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二老太太希望能由莊老太爺親自對兩位侄孫多加教導,背地里跟老太爺提過幾句,老太爺在這等小事上自然不會駁了弟媳的面子,痛快應允了。莊裴涇便帶著他們去莊府拜望莊老太爺。
莊老太爺倒是十分欣賞荀勉,覺得他小小年紀處世圓融,懂得變通,日后定有大好的前途,還特意囑咐莊裴涇往后在他有空時,多帶兩位荀少爺過府,他也可以指點一二。
荀勵和荀勉聞言大喜,連忙磕頭致謝。
于是,荀家的兩位少爺漸漸成為了莊老太爺的座上賓,經常來往于莊府和域園。
莊府后院的顧老太太自然得知了這件事,因聽說是荀二老太太娘家的侄孫,所以先就在心里厭惡起來。兩位荀少爺過府幾次了,按理這也算得上是莊府的親戚,她早就應該召見一番,以示禮節(jié),可她一直不開口,大太太王氏和二太太連氏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好兩人商量著偷偷遣了心腹嬤嬤送了些衣物吃食表示點意思。
整個正月和二月,莊府看起來都風平浪靜。因為府中此次并沒有應試的人,所以后院的女眷們也就只敢偷偷關注一下二房莊裴涇的秋闈情況。
待到荀家兩位少爺出現在府里的時候,幾位姑娘難免都起了好奇之心,都想要去前院一探究竟。其中最焦急的莫過于大小姐莊寄雪了。
這一段時間她就一直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連每日去顧老太太處晨昏定省都不敢露面,只是稱病窩在自己的廂房里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出現,就會叫顧老太太想起自己的親事來。
穆抒衍那邊也遲遲沒有消息,這更加重了她的焦急。但她也不好去問什么,這種事說起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于是,這一日當她又聽說荀家兩位少爺過府來了的時候,心中忍不住動起了小心思。
剛好是在正午時分,除了少數幾個值班的,其他人午間都休息了。莊寄雪突然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她要溜到前院去看看兩位荀少爺!
小糍聽了她這個主意,嚇了一大跳!但看到自家小姐日漸消瘦的身子和時刻盛滿驚惶的眼睛,又止不住地心疼起來,咬咬牙,同意陪著她走一遭!
兩人摒了其他人,留了另一個忠心的丫頭紅雨在房里打掩護,就輕手輕腳地離開自己的院落,直往前院去了。
且說荀勵荀勉兩兄弟進了府,因是奉了莊老太爺之命,且二人對去老太爺書房的道路已經十分熟悉了,于是便沒有仆役領路,二人自順著前幾次來時的道路過去。
莊裴涇今日與一位好友早有約定,就沒有一同前來。
兩人行至一處花徑小道時,卻看到前面有兩位妙齡少女互相攙扶著慢慢走來的身影。見到兩人,連忙想要垂首避讓,卻不想其中那位穿著琥珀色短襖白色挑線裙子的少女腳一崴,差點摔倒。一旁作丫鬟打扮的女孩趕緊用力拉住她,嘴里還在急切地喊道:“哎!小姐!您慢點?。 ?p> 荀勵和荀勉對視了一眼,趕緊低頭拱手。
荀勵道:“在下二人驚擾了小姐,實屬不該!小姐請慢行,我等另尋他路吧!”說著,就和荀勉一道行了一禮,也不敢抬頭細看,就要轉身。
小路上的少女自然就是莊寄雪和小糍。她們知道這條道乃是去祖父書房最近便的路了,但周圍沒什么大面積的建筑,假山和樹叢也都不是很高大,想要躲在某一處偷窺兩位荀少爺不容易。
莊寄雪當機立斷,與小糍打個商量,直接假裝行到此處崴了腳,正好可以撞見兩位荀少爺,也可借機在正面瞅上一眼,也給自己制造一點機會。
小糍雖驚訝于自家小姐的大膽,但她向來忠心,自然全力配合。
只是莊寄雪沒想到這兩位荀少爺居然都是中規(guī)中矩的守禮之人,居然當下就要回頭避開。不過這也更增加了她對兩人的好印象,當即在心里下定決心,要想辦法嫁出去!
莊寄雪急忙出聲攔住了就要回頭的兩人,道:“兩位公子請留步!是小女子唐突了。這本是前院祖父的書房重地,我等女子一般都不得前來。只因我晌午前放風箏時的線突然斷了,看風向風箏飄到這邊來了。若稟了長輩派仆從前來找尋,又怕被怪責,于是便想趁著晌午大家都在休息時自己偷偷來找一找,卻不想恰巧撞見了兩位,這是小女子的不是,兩位只管沿原路過去,就當沒見著小女子就是了?!?p> 莊寄霜這番話說得既懇切又符合情理,而且就是沒有這樣的理由,作為莊府自家的小姐,走到前院逛一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荀勵和荀勉放松下來,點頭稱是。
莊寄雪由小糍扶著一拐一瘸地讓到路的一邊。
荀勉忍不住問了一句:“敢問小姐是不是有何不適?”
莊寄雪臉一紅,低頭答道:“是才剛在那邊假山處找尋風箏時,不小心崴了腳,所以走路有些不便,不過沒有大妨礙的,只要坐下歇一歇就好了!多謝公子關心!”
荀勉道:“既這樣,小姐不如就在路旁的青石板上略坐一坐,讓丫鬟幫著推拿一番,應該好得更快!”
莊寄雪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近旁的青石板。
小糍小聲道:“小姐,青石板太涼了,要不您還是堅持一會兒,走到前面的亭子里,等奴婢回屋給您拿件斗篷來吧!”
時下將將到初春的天氣,氣候還是有些寒涼,莊寄雪穿得又有些單薄,走得急,也沒罩斗篷,所以小糍才會有那么一說。
但荀勵和荀勉二人卻都是穿了斗篷的。
荀勵聞言略有猶豫,荀勉卻大大方方地道:“這個容易!小姐若不嫌棄,暫且將我這件斗篷拿去墊在青石板上坐一坐,過后遣個小廝送到莊家二房的域園就行了!”邊說邊就解下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靛青色緞面斗篷。
小糍聞言大喜,莊寄雪卻瞪了她一眼,道:“這怎么行?公子解了斗篷,萬一著涼......”
荀勉笑著道:“不妨事!我是男子,身子骨本就比你們女子強健,少件斗篷也沒什么感覺。小姐不嫌棄的話拿去用好了!”
荀勉將斗篷遞給小糍,莊寄雪跛著腳想要行禮致謝,荀勵和荀勉雙雙出言阻止,然后就告辭沿著原路自去了。
莊寄雪在身后看著兩位少年的背影,心頭“噗噗!”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