安慰,就被小女娃打斷了。
小女娃突然嬉笑起來,言:“現(xiàn)在有了少主,小阿杏很高興!噔噔咚~少主你看,這是我最喜歡的小木偶,它叫花花,我跟你說哦,花花它可不是一般的木偶?!毙∨拚f著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揍進小男娃的耳邊小聲道:“花花它會聽懂我的話?!?p> 見小阿杏一會嘆息一會高興,又鬼靈又精沛自說著,小男娃認真聽她講也并不覺得耳噪,只要她問他都會耐心的回答一兩句。
“阿煙,少主為何不記得我了?”洛衍擔心地問。
“洛大哥,少主他姓誰名誰,有沒有家人,就連上次在渝州的事他都不記得了?!?p> “少主他當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阿煙擰著眉頭道:“嗯,應該是頭部受創(chuàng)才導致這失憶,可能是間歇性失憶,也可能會是一輩子的失憶?!?p> 洛衍見阿煙皺眉神情濃重,他眼眸深暮了幾分思索道:“原來是這樣,少主他失憶了,渝州的事他不記得也好,也許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p> 洛衍的眼睛又暗了暗,心想道:‘畢竟那件事會是他一生的陰影?!?p> “洛大哥,還有一事!我發(fā)現(xiàn)少主體內藏有隱秘性的慢性毒!”
“什么?!”洛衍瞳孔睜大。
“這慢性毒,我想應該是少主打從一出生就有,也就是說他娘懷他的時候被下的毒,平常的大夫及資深的郎中是很難發(fā)現(xiàn),有可能傳說中暗羽教的至上毒——花非雨?!?p> “什么?!花...花非雨?你確定?少主他以前與尋常的孩子無兩樣啊,能走能跳,怎么..怎么會...玉琳的為人,你我都清楚,他還那么小,究竟是何人如此網費心機要害他們母子!”
洛衍無法想象這件事情像似被冷水從頭往下澆了他滿身無一落處。
花非雨:無色無味,一旦沾上,吞噬人的靈識,墜入虛無縹緲的魔夢,日日瞌睡,使人精血逐漸桎梏枯榮,傳說是出至于暗羽教十位大司羽之一霓無情的焚情之作。
“洛大哥,少主一直無法聚靈修煉的原因,也許玉琳是知道這花非雨的存在,才會封住少主的所有經脈,加上渝州的事情使少主精神磨損了大半?!?p> “再加上他的重傷已經觸及了隱秘的花非雨,它已經開始被激發(fā),時間一久便會延伸血筋脈直至心臟,恐怕性命堪憂,以我現(xiàn)在的天愈術根本救不了他,我只能暫時控制花非雨渾發(fā)的速度?!?p> ......
沉默片刻,洛衍又想到了一個人,問:“阿煙,你與你的師傅可還有聯(lián)絡?”
“洛大哥,你知道的,從我離開千區(qū)鬼山那刻起,縱橫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阿煙眼神暗了暗一股滄桑感襲來,但想到‘小阿杏’她并不為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而感到后悔。
阿煙狠咬了自己的手指,閉眼虔語指尖溢出的血珠在空中畫出一道符紋瞬間化成一只周身火焰的飛鳥,它空洞的眼睛對她眨了眨眼似乎有靈性般,它不停地扇動翅膀,嘴里發(fā)出咕嗚聲。
“這是?咕嗚?”洛衍看著阿煙手上飄浮的飛鳥。
“縱橫的咕嗚鳥,你們前去千區(qū)鬼山,它可以指引方向?!?p> 說著阿煙抬起洛衍的手,把咕咕鳥的符印打在他的手心,言:
“想進入去千區(qū)鬼山必須踩過七苦池,這咕咕鳥最多能堅持到指引七苦池的方向。我只能幫少主到這里了?!?p> 春雨紛紛,即墨城外草木深。
“咳咳,洛叔,我們去哪?”
小男娃輕咳了兩聲,便掀起了簾子,望著那簾子外的景色。
“回少主,我們此次前去千區(qū)鬼山,只有到了那里,才能醫(yī)治好你的病?!甭逖艿亩σ豁懞芎?,他邊用力揮了揮手中的馬鞭邊回答道。
“哦...”
小男娃哦聲后便放下了簾子,沉默地望著車廂里一直咣當?shù)暮熥优紶柺幝冻隹p隙外的風景。
“駕!駕!”
洛衍揮動著手中馬鞭。
春雨持續(xù)下個不停,馬車一路向北前行,驚動了路邊上粉夭的野杏花,緩緩的落下幾瓣花于泥。
那馬車離即墨城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