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看著妹妹身影快速遠去,理智還暫時殘留一絲清醒,哪怕是他,擁有夢境相關(guān)的道術(shù),也無法隨意控制在夢境、幻境相加的場景。
他想起了很多次妹妹,都在他陷入絕境,通過夢境或者幻覺的方式來將他的潛力激發(fā)。
一次兩次可以稱之為思念成疾,可是三四五六次,那么徐欽也開始察覺不對了,他的妹妹,徐紫月,看來并不是一個普通人。
雖然徐欽極力去避免思考妹妹的問題,可是當一切正面他而來,他卻不得不去思考,甚至于是做出反應(yīng)了。
徐欽在猜測,徐紫月是否也是和他一樣的,從科技時代被帶到了現(xiàn)代。
在默認為輪回仙帝動了手腳的前提下,那么徐紫月肯定也是輪回仙帝以特別的方式帶到了崩壞時代,姑且不論輪回仙帝是如何做到的,讓徐欽根本想不明白的一點是,徐紫月明顯看起來對輪回仙帝沒有任何的好處。
身患小元災(zāi)不說,且無法修行,哪怕現(xiàn)在因為大道珠的緣故,一天不用沉睡那么多的時辰,可是看起來也并沒有任何用處。
徐欽思考過徐紫月的死肯定會激發(fā)他的憤怒,但是通過尸化老人的那一次事情證明,他的憤怒并沒有任何用處,孽神已經(jīng)遠去,輪回仙帝很明顯不在乎他親人的死活。
他明白自身一定是個重要的棋子,但并不明白重要在何處。
輪回仙帝究竟要的是他的實力,還是別的東西,他根本不得而知。
在輪回仙帝的布置前提下,蔣咿咿、江少白這些穿越者,肯定也是輪回仙帝的棋子。徐欽的識海深處,大道珠內(nèi),此時還存著三枚白棋,自從得了第三枚白棋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行的白棋,這讓他很是費解。
并且還有一個疑點,那便是無當仙王竟然不知道輪回仙帝的事情,劍也不知道輪回仙帝的事情,明明姜仇知道,苜蓿星的所有人都知道,為何一名仙帝,兩個仙王級別的存在會不知道呢?
徐欽很是費解,重重疑團纏繞其身,讓其無法看明白,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徐欽還是棋盤內(nèi)的棋子,那么便無法跳脫棋盤去看破局之法。
但是如果我選擇無視呢?……徐欽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把所有的一切,都當成假象,那么也許唯一的真相就會出現(xiàn),得到了真相之后,再從真相倒推,也許就能得到剩余的真相。
徐欽靈光一閃,覺得這樣思考是沒錯的。
那么……人、事、物……究竟哪樣是真?哪樣是假?……徐欽皺緊眉頭,此時他陷入玄妙的境地,歸故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哪怕歸故里存在于宇宙的某一處,當徐欽被徐紫月變相地“拯救”,他的思緒不再紛雜,沒有化道死去。
人,有蔣咿咿、江少白……,物,有不詳之花、后天靈寶……,將前兩者看為虛假,那么事便是真實,那究竟哪一件事是真實的?
打敗尸化老人復(fù)活家人、踏上無上大道祛除小紫月的小元災(zāi)、實現(xiàn)輪回仙帝的布置心甘情愿成為棋子……徐欽的腦海中閃過一則又一則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不停發(fā)生的事情,從其中剖析,撇去不重要的事情,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那便是唯一僅僅能夠確認的事情,那便是——實現(xiàn)輪回仙帝的目的,心甘情愿成為棋子。
徐欽之所以不考慮殺死尸化老人,不考慮拯救徐紫月,將這些事情否除,是因為,這些事情都帶上了他的主觀性,而主觀的東西,絕對都不可以稱之為真實的,主觀是唯心主義,唯心主義是不現(xiàn)實的東西,是他徐欽覺醒自我意識之后帶來的東西,所以先他徐欽而存在的——只有輪回仙帝的事情,那么通過事的推導(dǎo),所有的思考都以輪回仙帝為前提進行。
那么人事物不用再次深入思考,人是輪回仙帝,事為輪回仙帝的目的,物是輪回仙帝給予的一切。
所以最后的結(jié)論便是——用輪回仙帝給予的棋子完成輪回仙帝的目標!
徐欽瞇起的雙眼瞬間睜開,明悟了這一點,圍繞他的種種幻象盡皆破滅,同時心中得到了一則小成道術(shù)——破妄相決。
這則小成道術(shù)可以加持自身,破除一切真假幻象,求得本真,只要用起這則道術(shù),敵手不是很強大,那么便意味著,對手的一條只要沒有大成的幻覺類型的大道,都可以隨意破除,哪怕是幻覺類型的大成大道,也可以保持自身的六成清醒。
徐欽雖然到如今,還沒有遇到幻覺類型大道的對手,但是這則小成道術(shù),確實也是一個利器。
破妄相決加持自身,徐欽明白,他的所有事情的優(yōu)先級都要排在為輪回仙帝做事之后,雖然他心有不甘,可是這就和一個道理一樣。
一只狗被強大的主人養(yǎng)著,這只狗只有百分百服從主人的命令,并且討好主人,才能獲得食物和撫摸,得到厚待。哪怕這只狗再不甘,也不能攻擊甚至咬死主人,因為那樣,會惹得主人不高興,從而被虐待甚至殺死。一只狗生存與否、生活與否,都取決于其主人的心情,喜則打賞、怒則謾罵,這便是現(xiàn)實,赤裸裸的現(xiàn)實。
徐欽明白這個道理,心中有氣,可他只能憋著,輪回仙帝先他而存在,安排了這一切,他便只能忍受,生命層次的差距,根本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夠跨越的,他要隱忍再隱忍,去看看最后的結(jié)局是什么!
