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真是給穿越女丟臉,一旦陷入愛情,智商就變負數(shù)。若初當局者迷,一旁的慕容峰卻心知肚明,他告訴張清,“這個賈公子,在那種危機時刻竟然還抓著若初一塊走,分明是擔心張家會出賣他。他想抓若初為人質(zhì)啊,其心險惡?!?p> 張夫人一拳拍裂桌子,滿腔怒火,“豈有此理,果然跟他父親一個德行。我們根本就不該救他的命!”
張清拍拍夫人的手令大家警惕隔墻有耳,而后長嘆一聲,“夫人慎言。事已至此,我們只有繼續(xù)裝作無知,盡早送走他,家里就太平了?!?p> 慕容峰搖搖頭,“我看未必,初兒不是傻子,她會被那個人哄得團團轉(zhuǎn),這不是什么好事。我們必須要管管她了?!?p> 張清夫婦聞言,立即喚若初去祠堂問話。
若初自然猜得到是賴在家里蹭吃蹭喝的慕容峰搗的鬼,他必定是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捅給了父母,心下又恨又忐忑,卻也只能依令而行。
她跪在先祖牌位前,面對幾位長輩的三司會審,忿忿不平,又橫了罪魁禍首一眼。
慕容峰毫不在意地沖她嬉皮笑臉,又意味深長道,“初兒啊,相信你也清楚這位賈公子的身份不簡單。我們江湖人士,江湖逍遙,你若執(zhí)迷不悟,我便把你帶回縹緲峰,關(guān)你個十年八年,看你還有沒有力氣瞪我!”
三路討伐大軍,一同責打罰跪,還都是寵愛她多年長輩。若初再怎么痛恨萬惡的封建毒瘤,也只能表里不一地,一遍又一遍背誦三從四德。
正沒完,若塵興沖沖地進來報告,“父親,母親,義父,姑姑回來了!”
慕容峰一口茶水險些從嘴里傾瀉而出,反應(yīng)過來已如狂風一般飛出門迎接,忽又竄回房內(nèi)整襟寬衣,折騰不及,扯著張清追問,“怎么樣,應(yīng)該不丟人吧,啊?”
張家夫婦相視一笑,并不搭理他,一前一后出門迎接。
慕容峰又扯起跪拜的若初追問,“初兒啊,你看看義父,是不是仍舊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你姑姑應(yīng)該不會嫌棄吧?!?p> 若初沖他撇嘴鬼臉,“義父,您就省省吧。您這些年都干了那些荒唐事,尤其,追美人那段事,我全都飛鴿傳書告訴姑姑了??茨氵€敢不敢跟我父母告狀!”
“什么!”他當即揪起義女的耳朵,“好你個黃毛丫頭,竟然敢算計義父!看我……”
一語未了,一陣清香拂面而來,慕容峰慌忙陰轉(zhuǎn)多云轉(zhuǎn)晴,揪耳朵的手佯裝順勢上扶若初頭發(fā)上的一枚珠花,嘴角嘀咕著,“都多大的丫頭了,連個珠花都戴不好。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頭發(fā)要這樣挽,珠花才能簪得牢靠!你姑姑就喜歡這么戴珠花,你要好好跟她學!”
若初翻著白眼不做聲,任他撥弄珠花在頭上折騰。
他回頭緊張激動,對面帶紫紗的姑姑道,“師妹啊,沒想到你也來了。你看看,你這個侄女還是這么笨。要不是這個珠花是你送的,我都懶得管她?!?p> 說話間,慕容峰眼角眉目又流露款款深情,“師妹,又有十年沒見了,別來無恙?”
姑姑微微點頭,“無恙?!?p> 哎呀,真是猝不及防一嘴狗糧。若初很小就知道,慕容峰心中藏著一個人,便是她的姑姑——張無霜。他苦等姑姑二十年,至今未娶,也是癡心一片。
若初曾問母親,“姑姑為何堅持不肯嫁義父,那么好的一個男人怎么就入不了姑姑法眼?!?p> 張夫人告訴她,張無霜年少曾與一人有過婚約,兩人情誼相投,天作之合。無奈這位未婚夫因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死于非命。無霜痛不欲生,便決定終生不嫁,多年來云游四海,濟世懸壺,除了緬懷情郎,更是回避慕容峰的情感,避免尷尬。
若初在逍遙閣時,曾跟慕容峰半開玩笑,半勸慰,“義父,姑姑有自己的執(zhí)念,她若下定決心,你何不早早放下!”
