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龔春雨表情輕松。這時手機又響了，段桂蘭打過來的，急促的說：“趙美玲的老公死了?！饼彺河瓿粤艘惑@，問：“怎么了？前段時間看他還好好的?！倍喂鹛m說：“腦溢血，送去醫(yī)院沒搶救過來?！饼彺河陣@氣說：“她老公年紀又不大?！倍喂鹛m說：“是啊，剛六十歲?！饼彺河暾f：“趙美玲肯定哭暈過去，他們夫妻感情那么好。”段桂蘭說：“曉曉也哭得厲害，說是嗓子都啞了。”龔春雨說：“他們一家，真是夫妻和睦，母慈子孝?！?p> 李眾眾也接到了消息，葉德銘打過來的。李眾眾問：“你通知了龍龔子沒有？”葉德銘說：“沒有，通知你也就是通知他。”李眾眾說：“你應(yīng)該通知他，再由他告知我?！比~德銘說：“一樣的。”李眾眾說：“不一樣?！比~德銘說：“我請了幾天假，朱曉這幾天肯定很傷心很難過，我得陪著他，這就是他的一個坎?！崩畋姳娬f：“辛苦你了?！比~德銘說：“不辛苦，這么多年的朋友，應(yīng)該的。”
李眾眾打電話給龍龔子，說：“朱曉他爸爸走了。”龍龔子吃了一驚，說：“走了？”李眾眾說：“突發(fā)腦溢血，送醫(yī)院沒能搶救過來?！饼堼徸硬徽f話。李眾眾說：“朱曉哭得眼睛都腫了，他現(xiàn)在需要你，你要不要去到他身邊？”龍龔子說：“葉德銘不是在嗎？”李眾眾說：“葉德銘是葉德銘，你是你，你不打算去？”龍龔子默不作聲。李眾眾說：“你現(xiàn)在大概有點亂，腦子一片空白。你好好想一下吧，然后決定是去還是不去？”
龍龔子拿著手機，整個人成雕像狀，一動也不動。
李眾眾提早下班回家，問龍龔子：“你想好沒有？到底去還是不去？”龍龔子說：“我沒想好，我不知道。”李眾眾說：“我的意見是去，那么多年的朋友。這算是個機會，讓一切回到從前?！饼堼徸诱f：“我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他們兩個的日子，這個世界上，還真是誰都離得開誰?！崩畋姳娬f：“你不去，那我一個人去了？”龍龔子說：“我媽應(yīng)該會去?！崩畋姳娬f：“那我跟她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李眾眾再一次問龍龔子：“你真的不打算去？”龍龔子沉默不語，他內(nèi)心十分掙扎。李眾眾看了他一眼，說：“那我一個人去了，我確認過了?！闭f著轉(zhuǎn)身離開。龍龔子想叫住她，但卻沒有開口。李眾眾已經(jīng)走出了大門。龍龔子十分失望，對自己失望，他怎么就開不了口？說去是有多難？就兩個字，簡簡單單兩個字。
李眾眾開車去到龔春雨家，龔春雨沒看到龍龔子，問：“龔子呢？”李眾眾說：“他不去?！饼彺河瓿泽@說：“不去？”李眾眾說：“不去，我臨出門還問過他?！饼彺河昙诱f：“他怎么能不去呢？他跟朱曉什么關(guān)系？兩個人從小玩到大，好得能穿一條褲子。趙美玲又喜歡他，當他是親兒子，他怎么能不去呢？”李眾眾說：“他有他的想法?！饼彺河臧櫭颊f：“什么想法？人死為大。不行，我打電話給他，不去人家會說閑話的?！崩畋姳娬f：“他不想去，您別逼他?！饼彺河甏舐曊f：“我是為了他好?！崩畋姳姴徽f話，看著她。
龔春雨撥通了龍龔子的電話，直接質(zhì)問他：“你怎么不去？”龍龔子說：“眾眾去就行了?！饼彺河甏舐曊f：“她是她，你是你，你們兩個不一樣的?！饼堼徸诱f：“一樣的，她代替我?！饼彺河暾f：“你不去，朱曉會怎么想？你趙阿姨會怎么想？”龍龔子不愿想那些，說：“你們快去吧，時間不早了?！饼彺河暾f：“你一向顧全大局，這次是怎么了？”龍龔子說：“我還有事，不說了?！闭f著掛斷電話。
龔春雨氣得臉色都變了。李眾眾輕輕說：“不管他了，我們先走吧。”
