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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戰(zhàn)紀

第4章 出長安

貞觀戰(zhàn)紀 姜小滿的貓 2108 2019-11-17 07:30:00

  翌日清晨。

  一輪紅日,噴薄欲出。

  崇業(yè)坊內(nèi),三人神色萎靡,失魂落魄。

  死人了。

  絡(luò)腮胡死了。

  “記下我給你說的了嗎?”姜玄強打起精神,顫聲說道。

  “我...我哭不出來?!毙⊙绢^一臉哀愁。

  “別操心這個,記下讓你說的話?!?p>  長安城的報曉鼓已經(jīng)敲起好一陣子了,這個時候意味著里坊及城門已經(jīng)打開,是時候跑路了。

  “走!”姜玄一聲令下,伏在少年背上,小丫頭吃力的將沾滿泥土的碩大背包掛在少年的脖子上。

  跑路?爬在少年背上。

  向秦嶺更深處逃竄。

  滿載一身哀傷,

  在哀傷哭泣中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跑路的素養(yǎng)。

  隔壁的狗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崇業(yè)坊。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只為帶走我的大背包。

  ......

  ......

  清晨的里坊,香氣四溢,大唐的百姓即將開始新的一天。來來往往的行人,或興高采烈,或黯然神傷。

  但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出了坊門,沒走多遠,映入眼簾的便是寬一百五十米,由黃土夯成的朱雀大街,道路兩旁栽種著青翠欲滴的柳樹槐樹,水牛白馬、香木車子絡(luò)繹不絕,時而望見街邊坊墻上開出的高門貴族人家的府邸,威武至極。坊內(nèi)遠遠望去則是高樓屋脊畫閣聳立,犬牙交錯,一派繁華景象。

  街道縱橫,四通八達,行商百姓亦摩肩接踵,有的麻衣粗布,有的身著華美艷麗的錦鑼綢緞。貴族少男少女各個鮮衣怒馬,好不風流。

  沒人在意這三個少年為何心事重重,亦沒人在意他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前面就是長安城的正南門,明德門。

  “蹲下?!苯呐纳倌甑募缗?,“小丫頭,前面會有官兵詢問,不要緊張,把我教你的話說了就行,能不能哭出來?”

  “哭不出來?!毙⊙绢^使勁的擠著干澀的眼睛,可始終一滴眼淚都沒落下。

  姜玄心一橫,笑瞇瞇的道:“過來,溝子撅起來?!?p>  小丫頭一臉茫然,略帶羞澀,還是微微翹起小屁股。

  姜玄找準她屁股蛋兒上狠狠擰了一下。

  “哇...”小丫頭淚如雨下,哭聲嘹亮。

  ......

  ......

  “站?。 币晃簧碇鵀鹾阪i子甲的年輕士兵揮手喝道:“爾等三人,去往何處?”

  “阿兄...阿兄患了惡疾,阿耶與阿娘在城中尋藥,命我三人返回城外家中等候?!毙⊙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鼻涕橫流。

  年輕士兵眉頭緊鎖,連忙往后退了幾步,瞅了一眼臟兮兮的三個少年,便擺擺手示意他們速速離去。

  姜玄哼哼唧唧的伏在少年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惹得周圍官兵百姓驚懼萬分,不敢靠近其半分。

  惡疾,這個詞殺傷力很大,很容易就讓人聯(lián)想到癆病。

  歲月悠悠七萬載,貧寒富貴盡折傷??瓤妊鹃T前草,嘆嘆飛花落雨塘。病骨怏怏泉路近,孤墳歲歲斷人腸。憑君莫怨當年事,歷代醫(yī)家未有方。

  這就是古代癆病的可怕之處,令人聞風喪膽。

  “走,快點!”姜玄爬在背上小聲催促道。

  過了許久,平原上那座巨大恢弘的城池愈來愈遠,他松了口氣。

  長安,終究是逃了出來。

  遠遠望去,城墻巍峨聳立,固若金湯,長安城猶如臥龍一般,盤踞在廣袤的大地上。

  “現(xiàn)在還不能放松警惕,我們得盡快逃進山里。”姜玄滿腹愁楚地說道。

  少年依舊一副蠢頭蠢腦的樣子,小丫頭聽罷則哭臉鎖眼,但還是緊跟著二人的腳步。

  長安城的南面,便是綿延千里的秦嶺。三人快速的穿行在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上,周圍零星的出現(xiàn)一些村落。

  低矮破敗的土墻院子里還能看見身著粗布麻衣的農(nóng)夫農(nóng)婦,離的太遠,姜玄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院子外面的雞鵝卻跑得歡快。也有好奇的小孩子躲在自家的草垛后邊,時而探出顆腦袋來。

  從清晨逃到日頭偏西,終于進了秦嶺。

  三人饑腸轆轆,可此時就連伸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緩了半晌,姜玄瞥了一眼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面黃肌瘦的小丫頭早已沒有剛見面時的忐忑惶恐,抿了下干裂的嘴唇,糯糯應(yīng)道:“秀兒?!?p>  “好,那你以后就叫姜秀?!辟u都被賣了,還留著名字做什么,他一錘定音。

  “大個子,你就叫姜昊?!苯@了口氣:“從今以后,我就是你們的大哥了?!?p>  ......

  躺了許久,身邊的二人發(fā)出輕微的鼾聲,但姜玄愈發(fā)煩躁不安。連續(xù)幾天疲于逃命,讓他連靜下心的時間都沒有。

  他喘息著,在今生與來世之間徘徊。顯然,二者都沒能占據(jù)上風。

  幾天前,他在蘭州大學參加一次學生交流活動,結(jié)束以后,他孤身來到西安,準備滯留一天再動身前往北京。

  這一切未發(fā)生之時,他正在陜西歷史博物館觀賞唐墓壁畫。忽然之間,頭暈?zāi)垦?,便失去知覺。待他醒來后,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朱雀大街的樹底下。身邊只有背包,再無其他。

  他姜某人,是生長在紅旗下的共和國接班人,也是一名堅定的無神論者。

  但...一切就在那晚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顫抖著抬起雙臂,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皙滑嫩的小手,正如那晚看的樣子。這一切讓他到現(xiàn)在都驚駭欲絕,甚至他覺得自己陷入了夢魘。

  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身體產(chǎn)生的痛感,以及涓涓流水、蟲鳴鳥叫,都無法支撐那些荒唐的猜想。

  姜玄緊抿著嘴唇,強自遏抑下滿腔的怒火。作為一名唯物主義者,且就讀于頂級高等學府,他有自己的信仰和堅持,也有獨立于他人的世界觀。

  但...無論一切多么堅挺,在他經(jīng)歷了長安城的一切后,全都轟然坍塌。

  從最初的震驚、恐懼、迷茫,到現(xiàn)在的憤怒。

  這一切就像是一連串令人厭惡而又無法反抗的惡作劇。

  ......

  他胡亂的揮舞著手臂,身下的石子咯的他脊背生疼。

  “穿越?呵呵,想想都覺得荒唐無稽?!彼樕蠋еp淺的笑意,或是嘲諷。

  有些意興闌珊的掃視著不遠處郁郁蔥蔥的山峰,周圍的環(huán)境,他已經(jīng)了解了個大概:有山有水,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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