慕容峰迷醉雙眼,朦朧無措,“是啊,原本她與林躍定親之后,我便要自己放下了??墒牵周S偏偏,看她哭得那么傷心,我便不忍心……”
若初砸吧嘴嘲弄,“哦,原來您是看她的情郎死了,所以想趁虛而入了,果然偽君子一個!”
慕容峰彈她個爆栗,“你懂什么,她漂泊無依,我又怎能棄之不顧!”
若初呵呵一笑。
他便丟掉手中的葫蘆,長嘆一聲,“你雖小人鬼大,可大人的世界你終究不懂?!?p> “哼,”若初不以為意地偷笑,心說“誰說我不懂,我只是不說破而已?!?p> 如今,慕容峰與張無霜都已臨近不惑之年,分別十年再相逢,彼此滿面鬢霜,自是情義糾纏,無言難忘。
長輩們把若初姐弟趕出來,自顧說話。
若塵倒無所謂,若初卻滿滿八卦好奇,趴在窗外也聽不著,只得無聊游走在后院嘀咕,“每次人一來就把我們趕出來,有那么多話要說,干嘛非要分開這么久!”
賈公子微笑迎上來,“若初姑娘,聽聞府上剛剛來了貴客?!?p> 若初剛剛受了教訓(xùn),心中雖不認同父母灌輸給她的封建禮教,到底也做不到毫不在意,看到賈公子,便心不在焉,隨意點頭,“也不算是貴客,是我姑姑,十多年沒見了?!?p> “哦,姑娘好像心事重重。”
他的關(guān)切令若初心中一喜,便也顧慮盡忘,搖搖頭,“沒有,就是,感嘆罷了。”
“哦?”他眉頭一挑,“可否方便,說來聽聽?!?p> “這個?”若初回望一眼緊閉的正堂,滿心八卦牢騷,不吐不快,卻又不好議論長輩之事,正想岔開話題。
前院忽然傳來搏殺之聲,賈公子當即繃緊神經(jīng)線,回身已風馳柱后,查看情形。
若初暗笑他的草木皆兵,“不用擔心,是我義父與姑姑!”
她帶著賈公子到了前院,便見慕容峰與張無霜正赤手空拳在院中切磋,兩人功法如出一轍,拼殺間一同騰空而起,收功,聚掌,隨之后退。片刻,再起,循環(huán)往復(fù)。
張氏夫婦在屋內(nèi)隨意瞄了一眼,便搖搖頭回去了,只有若塵樂此不疲地抱著木劍不停模仿,唯恐遺漏一招半式。
賈公子納悶,“你們不是跟你姑姑十多年未見了嘛,怎么突然打起來?”
若初笑盈盈走到弟弟面前,擋住他的木劍,“好了,估摸著,家里今天會有喜事了。你還不快去集市準備!”
若塵木訥地看著兩人,戀戀不舍地放下木劍,歡歡喜喜地跟著父母一同出門。
若初也轉(zhuǎn)身走進廚房,不忘告訴賈公子,“公子,今日寒舍有喜,恐招呼不周,您請隨意,我要準備晚膳了?!?p> 賈公子一臉困惑,“你們就任他們這么打下去,不管?”
若初笑笑,“他們分出勝負,至少需兩個時辰,我們難道要在那兒傻站兩個時辰啊!”
他大為驚嘆,“你義父和姑姑這么厲害!”
若初聞言警醒,忙賠笑解釋,“義父和姑姑師出同門,習武多年,武功當然厲害,只可惜他們不肯教我。他們跟父親一樣,都說女孩不許舞刀弄槍,可他們自己又,真是的。對了,你要是無事,請到前院幫我看著,他們打壞了什么東西幫忙記下,到時候一一列明給義父,家父會讓他十倍奉還的!”
賈公子目瞪口呆,愣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