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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湛蜜事

第二十章 趁人病要人命

清湛蜜事 安五娘 3394 2019-11-25 22:09:21

  三層的船已經(jīng)是金陵能租到的最好的船了,當然如果沒有隔壁四層高的王府船只做對比的話,其實三層的船也是很豪華的了。

  童懷遠看了看王府面容嚴肅服飾干練的護衛(wèi),再看看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好像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來。

  童清妍事不關己的看著平靜的湖面,對于宋湛的提議,完全沒意見,甚至很想拍手贊成。

  坐在馬車里養(yǎng)神的童老夫人以及溫氏和周氏也聽到了宋湛的提議,溫氏什么反應都沒有,倒是周氏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說點什么。

  “老夫人,兒媳覺得和王府一船利大于弊。”

  童老夫人捏了塊桃酥,看了看勉強塞入口中,點頭示意周氏繼續(xù)說下去,受到鼓勵的周氏此刻心花怒放,卻依舊矜持著淺淡的笑意。

  “此去京城,一路山高水長,這租的船雖然不差,但萬一遇上水匪,就咱們府的戰(zhàn)斗力,恐怕應付不過來?!?p>  “這一路沿途都有總兵把守護衛(wèi)江河水域的安全,即便有水匪,即時通報警情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童老夫人喝了口茶壓下了滿嘴的甜味,又看了眼張口欲言的周氏,“再說了,咱們這個雖然是商船,只要掛上官旗,區(qū)區(qū)水匪也敢來招惹的話......”

  突然閉口不言的老夫人倒沒引起周氏溫氏的疑惑,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溫氏完全沒想過要和王府同船進京,本能的覺得要離淮王府一家子遠遠的,周氏卻是搜腸刮肚子想著怎么說服老夫人,童大老爺最是孝順,老太太點頭了就好辦了。

  “老夫人所言甚是,但這世子殿下都已開口,若是拒絕會不會太不留情面,想來淮王府也是想著給個順水人情,畢竟在咱們府住的那幾日,咱們可是盡心盡力的呀?!?p>  在周氏覺得老夫人再不答應,自己也實在黔驢技窮,不準備再說話的時候,老夫人居然答應了。

  “你說的也對,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太好。既然要與淮王府同船進京,你們倆務必約束好府內(nèi)眾人,切莫沖撞了淮王府的人。”

  “是?!?p>  得了老夫人的準話,周氏立馬掀開簾子跟貼身仆婦耳語了幾句,那名仆婦不是周氏院子里的,但也曉得事情輕重,立刻跑去一字不落的轉(zhuǎn)述給了童懷遠。

  “既然世子殿下盛情,下官在此謝過?!?p>  童懷遠真心實意鞠了一躬,宋湛忙側(cè)身避讓,指揮著王府護衛(wèi)幫童府下人把箱籠都搬去更高大豪華的王府船只上。

  寬敞溫暖的馬車里,王妃還未睜眼,透過簾子小小的縫隙目睹了一切的明月,恨恨的瞪著那個模糊的身影。

  就知道遇上這個童三小姐準沒好事,才說了幾句話,就攀上了世子要坐王府的船,想阻止又苦無辦法的明月回首看了眼還在睡的王妃,眸中閃過一絲光芒。

  瘦削的手指捏上馬車簾子一角,突然猛的一揚,冷風猛的灌了進來取代了一室暖香,淮王妃一個哆嗦,慍怒的睜開雙眼。

  明月猛然俯身磕頭,顫顫巍巍的請罪。

  “王妃恕罪,適才世子殿下派人來告知一聲,奴婢沒注意讓冷風鉆了進來,驚擾了王妃,奴婢罪該萬死?!?p>  一聽世子的名諱,陳氏硬生生忍住了起床氣爆發(fā)的沖動,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坐起了身子,明月眼明手快的塞了個軟枕到陳氏的腰間。

  “是可以登船了嗎?”

  “不是,是......”

  陳氏看著明月猶猶豫豫的模樣,登時極為不喜,皺了皺眉。

  “到底怎么了?欲言又止的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說的!”

  “是世子派人來說,娘娘還得再等等,世子派人在幫童府搬行禮箱籠?!?p>  “什么?!”

  “而且是往咱們王府船上搬,要坐咱們王府的船一起上京?!?p>  “來人,來人!給本妃去把世子叫來!”

  陳氏扯著嗓子朝馬車外呼喝,明月垂下頭無聲的咧嘴一笑。

  正愁宋湛跟父親有一搭沒一搭的尬聊,害自己不能坐回去繼續(xù)吃餛飩的童清妍,余光瞥見往這邊奔來的王府下人,心中一喜。

  大半心神一直關注著那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丫頭,宋湛幾乎是瞬間就感知到了她的心情突然變好了,正在疑惑間,母妃跟前新晉的一等丫鬟碧梧來傳話,母妃睡醒了,要見自己。

  盼天盼地總算把世子盼走了的童清妍,立刻帶著珍珠和雙喜走回了餛飩攤。

  問攤主又要了三份熱湯,就著熱湯將剩下的餛飩?cè)砍酝辏诵臐M意足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臉上都揚起了個幸福至極的笑。

  珍珠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看了眼翻滾著的湯水,想著一會兒上了船小姐肯定要做好吃的,頓時就忍住了再來一碗餛飩的沖動。

  小姐說過,食之一物,厭多不厭精。

  像這冷風里的熱餛飩再好吃,也不能多吃,那樣就破壞了熱餛飩帶來的最原始的幸福感。

  雖然小姐說的話,十句有八句自己聽不懂其中的深意,但不妨礙字面理解,這熱餛飩吃一碗就夠了。

  宋湛穿著白色棉袍,冷風吹了一路,身上倒沒什么感覺,倒是臉皮略感緊繃,此刻站在馬車外也是繃著一張臉。

  明月微微掀起簾子,偷悄悄看了心尖上的人一眼,卻被冰塊臉傷到了。

  怎么剛才和童家三小姐站在一起時,那般有說有笑,到了自己這兒就這么冷淡,真是氣死人。

  “湛兒,你讓童府的人上了咱們王府的船?”

