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一樣,他換了拖鞋進(jìn)了門,臥室門沒關(guān),定波看到康康在寫作業(yè),再一看表已經(jīng)十點(diǎn)了。
他感覺很糗地用手機(jī)打字,“他怎么還不睡覺,很晚了?!?p> 楊正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紗布,“他說不寫完就不睡覺的,我也攔不住,你這傷沒事嗎?”
還是因?yàn)榧依餂]有一個嚴(yán)厲的男人,定波心里想。
他又在手機(jī)上打字:“沒事,就是需要換藥了。”
“我?guī)湍銚Q,藥呢?”楊正玉看見他手里的藥,正準(zhǔn)備接過來,卻被他躲開。
楊正玉不解地看著他。
定波覺得這個要求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堅(jiān)定地發(fā)下一行字:“我餓了,還想吃面?!?p> 剛才那個西餐廳的東西根本就吃不飽,朱明瓊怎么好意思說自己已經(jīng)吃撐了。
“先吃面才能換藥?”
定波點(diǎn)點(diǎn)頭。
楊正玉笑了笑,把今天剛做的糕點(diǎn)放到他面前,“你先墊墊肚子,等我一下,很快就好?!?p> 趁著楊正玉去煮面的功夫定波去了康康的臥室,小孩兒像個豆丁一樣大,后背卻挺直了,定波越看他越覺得像一個人,他肯定很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康康怎么還不睡覺?”
定波把手機(jī)上的字給他看。
楊昀康驚喜地回頭看,卻看到包著他半邊臉的紗布,嚇白了臉:“定叔你怎么了?”
哎,這是每個人都要問一遍嗎?
“我沒事,小傷,你怎么還不睡覺?。 ?p> 楊昀康撓撓頭,“這道題我不會,寫完我就睡覺好不好?!?p> 看著他苦惱的樣子定波心軟了,拿了個板凳坐在他旁邊給他講。
楊昀康只有四五歲,但因?yàn)檫@是奧數(shù)題,定波又不能說話,費(fèi)了好大功夫才給他講懂。
楊正玉一出來就看到這幅畫面,突然覺得這才應(yīng)該是父子的樣子,如果康康的父親找到的話,會不會也會這樣耐心地對待他。
鼻子一酸,楊正玉覺得自己要落淚了,趕緊放下面招呼定波,“面好了過來吃吧。”
又走到楊昀康身邊,“這道題寫出來了嗎?寫完了就睡覺吧?!?p> 楊昀康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竄到床上蓋上了被子。
離開的時候楊正玉貼心地幫他把燈關(guān)了,把門輕輕地合上。
一回頭看見定波盯著她,心里嚇了一跳,“怎么了?”
定波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二人相對無言,但定波覺得心里很平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得多,像是到了一個幽靜的山谷里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聽著耳邊傳來山鳥的脆鳴。
這種生活好極了。
吃完了面楊正玉把碗筷放到了廚房,放了點(diǎn)水泡著,擦干凈手上的水就出來給他敷藥了。
摘掉他的舊紗布,楊正玉心疼地嘶了一聲,指尖輕觸他紅腫的皮膚,又受驚般地收回來,“他下手怎么這么重?”
也就是男人了,女人看到他這漂亮的臉蛋根本連碰都不敢碰,更別提扇耳光了。
定波在手機(jī)上打字:“他故意的?!?p> 楊正玉用棉簽蘸了蘸藥水涂在傷口上,喃喃道:“可不就是故意的嗎?平常人怎么會忍心打這張臉呢?!?p> 定波心里微動,又在手機(jī)上打了一行字,卻沒有拿給她看,盯了一會兒又改了幾個字:“我要是毀容了你會和我做朋友嗎?”
她思考了一會兒,手下的動作卻沒停,“定波,你知道你為什么火嗎?不僅僅是因?yàn)檫@張臉,更是因?yàn)槟阏J(rèn)真,熱心,善良,太多了,如果只是因?yàn)槟愕哪樝矚g你的終究不會太長久?!?p> 她換了種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當(dāng)然也不會介意你的臉怎么樣,做朋友,或者說任何事情,看的都是心而不是表象?!?p> 這段話真情實(shí)感,定波想起了朱明瓊的回答,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喂你家就住這里???我還以為是個大house呢?!”NIGHT就像只烏鴉一樣在江柏耳邊嘰嘰喳喳,一路上從法蘭西到東方,他的嘴巴都不帶歇歇的,江柏忍無可忍,“你能安靜點(diǎn)兒嗎?”
“干嘛?有誰敢嫌棄我的!”NIGHT四周環(huán)顧了一下,只有被他嚇亮起來的燈光。
“這是東方不是法蘭西,你要遵守這里的規(guī)則。”
NIGHT咽了口唾沫,擺擺手,“知道知道,我連槍都沒帶,絕對不會給你惹事的?!?p> 江柏冷冷地看他一眼,把鑰匙旋了一百八十度門就咯噔一下開了。
屋子里沒人,只有蘿卜一雙貓眼在亮著,乖巧地蹲在門口等他回來。
今天那兩個笨蛋忘了帶它出去了。
江柏面色柔和了下來,正想蹲下去抱抱它卻被NIGHT搶先一步,眼睛里充滿好奇:“這只貓好可愛??!我可以帶回家嗎?”