徐欽將這般心思壓在心底,他思緒回歸現(xiàn)實,不再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波動,冷靜是強者必須要擁有的一把利劍。
徐欽看向四周,破妄相決無形,加上本源之靈的存在,力量近乎無窮無盡,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處藍光繚繞的世界,但卻什么東西都沒有。
他稍作思考,往一處地方走去,因為沒有參照物,所以他不知自己是前進還是后退。
孽神面具一如既往的貼在他的胸口,邪惡的三彩面具表情愈發(fā)猙獰,散發(fā)著淡淡的溫暖,這象征著孽神還未死去,甚至于可能將蛛神殘軀消滅。
左手腕戴著下品仙器鏡花水月,被他小小利用而死去的羋瑤,時至今日,他都無法忘懷,畢竟他利用羋瑤的感情,并且當時大概推測羋瑤也是輪回仙帝的布置,否則輪回仙帝不會那么快便會出現(xiàn),說他選擇錯誤了。
徐欽明白,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利用羋瑤對他的感情,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尸化老人無法成仙,苜蓿星也不會毀滅,曾經(jīng)的地球雖然變了模樣,可還是身處太陽系之中,身處銀河系中。
這就和玩游戲一樣,選錯了選項,結(jié)局就完全不同。
“呵!”徐欽忽然自嘲一笑,想起了輪回仙帝在苜蓿星上的排行榜游戲,可不是嘛,輪回仙帝看起來就是這般喜歡玩游戲。
徐欽如今的推測是,輪回仙帝是生在科技時代,選中了他們這些人來進行輪回,至于輪回對輪回仙帝來說也許也是一場游戲。
但是徐欽不愿意相信輪回仙帝拿這么多人的性命是用來玩一場游戲,那輪回仙帝便等同于沒有感情的神靈,還是一個以“殘酷冷血”著名的暴君。
徐欽行走著,反復(fù)思考著從開始到現(xiàn)在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發(fā)現(xiàn)眼前景物開始發(fā)生變化。
他看著眼前之景,竟然發(fā)現(xiàn)微微有些……熟悉?
這小鎮(zhèn)、這房屋、這山頭,這不赫然便是裕祥鎮(zhèn),赫然就是上天門的山腳下。
窄小的街道上,有熱情介紹商品的攤販、有扛著重物行走的伙夫,有搔首弄姿的青樓女子,還有很多很多。
徐欽的心中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激動,他向上天門的方向邁步而去,雖然發(fā)現(xiàn)身體沒有任何修為,但是步履輕盈飛快,似乎喜悅的心情可以讓疲憊的身體煥發(fā)青春的力量。
鎮(zhèn)子上行走的人們似乎沒有任何一個看見徐欽,都過著自己熱熱鬧鬧的生活,過著屬于平民卻讓徐欽向往的生活。
徐欽如沐春風(fēng),嘴角揚起瀟灑青春的笑容,憂愁的眉頭隨著接近上天門的山門漸漸舒展,最是憂愁擾人心愁,魂歸故里方消一絲白頭。
徐欽從山腳邁步而上,漸漸到了山腰,漸漸看到了那山門,看到了那如云霧一般輕薄的護山陣法,看見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在廳堂對他露出溫柔慈祥的笑容。
徐欽的眼角不知何時流下了喜悅與久別重逢的淚水,他靜靜站在兩根門柱的中間,滾滾熱淚洶涌而下。他低著頭,慢慢屈膝,直到跪下,對著山頭的方向,重重一叩。
故里近在咫尺間,魂已思念妄成疾。
真真假假世間事,紛紛擾擾十年間。
徐欽對著山頭一笑,臉頰掛著殘缺的淚滴: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假的,歸故里,應(yīng)當歸去真的故里,而不是虛假的故里,第一次輪回仙帝救了我,第二次妹妹救了我,同時我得到了小成道術(shù)破妄相決。而這一次,卻是我自己救了自己?!?p> “一切……盡皆破散吧!”
徐欽輕輕抬手,對著身前一揮,萬般虛影幻象皆消失。一切重回藍色光芒。
徐欽環(huán)顧四周,步履踉蹌,臉上淚痕還未消散,輕輕念叨:
“歸故里,證道心,歸去來兮,空留前方,千般輕輕嘆,萬法終有時?!?p> “歸故里,吾真正歸去兮!”
徐欽堅決抬頭,露出堅毅的目光,認準一個方向,一邁步,消失在了此處。他把過去留在了這里,把未來抓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