上車后，龔春雨仍十分生氣。李眾眾笑說：“龍龔子還不知道他闖下了多大的禍。”龔春雨說：“他從來沒惹過我生氣，這是第一次。”李眾眾笑說：“親兒子，別生氣。”龔春雨說：“我是真的生氣，他居然掛我電話。他一向很貼心，趙美玲說他是我的小棉襖。趙美玲很羨慕我，說我會生?！崩畋姳娬f：“您就當他長大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會跟父母吵架，但吵架歸吵架，感情依舊?！饼彺河暾f：“他老早就長大了，照顧一大家子人。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他，我還感激他，一直照顧召成和召明。我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崩畋姳娬f：“不用開口，母子連心，他懂的。”龔春雨扭頭看著她，說：“我能不能求你，對他好點？”李眾眾開著車說：“我會對他好的?！饼彺河暾f：“張小菲，吳莉媛都傷了他的心。”
到朱曉家，朱曉見龍龔子沒有來，眼神里滿滿都是失望。龔春雨看出來了，忙解釋說龍龔子有事來不了，其實他很想來的，送他爸爸最后一程。龔春雨說了很多，但那些話聽起來卻沒有一點說服力，完全不能讓人相信。
一會龔春雨去看趙美玲。李眾眾說：“龍龔子十分猶豫，所以沒有來，我猜他說不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后悔了。他很難過，很擔心你，昨天晚上都失眠了?！比~德銘說：“該！”朱曉默不作聲，這時徐君芳叫他，他就過去了。
葉德銘說：“這時候不來，還什么時候來？”李眾眾說：“你說的是，我回去說他?！比~德銘說：“朱曉剛多失望，你也看到了?！崩畋姳娬f：“龍龔子多難受，我也看到了。”葉德銘說：“如果龍龔子來，朱曉會沒那么難過，他會感到安慰。朱曉你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其實他很重感情。他一直順風順水，沒經(jīng)過這樣的大事，感覺天都塌了。那天在醫(yī)院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除了哭，他什么都做不了，我一個個打電話通知。趙阿姨哭得幾乎沒暈過去，徐君芳沒有哭，她沒有時間哭，她要安排各項事宜?！崩畋姳娬f：“她是個很能干的人?！比~德銘說：“她女兒被她教得很好，很懂事聽話，不哭不鬧，安慰完了奶奶安慰爸爸?！崩畋姳娐犞荒樍w慕。葉德銘說：“朱曉想起來就哭，我又不能陪他一起哭?！崩畋姳娬f：“龍龔子能?！比~德銘說：“他共情能力比我強，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能想到的都說了。我還想著龍龔子水平高，也許能勸住他，但他卻不現(xiàn)身?！崩畋姳娬f：“留你一個人，辛苦你了?！比~德銘說：“不辛苦，這么多年的兄弟，不說為兄弟兩肋插刀，至少陪伴左右?！崩畋姳娬f：“我應(yīng)該勸龍龔子過來的，我是太尊重他的選擇了?！比~德銘說：“我們只是拌了下嘴，難道真的就老死不相往來嗎？”
說著張小菲過來了，葉德銘以為她們兩個不認識，就想著要介紹。但又想，介紹她們兩個認識感覺有點奇怪，就沒有介紹。張小菲因為不喜歡李眾眾，就沒有主動打招呼。而她不主動，李眾眾更不會主動。兩個人就像不認識的樣子。
張小菲說：“都幾點了，龍龔子還沒有來？”葉德銘說：“他不來?！睆埿》瞥泽@說：“他不來？”葉德銘說：“是的，看你都來了，你曾經(jīng)那么不待見我們兩個，尤其不待見朱曉，那時龍龔子夾在中間好為難?！睆埿》菩φf：“十幾年前的舊事了，現(xiàn)在我們都發(fā)現(xiàn)了彼此的好?！崩畋姳娒鏌o表情的聽著。
