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抒衍的臉紅漲得仿佛要滴出血來。這叫她要怎么回答嘛!有誰還會特意去說這種事?
可在莊裴涇抱著她輕輕搖晃似乎在催促她回答時,她還是忍不住微微點頭,然后將腦袋埋得更深,更加不愿意抬起來了。
莊裴涇忍不住發(fā)出了暢快的笑聲,胸腔傳來一陣陣的震動與共鳴,讓穆抒衍忍不住渾身戰(zhàn)栗。
原來這就是靠近他被他摟進(jìn)懷里的感覺!這感覺簡直太讓人欲罷不能,心心念念!
穆抒衍不由得自然而然地閉上了雙眼。
兩個等待煎熬了兩世的人終于臉靠著臉,心貼著心,四臂糾纏緊緊抱在一起,身體與身體之間沒有了絲毫空隙,但其間涌動著的如海情潮卻足以淹沒所有......
四周空無一人,立春和冬至兩個小丫頭早就知趣地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只有近旁不斷散發(fā)著陣陣幽香的鮮花綠樹和遠(yuǎn)處偶爾響起的啾啾鳥鳴。
他們站在一株巨大的石榴樹下,在綠茵花葉的掩映中,靜靜地不知道擁抱了多久,此時,任何語言都會顯得多余累贅,只剩下本能的感受。
穆抒衍終究因為害羞,一直不肯抬頭,莊裴涇無奈地一笑,道:“好了,阿衍。假如你愿意我們就這樣一起去前院宴客廳,我是沒有意見,只不過......”
穆抒衍聞言明知他是在調(diào)侃,還是一驚,趕緊直起腰版,掙脫出來站好,只不過依舊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頭也始終垂得低低的。
莊裴涇懷里一空,頓時生出些失落感,強忍著將她再次拉回懷里的沖動,笑道:“別擔(dān)心,我去叫立春和冬至過來。等會兒我先去前邊男賓處,你收拾一下再出去好了。
“才剛靖遠(yuǎn)侯說不定已經(jīng)將我說的話傳出去了。你不要怕,什么都不必說,也不必做,有了什么只管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穆抒衍聽到這一句,終于抬頭看向莊裴涇。他這是想要獨自來承擔(dān)這件事的后果嗎?
雖說他們二人并無血緣關(guān)系,但畢竟這幾年一向以叔侄相稱,京中幾乎無人不知。這下子突然要改換成這種關(guān)系,她是沒多大關(guān)系,大不了日后少出門,少與人交往,也就聽不到那些閑言碎語了??伤麉s是仕途蒸蒸日上,前程一片錦繡的正三品官員,若有人利用這一點,說他私德有虧有違人倫之類的,豈不是大為不妙?
穆抒衍心里的擔(dān)憂和不贊同明明白白地寫在眼睛里,她雖一句話也沒說,但莊裴涇當(dāng)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重又走過來,一把將穆抒衍摟在胸前,柔聲道:“阿衍,不用擔(dān)心,我不怕這些。只要你快快長大,快點嫁給我,我就什么也不怕!”
穆抒衍的臉又是一紅。雖然她從來沒將自己當(dāng)成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但現(xiàn)在她的確還要好幾個月才能及笄,莊裴涇突然就說什么要自己快點嫁給他,也太讓人害臊了!她一時完全無法適應(yīng)這種新的變化。
莊裴涇自然十分了解她,也不催她,在她的額頭上又輕輕地親了一下,才笑著松開手臂,退后一步,然后轉(zhuǎn)身快步消失在樹叢中間的道路盡頭。
不一會兒,立春和冬至來到穆抒衍跟前。
兩個小丫頭顯然十分沉得住氣,面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平靜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讓原本還有些忸怩尷尬的穆抒衍也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二人手腳麻利地從懷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梳子和鏡子,幫穆抒衍抿了抿頭發(fā),將頭上有點碰歪了的發(fā)釵和珠花重新插緊,又幫她將衣襟和下擺整理好,這才又不聲不響地退到穆抒衍身后,跟著她走出這片林子,回到通往宴客廳的大路上。
穆抒衍被立春和冬至這么一擺弄,有些不自在和緊張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消散了大半,心中充斥得更多的卻是喜悅和甜蜜。
既然莊裴涇說了讓她不要擔(dān)心,她自然不會去擔(dān)心了,莊裴涇只要愿意去做,就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三人臨近女賓宴客廳,前來迎接的是大太太王氏身邊的春桃。
幾年未見,春桃已經(jīng)做了婦人打扮,可見是被王氏嫁給了府里的某位男仆??疵嫔?,春桃婚后的生活還不錯,面色紅潤,笑語嫣然,待人接物更見圓滑妥帖。
春桃一見到穆抒衍就迎上前來,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廣南鄉(xiāng)君,就等您了!大姑太太和二姑太太,還有堂姑奶奶、表姑奶奶可都盼著您呢!她們才剛都派了人去那邊的偏廳找您,卻被告知您往老太爺前面的小書房去了!堂姑奶奶就說您指不定是去找老太爺謝恩去了!所以我們大太太就讓奴婢在這里等著迎接鄉(xiāng)君去坐席呢!”
春桃口齒伶俐,態(tài)度卑微,完全沒有了往日流露出的一絲絲輕視,嘴里說的太太奶奶們指的自然是康安郡主和莊裴渝,以及莊寄霜和容桃。
穆抒衍一笑,道:“有勞春桃姐姐了!哦,不!現(xiàn)如今應(yīng)該叫嫂子了!不知你夫家姓什么?”
春桃低頭攏一攏耳邊的碎發(fā),微微赧然道:“難為廣南鄉(xiāng)君還記著奴婢!奴婢夫家姓祝,您叫我祝嫂子也成!”
穆抒衍笑著應(yīng)了一聲。說話間,就隨著春桃來到了莊寄霜她們一桌。
莊寄霜一見到她,趕緊站起身朝她招手喊道:“阿衍,快點來這邊!”
坐在她身邊主位上的康安郡主一臉寵溺無奈地拉住她,輕聲道:“霜兒,小心著點兒!”
莊寄霜回頭朝她笑一笑,又吐了吐舌頭,撒嬌道:“娘,我沒事的!您別擔(dān)心!”
場上其他席間的婆母和媳婦瞧見這一幕,面色各異,有羨慕嫉妒的,也有譏誚嗤笑的,只因放眼整個大寧朝,婆媳關(guān)系能處得這么自然真切,比親生母女關(guān)系還好的,鳳毛麟角,何況這一對婆媳還是整個大寧最為尊貴的一對之一。
穆抒衍見慣了莊寄霜天真爛漫的性子,當(dāng)即也不顧其他人投射過來的目光,笑著疾步朝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