“喵!”蘿卜伸出爪子把他暴打一頓,踩著他的肩膀作為跳板跳到了江柏懷里。
想要拐走朕,下輩子吧!
江柏眼睛里出現(xiàn)些笑意,NIGHT看呆了,暗暗松了口氣。
一路上都沒見他笑過,一只貓他就能開心成這樣。
真不容易啊。
“你不是說你家有你弟弟嗎?人呢人呢?”NIGHT四處張望。
江柏把門關(guān)了把行李箱放在客廳,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沒有人來過的樣子,心里已經(jīng)奇怪了,再看到鞋架上也沒有他們倆穿的鞋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家的癩蛤蟆會拱天鵝了。
咳嗽了一下,江柏按住了跳動不安的NIGHT:“他們出去了,你今天住在我弟的房間。”
“他們?你還有兩個弟弟?”NIGHT不解。
“總之你就住下來,很晚了你快睡覺吧?!?p> 把NIGHT打發(fā)以后江柏才有空來喂蘿卜,看著它狼吞虎咽的樣子江柏疑惑,就算他們出去住但是怎么會不管蘿卜呢!
他涌現(xiàn)出一個不好的想法——除非他們出事了根本就沒有趕回來。
急忙給江謹(jǐn)澤打電話,得到的卻是忙音,翻了翻通訊錄給烏子瀾打電話,這下是接通的。
“喂小瀾,你們出什么事了?”
烏子瀾的聲音有些哽咽,“江謹(jǐn)澤急性腸胃炎,剛剛出了急救室,情況還算穩(wěn)定。”
“你們在哪家醫(yī)院?”
“一附院?!?p> NIGHT剛剛睡著又被江柏薅起來,沒好氣地看著主駕駛位的江柏,“如果沒有要緊事麻煩你不要吵醒我好不好?”
“別吵,我弟生病了。”
凌晨四點(diǎn),江柏和NIGHT終于趕到了醫(yī)院,只見烏子瀾坐在江謹(jǐn)澤床邊,拉著他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龐。
那天江謹(jǐn)澤也是這樣看著她的吧,心里是不是也是真的慌張無助,生怕她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差錯。
可是她竟然,竟然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他心里該有多疼??!
江謹(jǐn)澤,你快醒來好不好…
“WOO,好漂亮的美女。”
NIGHT驚嘆出聲,倒是把烏子瀾嚇了一跳,定睛看到后面的江柏才出聲:“江柏哥?”
“美女你好我叫NIGHT。”
他上前拉起烏子瀾的手準(zhǔn)備親下去,沒想到她掙開了,走到江柏面前焦急地指著江謹(jǐn)澤說,“醫(yī)生說他情況很穩(wěn)定,但是為什么他還不醒啊?!?p> “小瀾你別急,我來看看。”江柏走上前去。
NIGHT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僵硬到非常尷尬。
有沒有人管他啊喂!
幸好他心態(tài)夠好,十分自然地直起腰來,走到烏子瀾身邊自然而然地?fù)ё∷难?p> NIGHT可是有著暗夜精靈的稱號,天性就是這樣,玩世不恭,游戲人間,他從心底覺得男女無差別。
直到他被烏子瀾肘擊了腹部。
而她只是扭過頭,淡淡地掃了一眼,“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碰我?!?p> NIGHT忍痛笑了笑,“沒關(guān)系?!?p> 同時他也在心里腹誹,那也不用這么狠吧?快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冷靜冷靜,他是來這里體驗(yàn)生活的,不能暴露本性。
“沒事他很好,”江柏幫他掖了掖被角,“他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diǎn)十五,江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jī)又有時差,眼里的紅血絲多而密,烏子瀾愧疚地說:“江柏哥你剛下飛機(jī)就讓你過來…你應(yīng)該好好休息的?!?p> “沒事他習(xí)慣了?!盢IGHT在旁邊笑嘻嘻的,“小瀾?你還沒睡覺吧,你也很累的樣子?!?p> 烏子瀾沒有理他,坐在江謹(jǐn)澤的床邊重新拉著他的手,“我就在這兒等著吧,等他醒了我再睡?!?p> NIGHT還想說點(diǎn)兒什么,結(jié)果就被江柏拉著走了,“小瀾你記得睡覺,小澤醒了跟我說一聲,麻煩你照顧他了?!?p> 出了醫(yī)院大門NIGHT憤憤不平地說:“你也太沒有紳士風(fēng)度了吧,讓一個女孩子留守…”
江柏冷冷地看著他,NIGHT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那你告訴我原因嘛?!?p> “你不是想看愛情嗎?這就是?!?p> 就算現(xiàn)在不是,將來一定會的。江柏已經(jīng)在心里給他們定了結(jié)局,總之不能留NIGHT在那兒搗亂。
“切?!盢IGHT不屑,揣著手往車的地方走,“快回去睡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