這時龔春雨過來，說：“眾眾?！崩畋姳妴枺骸摆w阿姨怎么樣？”龔春雨說：“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都陷下去了，精神好差，看著好可憐，我又不會說話。”李眾眾說：“人死不能復(fù)生，還是要保重身體?！饼彺河暾f：“是啊?！崩畋姳娬f：“趙阿姨人很堅強，慢慢會走出來的?！饼彺河暾f：“會走出來，那邊有椅子，過去坐一下。你穿的平跟鞋?！崩畋姳娬f：“跟薇姐借的。”龔春雨笑說：“你還跟她借鞋子穿?！崩畋姳娨残α?。說著兩個人離開，李眾眾輕挽著龔春雨的胳膊。
張小菲知道了龔春雨的身份，她沒見過龔春雨，一直都沒有見過。葉德銘笑說：“你如果一直跟龍龔子在一起，那個就是你的婆婆，現(xiàn)在你挽著她的胳膊。你如果不跟龍龔子爸爸離婚，那個就是你的兒媳，現(xiàn)在她挽著你的胳膊。緣分還真是奇妙。看她們婆媳關(guān)系似乎處理得不錯?！睆埿》评淅湔f：“你在替你家劉陽羨慕嗎？”葉德銘笑說：“李眾眾是真的漂亮吧？氣質(zhì)好，我們沒有夸大其詞?！睆埿》撇恍颊f：“她只是有錢，一身的名牌，怎么看都有點氣質(zhì)?！比~德銘笑說：“她做紅酒生意，你以前就是跟龍龔子一起賣紅酒賣出感情的，是不是很玄乎？她家里有很多紅酒，據(jù)說值點錢，然后她本人很懂紅酒，并酒量超級好?！睆埿》茊枺骸八遣皇浅闊?？”葉德銘說：“煙戒了，牌也戒了，酒在慢慢戒。”張小菲說：“龍龔子看上她哪點？漂亮又有錢嗎？”葉德銘說：“一個女人漂亮又有錢，對男人很有吸引力的。”張小菲對此嗤之以鼻。
李眾眾，龔春雨過去那邊坐下。李眾眾眼神示意說：“那是張小菲，飛揚飛翔的媽媽?！饼彺河瓿泽@之余，多看了兩眼。
中午吃飯，龔春雨，李眾眾，張小菲，段桂蘭等坐一桌。段桂蘭認識張小菲。李眾眾幫龔春雨夾菜。段桂蘭看著羨慕，說：“你兒媳婦真是孝順。”龔春雨笑說：“人美心善說的就是她了?！崩畋姳姴缓靡馑夹α艘幌?。段桂蘭說：“你是有福氣的?！饼彺河晷φf：“你也有福氣?！倍喂鹛m說：“我有什么福氣？一直要做事，退不了休?！饼彺河暾f：“我也退不了休，要做事?！倍喂鹛m說：“我孫子還得做幾次手術(shù)?！饼彺河暾f：“做了手術(shù)就好了嘛?！倍喂鹛m說：“前兩天感冒了，所以今天沒帶過來。非給他洗澡，結(jié)果凍感冒了。小孩子臟點就臟點，身體要緊。本來體質(zhì)就差，還不能說她，說她就說我們怪她，沒有帶好小孩?！饼彺河暾f：“孩子生病，她當媽的最難受了?！倍喂鹛m說：“生病就要花錢，現(xiàn)在去醫(yī)院不知道多貴。孩子以后還要做手術(shù)，本來就欠了一大堆債。你的錢怕是沒那么快還給你?！崩畋姳娬f：“沒事，不著急。”龔春雨說：“說了慢慢還，你著什么急??？”言語里有些得意。
吃了飯，坐了一會，喝了杯茶，龔春雨，李眾眾提出告辭。李眾眾先送龔春雨回去，然后自己回去。龍龔子說：“一上午什么都沒干，一個字看不進去，一個字寫不出來?！崩畋姳娬f：“看下午會不會好點?！饼堼徸訂枺骸霸趺礃?？”李眾眾說：“朱曉快要傷心難過死了?！饼堼徸硬徽f話，眼睛有點濕潤。李眾眾說：“你應(yīng)該去的?！饼堼徸舆€是不說話。李眾眾說：“張小菲都去了?！饼堼徸诱f：“朱曉以前幫過她，她那個人會做人，也會做事?！崩畋姳娬f：“我們沒有說話?！饼堼徸诱f：“可以說幾句的。”李眾眾說：“下次有機會再說?！饼堼徸诱f：“有機會說的?！崩畋姳娬f：“你媽說她長得不好看。”龍龔子說：“她長得可以了。”李眾眾說：“當著我的面，她當然不好看了，只能不好看?！饼堼徸有φf：“那是，何止不好看，簡直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