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放出這段獨白的時候,江謹澤明顯感覺烏子瀾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扭頭看去,她的眼中似乎有淚水浮動,面色潮紅,右手就搭在吃了一小半的爆米花桶沿,手腕上的銀色月亮手鏈在時明時暗的光線下泛著星星點點的光澤。
“阿彬!你真的愿意娶她嗎?你不是愛我的嗎?”
屏幕上朱明瓊淚水橫面,一臉期待地看著半年前離她而去的負心人,卻被殘忍地回答:“我愛你?你怕不是搞錯了吧?”
男人扭頭對著新娘深情地解釋:“小麗,我真的只愛你一個人,別聽這個瘋女人胡說?!?p> 朱明瓊眼里的期待一點一點碎掉,就好像滿天的星辰,突然變成了陰天,烏云遮蔽,萬物無光…
看到這兒,烏子瀾已經(jīng)哭出聲了,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如小獸般咬著嘴唇,喉嚨里發(fā)出嗚咽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碎。
屏幕里依然在放著憂郁的背景音樂,江謹澤卻不自覺地探上前去,閉上眼睛,吻掉她眼角的淚水,吻掉她臉頰的淚痕,吻掉她的悲傷和回憶。
烏子瀾愣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她連自己在哭什么都忘了,微張著嘴巴,腦子里只剩下貼在臉頰上的嘴唇的溫度,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電影院里安靜的很,聽到哭聲的時候定波就好奇地回頭了,沒想到江謹澤突然就色心大發(fā)…禽獸!不是還沒在一起呢嗎?我天,這人未免…
嘿嘿,不管怎么樣,還是留下證據(jù)比較好。
定波這樣想著,偷偷拿出了手機…
右手握著她的左手,明顯感到她在發(fā)呆,江謹澤心中不悅,猛然睜開眼睛,睫毛劃在她的臉上,癢癢的,“閉上眼睛?!?p> 烏子瀾嚇懵了,呆呆地跟著他的指令,閉上眼睛,什么也沒說。
只不過她的心,為什么跳的這么快,能聽見響聲,一點一點的,咚咚咚,像大鼓一樣,震得腦子發(fā)懵。
只不過…為什么他的唇停在她的嘴角,怎么不動了,烏子瀾心里著急,想要扭頭迎合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嚇出一身冷汗,伸出手慌亂地把他推開了。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熱得跟暖手寶一樣了,不僅僅是臉頰,還有額頭,還有耳朵,天吶,她現(xiàn)在一定像一只熟透了的蝦。
天吶,天吶!他們剛剛…
被她推開身體向后倒去,直到撞到了柔軟的座椅上,江謹澤什么也沒說,盯著她的嘴巴看,烏子瀾也覺得尷尬,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再不敢去看他,專心盯著屏幕看。
只不過越催眠自己看電影越覺得他在看自己,他干嘛要看自己?好討厭,看屏幕不行嗎?
你看朱明瓊的演技,爐火純青,天干物燥的…你不看看嗎?這可是你最喜歡的女演員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烏子瀾還沒忘記那天江謹澤夸朱明瓊演技好這件事了,能在一個人困苦時期就看出她的潛力的人,一定是真愛粉。
那你還不看?!盯著我看干嘛?!
烏子瀾咬著牙,想要把他的頭掰回去。
誰知江謹澤又探身過來,烏子瀾慌張得快哭了,低頭推著他的肩膀:“別,別過來…”
他怎么又要這樣?
看吧,約法三章什么的,對他果然沒用。
“咔嚓…”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拍照聲伴隨著刺眼的燈光浮現(xiàn)在了安靜的電影院里。
手機后的定波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手機,“忘了關聲音了?!?p> 江謹澤是黑著臉離開的,定波縮著脖子,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
“這,這樣吧,我先走了你跟他說一聲?!倍úǜ鸀踝訛懘蛄藗€招呼。
要是繼續(xù)跟著江謹澤怕是要把他撕了。
“沒關系,”烏子瀾臉還是很紅,“那張照片…”
不會被他發(fā)到網(wǎng)上去吧…
“放心放心,我不會放到網(wǎng)上,”定波拍著胸脯保證,“但是呢,為了保證我的生命安全,我也不能刪了?!?p> 誰知道江謹澤會不會事后報復?沒有點底牌怎么行?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
哈哈哈,人生中唯二一次看見江謹澤失控,上一次還是江謹澤知道定波的真實學習水平的時候。
那叫一個氣啊!每天上課提醒他不要睡覺都提醒了百八十回,快把筆頭都戳爛了。
“行?!睘踝訛懺趺礃右膊荒軓娖人麆h除照片,總之不會被別人看到就好。
至于定波嘛…他不是正常人,被他看到不算。
“江謹澤!”烏子瀾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在他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走那么快干嘛?”
