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益昌伯府家的嫡長女王大小姐。
平王殿下看了王大小姐一眼,笑著道:“王大小姐這句詩念得不錯!此詩句放在這里倒是十分應(yīng)景,意境也很是恰當。本王不才,卻也能感同身受!”
王大小姐瞬時羞紅了臉,羞答答地笑看了平王殿下一眼,隱到人群后面去了。
眾貴女們見狀不甘落后,紛紛附和,明里暗里夸贊平王殿下猶如這墨蘭般高潔孤傲,蘭芳石堅,如今卻是苦盡甘來,未來必定不可限量。
平王殿下被這么多嬌聲軟語包圍著,心中自然很是舒暢,卻不想一眼瞥見了人群中有一位小姐面露不屑,仿佛并不贊同大家話中之意。他當即出言問道:“祁大小姐,本王看你面色不豫,似乎對這盆名貴的墨蘭有不同的看法?”
平王此刻很巧妙地偷換了一下措辭,大家此時已經(jīng)由討論蘭花變成了恭維他,可他依然在問蘭花。
祁大小姐自然就是祁慧蓮。她聽到平王主動問起她,也不避諱,直接道:“我覺得蘭花沒什么好看的!雖然貴重,未免嬌養(yǎng)太過,難經(jīng)風雨!”
此時大家紛紛變了臉色,尤其是站在祁慧蓮身后的祁慧菊,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可祁慧蓮還仿若未覺。
平王殿下的涵養(yǎng)倒是很不錯,臉上微微僵了一下,又笑著問道:“哦?祁大小姐此番言辭倒也新奇。只是不知祁大小姐最喜歡的植物是哪一種呢?”
祁慧蓮道:“小女子平生最喜歡翠竹,虛懷若谷,樸實無華,卻又堅韌不拔,傲然挺立,比蘭花更顯君子之風!”
平王拊掌笑道:“祁大小姐所言果然有道理!翠竹可不就是生機勃勃高風亮節(jié)么!”
眾人見他并未動怒,紛紛松了一口氣。
祁慧菊想要趁此機會拉祁慧蓮?fù)说饺巳汉竺嫒?,卻又猶豫著不敢伸手。自己這位堂姐脾氣大,要翻臉的時候可是完全不顧及場合和對象的。
只聽平王又問道:“那依祁大小姐之見,當世可有能比擬翠竹者?”
祁慧蓮微微一笑,面上顯出十分的向往,道:“當然有!在小女子心目中,當世最貼合翠竹形貌氣節(jié)的非去年高中狀元的莊四老爺莫屬!”
眾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平王的臉冷下來,譏誚地笑一笑,道:“祁大小姐好眼光!”
祁慧蓮此時心中得意,根本沒有去注意眾人的神色,似乎還想開口夸贊幾句。一旁的容大少爺卻不待她開口,插話道:“表叔,這邊還有好幾種名貴的品種呢!您要不要也一并看看?”
平王冷笑著斜睨了他一眼,容大少爺不安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眾人此刻也看出平王的不豫,心中忐忑,祁慧菊去拉祁慧蓮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祁慧蓮卻不怕死地又追問平王道:“平王殿下,您覺得小女子說的可有道理?”
祁慧菊恨不能直接找個洞遁地消失。
堂姐這是完全無視祖母的囑咐??!完了!今日全完了!堂姐當著眾人這樣口無遮攔,甚至還用咄咄逼人地語氣跟平王殿下說話,而她卻束手無策!祖母一定要狠狠地罰她們了!
堂姐不怕,因為她有大伯母護著??勺约耗??父親病重,母親怯懦,自己一家全都仰賴大伯父一家的鼻息過活。祖母若要發(fā)作自己,父親和母親哪有插嘴的余地!
祁慧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前一黑,就那樣華麗麗地倒了下去。
現(xiàn)場一片驚叫聲響起,近旁的小姐們都被嚇得花容失色,紛紛在自己丫鬟的攙扶下倉皇后退。
容大小姐無奈,只得上前呼喚祁慧菊。
祁慧蓮轉(zhuǎn)頭鄙夷地看了一眼軟倒在地的祁慧菊,撇撇嘴,嘴里嘟囔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容大小姐喚不醒祁慧菊,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堂兄。
容大少爺皺了皺眉,踟躇一下沒動。站在一旁的平王殿下卻是皺了皺眉,猶豫了一瞬,走上前來,道了一句:“得罪了!”然后伸手扶起祁慧菊的腦袋,伸手在她人中處掐了一下。
祁慧菊吃痛之下,幽幽醒轉(zhuǎn),抬眼看到平王殿下的臉近在咫尺,大驚失色,再次暈了過去,腦袋也不自覺地倒向平王的懷中。
四周的小姐們都用帕子捂住嘴巴,才強忍著沒有將驚叫聲發(fā)出來。這情景意味著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是人為,還是天意?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作為深受閨訓教養(yǎng)長大的貴女們都深知,今日這一場大家公平角逐的競爭,因為這一突發(fā)事件而落下了帷幕。平王殿下在眾目睽睽之下?lián)ПЯ似疃〗?,也算是有了肌膚之親。雖然是平王殿下情急之下救人的無奈之舉,但其結(jié)果必定就只有祁二小姐嫁進平王府為側(cè)妃這一條路了,除非祁二小姐在婚期來臨之前突然殞命,不然還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大家面色各異,紛紛后退。其中臉色最難堪的非益昌伯府的王大小姐莫屬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屈辱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卻又不敢當著眾人掉下來。若真的掉下淚來,那可就顯得更掉價了。
后面的事情就無需贅述了。容大少爺當即差人安排了車馬,送祁慧蓮與祁慧菊先行回府。
祁慧蓮環(huán)視了大家一眼,滿眼譏誚地勾唇笑了笑,率先踏上馬車,看都不看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堂妹一眼。
平王也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還靠在自己懷里昏迷不醒的祁慧菊,苦笑了下,抱起了她,小心地送到馬車上,又囑咐隨行服侍的丫鬟好好照顧,這才放下馬車簾子退后。待看到馬車駛出大門不見影子之后,才回轉(zhuǎn)身向眾位小姐們拱了拱手,隨著容大少爺往另一邊離去了。
剛好有來傳話的仆婦邀請各位小姐移步到廣吉堂用午膳,這才暫時止住了大家或義憤填膺,或羞憤愧悔,或幸災(zāi)樂禍的明目張膽的議論。
石青講完了整件事,依舊十分興奮地問道:“穆小姐,您說那位祁二小姐會不會是裝的?。∪绻茄b的,那她的心機未免也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