  “是?!?p>  “你怎么能這樣行事呢,這要是傳到皇上耳中......”

  “傳到皇上耳中,知我淮王府有心護衛(wèi)皇上矚目的官員,還要褒獎一番。”

  宋湛擰著眉,明明關照過等童家上下登了船再請王妃上船,那個時候誰都不好再說什么,是誰嘴巴這么大,提前告知了王妃。

  陳氏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jīng)不爽了,坐在溫暖的馬車里,一會兒想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一會兒又實在不愿意出去吹冷風,正糾結著的,突然瞄到了爐子上溫著的奶茶,眼眸一亮。

  “童家三小姐可隨行了?”

  馬車外的宋湛沒想到母妃會突然提到那個小丫頭,摸不清對方什么心思時,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雖然沒有得到什么回應,但陳氏想了想邸報上的消息,知道了答案。

  “罷了,到底還有三個要參選的秀女在。撇開童懷遠的官職,就沖這三個秀女,護送一場也是應該的,你去吧?!?p>  “是。”

  一場風波就這么無聲無息的結束了,童家上下并不知道,王府兩大主子已經(jīng)小小的爭執(zhí)過了一次。

  各個手腳麻利的速度登船后,童府下人牢記主子們的教誨,安分守己,對王府中人敬而遠之。

  廂房充足,童家三個小姐每人一間,童清妍選擇了最里面的一間,一如既往的低調(diào)。

  珍珠和雙喜鋪床的鋪床,燒水的燒水,買來的暈船藥還在桌上,大家并沒有吃,都想看看船開起來后自己的身體反應如何。

  童清妍食指叩了幾下窗臺,思索著事情。

  雙喜看了眼整潔的室內(nèi),倒了杯白水遞到童清妍眼前。

  “小姐是在擔心表公子吧?要不奴婢去船艙看看?”

  童清妍頷首抿了口白水,再抬頭時已經(jīng)想好了,搖了搖頭。

  “保險起見,還是等開到中途再讓爹娘知曉為好,不然表哥他們極有可能被送回去?!?p>  “小姐真的要讓表公子住在下人房那么久???”

  珍珠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像個小娃娃一樣的表公子要在船艙里呆那么久,那個畫面實在不忍直視。

  “去京城是他求著我的,吃不了這份苦還談什么上戰(zhàn)場啊,再說了,這樣走還省了不少費用,有我的關照,他也不會難受到哪里去,就這么著吧。”

  當小姐的拍板了,當奴婢的自然沒什么意見了,所以喬裝易容混進了童家下人堆里的溫琪和石頭,收拾收拾鋪蓋就在船艙里住下了。

  童清妍想的很簡單,出門在外衣食住行,如今靠著淮王府,住行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剩下的衣和食自力更生的話,大概沒人有自己舒坦了,在自己的羽翼下,溫琪主仆兩個也差不到哪兒去,至少吃的方面完全沒問題。

  等到船開離了金陵碼頭,駛?cè)敫鼜V闊的江面,童清妍開始劇烈的暈眩嘔吐后,一切美好的設想都崩塌了。

  溫蘭聞訊趕到廂房的時候,童清妍已經(jīng)開始吐苦水了。

  憔悴的容顏刺痛了當母親的心,溫蘭看了看桌上的藥丸,詢問雙喜和珍珠。

  “怎么買了暈船藥,小姐沒吃嗎?”

  雙喜和珍珠覺得小姐實在太可憐了,暈船藥吃了還不如不吃。

  “回夫人的話,暈船藥小姐都吃了,結果吐得更厲害,這些藥對小姐好像沒用啊……”

  童清妍昏昏沉沉之間聽到了母親和珍珠的對話,費力的動了動手。

  “安兒你醒了?怎么樣?好些了嗎?”

  童清妍很想說話,可感覺剛有開口的想法,那股嘔吐感又要上來了,趕忙抿了抿蒼白的唇。

  手指戳了戳床,緩慢的寫了幾個字,溫蘭用心的去辨認,終于看懂了。

  “橘子水?”

  珍珠一聽小姐要喝橘子水,立馬自告奮勇的跑去了廚房,復雜的東西可能做的不夠好,但一個橘子水還是難不倒自己的。

  雙喜擔心珍珠搞砸了,也被溫蘭遣去幫忙,廂房里只剩下溫蘭獨自守著童清妍。

  “你受苦了,父親去世子殿下那里了,老夫人和嬸娘去給王妃請安了,母親實在放心不下你,才急急趕過來,你該早些報給母親知曉的呀。”

  童清妍現(xiàn)在說半個字都是力不從心,只能歉疚的眨了眨眼,就這么眨眼的功夫就又睡過去了。

  這一睡便睡的人事不省,甚至第二日開始高燒不退。

  童家大夫人含淚跪求王妃,將隨行太醫(yī)派去診治,得到的結論卻是吹了江風,風邪入體致使高燒不退,偏偏對癥的湯藥都灌不進口。

  然后整個船的人都知道了童家的三小姐病了,病得很兇險。

  這江上寒風,還真是趁人病要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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