他本來心里竄著一團火,烏子瀾站在他面前咧開嘴對他笑的時候就什么也沒有了,她像一團清泉,甘甜可口。
他又想起了剛才嘴唇上的觸感,細膩柔軟,吻到她的嘴角停下的原因在于…他不想烏子瀾覺得他在強迫她。
第二次探過身,是因為實在忍不住…
瀾瀾,你的約法三章還是有用的,但你什么時候,才能讓我百無禁忌。
江謹澤又拉起烏子瀾的手,“你在追我?”
追這個字本來意思就很多,江謹澤說的不明不白含糊其辭,烏子瀾聽得別扭。
“你走太快了嘛,我穿著靴子,腳踝都痛了?!闭f著彎下腰虛撫了一下。
江謹澤卻直接把她橫抱起來,嚇得烏子瀾搭上他的脖子,瞪著他:“你干嘛?”
沒走幾步江謹澤就把她放在了路邊的座椅上,幫她脫掉靴子,把她的小腿放到自己腿上,一點一點幫她揉著腳踝。
“大庭廣眾的,你脫我靴子不好吧…”烏子瀾有點難為情。
江謹澤悶聲道:“你別說話,你一說話我就想親你?!?p> 都怪定波,要不然現(xiàn)在就成了!
他這話說的太露骨,烏子瀾又紅了臉,捶了下他的肩膀,“臭流氓!”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詞了。
但是在罵他的同時也有些心虛,畢竟當時,她是想要迎合他的,那那那…她心里怎么想的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那天從中心醫(yī)院回家以后,看著江謹澤受虐地坐在客廳里,她心里很復雜,在房間里哭著給豐心妍編輯了一條消息:我喜歡他,但我不敢愛上他…
遲遲不敢發(fā)送出去,猛然一驚,把手機扔了出去,蘿卜詫異地喵了一聲走上前去查看亮著的屏幕,如同查看自己的新玩具…
烏子瀾哭了好久,再把手機拿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在淚眼朦朧間打的是:我喜歡他,我想要愛上他…
她的潛意識已經(jīng)是這樣的了嗎?
烏子瀾偷偷看了眼江謹澤,他的側臉堪稱完美,低著頭專心地幫她揉著腳踝,不輕不重,卻都恰在點上。
她只不過說了一句疼,他就這么認真地放在心上…
天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路燈三三兩兩地亮著,柔軟的燈光落在二人身上,仿佛浮了一層白色的輕紗。
“你把我的腳放下來吧,不疼了。”烏子瀾不過剛剛把腳伸進靴子里,江謹澤就把她抱進懷里,力氣之大像要把她揉碎,揉進骨子里。
“瀾瀾,我們在一起吧?!?p> 不過短短五六天,他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也許是他的生活太過于一帆風順,也許是他從小就是含著金鑰匙長大,也許是他過著別人羨慕的生活,上天給了他一個求而不得的烏子瀾。
她可愛大膽,那樣子無意間就吸引他的注意,卻又畏縮不前,他向前一步,她就要倒退一步。
好不容易她不倒退了,卻又停在原地,把自己畫地為牢。
她喜歡他的吧,但為什么就不肯答應呢?
他連多一天都等不了了,此時此刻,他就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不知道?!睘踝訛懪み^頭沒去看他,她是真的不知道。
一方面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點頭,就連她自己都要罵自己一聲善變,更遑論回答。
“江謹澤,你再給我?guī)滋鞎r間好不好,你也不希望我的回答,是被你逼問出來的吧?!?p> 烏子瀾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無措地放在他的后背,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每一天都會做噩夢,我怕我一醒來就看不見你了,瀾瀾,你還看不到我的真心嗎?”
別人都說愛不是用嘴說的,他聽進去了,用行動證明他愛她,但是為什么她就不肯接受,不肯承認呢…
她在猶豫什么?
“江謹澤,你冷靜一點,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我也不是在搪塞你?!?p> 如果他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大概就會理解,可是她不想就這樣說出來,他會以為她是編的,是為了騙他的。
可是沒有,那些事情是她真實經(jīng)歷過的,事情很簡單,三言兩語可以陳述完,但是當時的心境卻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
女人的叫罵,男人的怒吼,孩童的哭泣,伴隨著乒乒乓乓的聲音,每一次都會隨著夜風入夢,讓她出一身冷汗,醒來以后卻只能感到無窮無盡的空虛。
她隱約有種期望,也許眼前的這個人可以讓她改變想法…
江謹澤又抱了她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道:“好。”
他想要的是她的真心以待,不是為了任何東西,或者被逼出來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