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繆毫不在意兩女的眼神,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三月的應天府寒冷蕭瑟,剛出來差點被冷氣打回去的朱翊繆,深深的吸了口氣。
哈氣頓時融進寒冷的空氣中。
官道上浩浩蕩蕩。
自己這個便宜哥哥還真是夠意思。
不但給自己撥付了六百的護衛(wèi),軍校還有一千名,這些人都是供以后王府使用,而且還安排了兵部右侍郎蕭大亨沿途護送,盛隆恩寵。
除了這些,隨行的民夫更是上千人之多,專門負責運送潞王的家當。
朱翊繆站在車轅上向后望,一眼望不到頭。
看著車轍印朱翊繆能想象到,車子承裝之物,必是金銀居多。
朱翊繆接受完腦海中的信息徹底明白了,自己成為千穿萬穿大眾中的一員。
何其之幸。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當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從小就是被寵過來的。
相反自己的皇帝哥哥卻異常悲催,做為皇帝的人選,從確定他是太子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注定跟自己不同。
拿教育來說,母親對自己格外的寬松,可對于哥哥確實異常的嚴厲。同樣的四書五經,自己只要明白什么意思就可以,可作為皇帝則不能。
拿禮儀來說,皇帝是萬民之表,尤其是大明朝是一個以禮治國的國家,從你的一言一行,一一舉一動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
禮儀是治國之本,皇帝以一人君臨天下,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
無數次的磕頭加強了皇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意義。
不論你是何人見到皇上必須磕頭問禮,就連自己這個親弟弟在他的面前也只能自稱為臣。
在比如說,大明朝規(guī)定了文武百官的衣著服侍,什么樣的人穿什么顏色的衣服,不同的身份所居住所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
不得不說禮儀已經滲透到大明每一臣民的骨子里。
所以作為皇帝的哥哥必須每時每刻都要保持自己的威嚴。
有一次皇帝經筵的時候,因為時間過長,保持一個姿勢難免會疲憊,不由得就放松了一下,就有言官大聲的咳嗦一聲,皇帝不得不擺正身姿。
要說明朝的規(guī)矩還真是滲透到了方方面面,就連大臣們準備發(fā)話的時候都要咳嗦一聲。
最重要的皇帝結婚,所選的人都必須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萬不可能是當朝內閣或者六部家的子女。
自己的母親就是一尋常子女,讀的書本就少,性格異常的豪放,雖然文化不高,可卻是異常的重視皇帝的教育。
做為皇帝,天然具備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比如說當朝的現任首輔申時行,就是他的老師之一,包括幾位內閣的成員,王錫爵,王家屏等等,要說起最厲害的還是莫過于張居正。
可這位為大明貢獻巨大的人,已經成為了歷史紅塵。
自己的哥哥更是在前年,命人抄了張居正的家。
此時自己身后的家當中就有張居正貢獻的一部分。
張閣老固然德行有虧,可與他的貢獻想比,簡直不值一提。
可自己的便宜哥哥還是將其抄家,家人發(fā)配嶺南。
對于有極強報復心理的哥哥,朱翊繆活的小心翼翼。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自古說的一點都對。
自己的嫂子王氏,實則是平民的女兒,這也是自己的母親李彩鳳專門為哥哥挑選的合適人選。
要說自己的母親,雖然是農家的女兒,可她依然要遵循祖訓,遵循傳統(tǒng)。
哥哥本來就不愿意的,有一次大醉,在母親面前埋怨嫂子的身份。
氣的母親大聲的叫嚷,讓哥哥跪下。
并大聲的質問他:“你也是平民的兒子。”
這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不錯,母親原本只是一農家的女兒,因為資質不錯被選人了宮中。
也不知道父親是喝多了還是怎么的,就寵幸了母親。
不得不說是母親的幸運,竟然懷孕了。
生下了哥哥。
要說皇家自古都是如此,母憑子貴。
哥哥自然就是法定第一繼承人--太子。
而后又生下了自己。
做為母親來講,皇帝兒子嫌棄妻子的身份,就是嫌棄母親的身份。
母親當然是不愿意了。
哥哥也知道錯了,長跪道歉。
母親氣的教訓哥哥:“早知道你是如此,何不讓你弟弟來當這個皇帝?!?p> 當時的朱翊繆顯然是不知道母親說的只是氣話,哥哥畢竟培養(yǎng)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說不讓干就不干呢。
可自己當真了呢。
那段時間表現的有點過了。
后來母親發(fā)現了這個情況,便將自己叫到跟前,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自己也不傻,話里的意思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從那之后,自己雖然對那個位置垂涎欲滴,可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自己可不想做李建成之類的人物。
自己的敏感大哥也是發(fā)現了這一點,有一段時間對自己愛答不理的。
為了解決哥哥的疑慮,朱翊繆不得不將自己隱藏起來。
一個玩物喪志的王爺是不能對皇位有威脅的。
于是朱翊繆沒事就出去花天酒地,到處找茬。
記得那時萬歷十一年的時候。
當今首輔申時行的大兒子申用懋剛剛在科考中獲得了第二甲第二十一名的進士,他能中進士,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老爹的權勢,當時的御史魏允貞曾上疏揭露,皇帝哥哥并沒有追究,事情也就這么過去了。
可皇帝不說,自己作為皇帝的弟弟必須找茬。
那天自己沒事帶著一幫狗腿子又偷偷的出宮了。
當街正好瞧見申用懋,那廝正跟幾個同窗在街上閑逛。
要說申時行這老頭算是典型的老好人性格,在朝堂上屬于典型的和稀泥的類型,可他的兒子一點也不隨他,性情確實大條的很,喜形于面,說的就是他。
申用懋之前被自己收拾了幾次,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等朱翊繆走到跟前的時候他還在死死的盯著朱翊繆,狠不的生吃活剝了他。
朱翊繆怎么可能慣著他。
王德是跟朱翊繆時間最長的太監(jiān),幾乎跟著朱翊繆一塊長大的。
朱翊繆的很多動作都是跟王德有莫大的干系。
因為朱翊繆的身份,王德囂張跋扈,從來不將別人放在眼里,首輔的兒子又能怎么著,你在大還能大的過潞王,大的過皇上。
朱翊繆嘴角上翹,露出輕蔑的笑容。
“王德...”
只見王德猛的飛奔上去,右腿猛的踹出。
申用懋面色巨變,整個人倒飛出去。
要說著讀書人身體確實不行,整天讀書,缺乏鍛煉,身體素質跟太監(jiān)沒法比,雖然王德體格也不咋地,可對付像申用懋這樣的,還是綽綽有余。
申用懋爬將起來,怒氣沖沖的看著朱翊繆。
“你為何打人?!?p> 朱翊繆呵呵的笑道:“不好意思,看錯人了。王德咱們走?!?p> 氣的申用懋渾身發(fā)抖,敢怒不敢動手。
“朱翊繆,你等著,回頭我就參你一本。讓皇上給評評理?!?p> 朱翊繆攤開手,無所謂,也不是一次半次了。
這小子還真給捅到皇帝哥哥那了。
氣的皇上只好禁閉了他半個月。
對于朱翊繆來說,禁閉不禁閉的沒啥區(qū)別。
欺負不了平民,還不能欺負宮女啥的。
整的皇宮雞飛狗跳,人見人躲。
想到這里朱翊繆不由得望著皇宮的方向。
這回可好了,說不上宮女太監(jiān)們正拍手叫好,若是皇宮讓放鞭炮,此刻他們定在歡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