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針灸之術

　　林羨摟著昏迷的沈大毛，孩子趴在她肩頭，氣息滾燙，因為體溫過高，已經出現(xiàn)抽筋的現(xiàn)象，再不施針救治，恐怕真要回天乏術了。

　　聽了張望的話，林羨頷首：“那就麻煩張小哥帶我去別的醫(yī)館?！?p>　　誰知，張望面露難色。

　　“林姑娘，不是我不帶你去，實在是咱們縣上只有這么一家醫(yī)館了，而且你要找會針灸的大夫，靖陽縣只有胡大夫精通此道?！?p>　　林羨抱緊懷里的沈大毛，猜到方才那老者恐怕就是胡大夫。

　　“走走！別堵在門口！”學徒再次出手趕人，“你們要真不缺診金，倒不如拿那點銀子去買副好棺材，早上胡大夫已經說了，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你們再鬧下去，可就別怪我們報官了！”

　　這種時候，林羨沒再做口舌之爭。

　　她抱著孩子轉身欲走，余光卻瞥見斜對面的店面。

　　那是一間布局與百草堂極為相似的藥鋪。

　　林羨注意到掛在藥鋪外的那塊匾額，上面用行書寫著‘回春堂’三字，儼然是醫(yī)館的名字，她腳下一頓，詢問身邊的張望。

　　張望提起回春堂，神情有些一言難盡：“以前回春堂確實是醫(yī)館，不過呢，自從竇大夫醫(yī)死了一個人，生意就大不如前，再加上竇大夫前年已經逝世，現(xiàn)在回春堂是他兒子在管，平時也就收藥材賣藥材，是不給人看病的。”

　　“這竇公子不懂岐黃之術？”

　　“懂應該是懂的，以前我還見過他在醫(yī)館里幫忙?！?p>　　張望說著，不由得壓低聲音：“還是因為竇大夫治死了上任縣令夫人，彭縣令雖然沒抓了竇大夫治罪，但事情傳開后，特別是大戶人家，哪還敢請竇大夫給自家夫人還有老太太看病?！?p>　　“而且，竇大夫就是用針灸之術把縣令夫人治死的?！?p>　　自打那以后，至少在靖陽縣，除了胡大夫，已經沒其他大夫敢輕易給病人施針。

　　即便是胡大夫，施針也只治尋常的頭痛腦熱。

　　林羨沒再問張望什么，卻是徑直朝著回春堂走去，張望看出她的打算，下意識地去攔：“林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再給沈小公子熬兩貼藥試試，也許喝下就好了呢。”

　　林羨道：“喝藥治不了本，只能拖延病情?！?p>　　那位竇大夫的公子，或許是靖陽縣為數(shù)不多懂針灸之術的人。

　　走到這一步，林羨已經別無選擇。

　　不扎針，沈大毛恐怕熬不過兩個晚上，找個大夫扎針，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扎錯一命嗚呼。

　　這種時候，也只能死馬當活馬來醫(yī)。

　　不顧張望的勸阻，林羨帶孩子進了回春堂。

　　藥柜前，有小廝在清點藥材。

　　看到一身男裝的林羨抱著孩子進來，他忙放下手里的小稱招待：“公子，是要抓藥嗎？”

　　林羨開門見山：“我來看病?！?p>　　“??？”小廝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頓抓耳撓腮，又見林羨不拿藥方出來，懷里還有個病懨懨的孩子，確實不像玩笑話，倒把他愁懷了：“公子，我們這里沒坐診大夫，看病得去對面的百草堂。”

　　“勞煩你們少東家出來。”林羨把沈大毛放去一旁床榻上，再看向小廝：“我想請他給我的孩子治病?！?p>　　小廝拿不了主意，立即轉身進后院。

　　不多時，一個十六七歲的褐衣少年匆匆出來，面相白凈，衣袖高挽，小廝就跟在他身后。

　　少年看到林羨還有床榻上的孩子，耳根微微一紅：“聽，聽說，你想讓我給你的孩子看??？”

　　林羨如實道：“小兒得了急驚風，需要大夫給他扎針?！?p>　　少年上前一摸沈大毛額頭，又去翻沈大毛的眼皮，等查看過孩子的舌苔，確定是驚風之癥，他輕輕搖頭：“我看不了。”

　　“不過，你可以帶孩子去百草堂，那里的胡大夫頗擅兒科，醫(yī)治急驚風比一般大夫有經驗?！?p>　　林羨卻說：“無需看診，我只要你幫孩子扎針。”

　　那位少東家疑惑：“扎針？”

　　“是?！绷至w怕對方不肯施予援手，只能先發(fā)制人：“我知道如何醫(yī)治驚風之癥，只不過，需要人從旁協(xié)助施針?！?p>　　“你會治驚風之癥？！”對方一臉不可思議。

　　話音剛落，通往后院的布簾被掀開，一個身著藕色褙子的婦人出來。

　　少東家看到婦人一怔：“娘，你怎么來到前頭了？”

　　“我再不來，你就要害人性命?！?p>　　婦人數(shù)落一頓兒子，再轉頭看向林羨，是待客時才有的親善：“對不住，我們回春堂只抓藥，不給人治病?！?p>　　少東家忍不住插話：“娘，這位公子他會治急驚風?！?p>　　“這位公子會治，也不代表你會治?！眿D人對著自己兒子，語氣恢復嚴厲：“我看你是屎殼郎跌煤窩，生怕顯不出你自個兒！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你爹是怎么壞的名聲?！?p>　　只這一句，便讓少年噤了聲。

　　林羨看出來，這位竇夫人是怕兒子扯上人命官司。

　　床榻上，沈大毛的手心，已如他額頭一般燙。

　　在對方再次趕人之前，林羨開了口：“我可以立下字據，倘若施針過程中出意外，我會自行承擔后果。”

　　就在這時，又一人踏進回春堂。

　　正是百草堂那位胡大夫。

　　竇吳氏瞧見胡大夫，當即笑著迎上去：“您怎么親自來了，缺哪味藥讓學徒喊一聲，我讓八角送過去就是。”

　　回春堂這兩年的藥材生意，或多或少仰仗著百草堂。

　　單靠她們孤兒寡母，早就關門大吉。

　　胡大夫從柜上拿走一味鹿茸，斜了眼床榻上發(fā)燒的孩子，回頭與吳氏嗑叨：“阿衍急著繼承他父親衣缽，我這個師伯能理解，不過這給人治病，還得按本事來，一著不慎，可就跟他父親落一個下場了?！?p>　　“可不是?！眳鞘吓阒?，“這孩子整天瞎折騰，能給人看什么病，在咱們靖陽縣，看病就醫(yī)，還是得在百草堂。”

　　這馬屁，倒是拍得人舒坦。

　　胡大夫雙手負背，又看向床榻前的林羨：“至于那些靠快斷氣的孩子訛人銀兩的雞鳴狗盜之輩，還是盡早趕出去的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