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咸魚和醋
般岳到處找不著含笑,便來到冥思閣的書房。
坐在書房,拿起書,他也是心神不寧。
看著看著書,耳朵忽然就冒出含笑的話:
“不行,我才不會跟你結(jié)婚!”
他臉上露出羞色,摸摸自己額頭。
她有這么看不上自己嗎?
她哪來的那股傲氣可以不把自己放眼里?
忽地又想起水中,她游過來,抱住自己的脖子就把嘴湊了上來——
他拼命的甩甩頭——
她就是一個自以為是、沒心沒肺的家伙,自己干嘛要在意她的話?
可拿著書,什么也看不進去。
老想著,大早上的,她到底跑去哪里了?不會出事吧?
正想著,頭頂上“撲通!”一聲。
動靜不大,緊接著凄慘的幾聲“喵——嗚!啊~嗚~”
很快,那只白貓竄進他的房間,蹭地躲到書架最底下那一層,然后再也不肯出來,而地板上則留了一長串濕濕的梅花印。
還從沒見它這么驚慌過。
他沿著爪印尋去,只見爪痕是從樓梯上下來的。
樓上怎會有水?
他走到二樓,就見過道擺著一桶水,水濺得一地都是。
桶里泡著一條咸魚,咸魚系著的繩子耷拉在桶沿上。
而屋頂?shù)牧荷?,還有一根同樣的繩子在桶的上方懸著。
可以想象,屋頂繩子的下端曾經(jīng)掛著一條咸魚,這只貓嘴饞,就爬上梁去抓。
當它一躍抓住了咸魚,繩子卻經(jīng)不住它的重量。
它連同咸魚一起掉進了桶里。
貓是極怕水的,因而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繩子那么細,明顯是惡作劇。
誰這么無聊來捉弄自己的貓?
他收拾著水桶,卻發(fā)現(xiàn)書架后發(fā)出了聲響。
循聲找去,只見含笑正盤腿坐在那里看書。
他先是舒了一口氣——
總算找著她了。
但是緊接著,他開始生氣。
能干出這種事情來的,除了她,還有誰?
她怕貓,所以就用這種方式對付貓?
實在可惡!
自己為何養(yǎng)貓?就是防老鼠。
她把自己的貓嚇跑,那老鼠豈不猖狂?
這些書都是自己的寶貝,自己平時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她一來就把這里弄得亂七八糟,真是豈有此理!
他生氣的走過去,想將這個搗蛋鬼趕走。
越靠近她,醋味越足。
再細看,她圍著自己擺了好幾個醋壇子,蓋子全都掀開。
“你這是干什么?”他惱火地問。
弄條咸魚來,本就夠臭的,再搞這么多醋,這里豈不是要變成廚房了?
含笑頭也不抬的解釋:“防貓啊,否則我怎么看書?”
這方法果然妙,自己在這里看了這么久的書,貓始終不敢靠近。
而且最終,那只貓總算被嚇跑了。
“你!”般岳真想拎起她就扔出去,卻見她旁若無人,邊看書邊撲哧笑著,嘴里說:“寫得太好了?!?p> 完全沉浸在書里面的她,已經(jīng)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忽然想,她在這里看書,總比她跑出將軍府去闖別的禍要好。
也罷,就容忍一下吧。
“你說話可算數(shù)?”他想起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改變了主意。
“我說過什么?”兩只眼睛眨巴著長睫毛,茫然地看著他。
“書未看完,絕不離開將軍府半步。”
“對,可你不是準備娶什么公主嗎·?我還住這里怎么合適?”
“早著呢,沒個半年一載的,她過不來?!?p> “也行,那我時間充裕多了,不用熬夜。你放心,我歷來說話算數(shù),我會把書看完再走?!焙λ孕诺匾恍Α?p> 這一笑,他的氣徹底煙消云散了。
怎么說呢,她固然可惡,可是有時候又特別打動自己。
“你不用弄這些東西了,我會幫你管好貓?!彼鲃诱f道。
“那謝了,拜托。”含笑對他搖搖手,繼續(xù)看書。
般岳把貓抓起來,交給一個家丁,吩咐道:“你的任務(wù)就是看好這只貓。小姐在冥思閣的時候,絕對不讓它進入冥思閣,等小姐走了,再把貓放進去?!?p> “是?!?p> 安排好這些事,他坐下來,心安定了許多,能看得進書了,也能寫得出東西了。
偶爾他會抬眼往屋頂看看,嘴角不知覺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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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騫叔走進般岳的書房,“小兒棒子來了?!?p> “請進?!彼畔旅P。
小兒棒子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個頭瘦高,是個孤兒,一直在街頭乞討為生。
在含笑逛街的那一次保護行動上,他的表現(xiàn)特別機靈,所以被般岳看中。
“以后,你別乞討了,專門幫我保護上次你保護過的那個姐姐好不好?”
“您是說含笑姐姐嗎?”小兒棒子問。
“對。”
“他不會嫌棄我?”
“不會,以后你就住在將軍府,一直跟著你的含笑姐姐,她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好不好?”
“好咧。”他欣然接受。
般岳心想,小兒棒子對京城非常熟悉,朋友又多,萬一有個什么事,他傳遞消息會很快。
有他加上金寧與小月的陪護,將來若含笑搬出去,安全應(yīng)該有保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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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顯示午膳時間已到。
騫叔送飯過來。樓上卻始終一點動靜也沒有。
般岳心想,含笑不記得吃飯嗎?
“你再去為含笑姑娘準備一份,送過來?!彼愿莉q叔。
等騫叔把含笑的那一份送了過來,樓上仍舊沒有動靜,他只好上去看究竟。
只見躺在地上,頭枕著竹簡,抱著書正津津有味地看著。
“你不餓?”般岳問道。
他才說完,就聽見含笑的肚子咕嚕了一聲。
他聽了差點笑出來,轉(zhuǎn)過臉去免得被她發(fā)現(xiàn)。
“你提醒我了?!焙σ还锹蹬榔饋砭妥摺?p> 竹簡攤得一地都是。
“你看完書不收拾嗎?”般岳叫住她。
“反正還要回來,書就不收拾了?!?p> 般岳最不喜歡東西攤著,批評道:“你看一卷,拿一卷,怎可拿這么多?”
“我一下子就看完了好幾卷,所以一次會拿好幾卷下來?!?p> “一次看好幾卷?你已經(jīng)看了多少?”
含笑指著最上面的一排。
那些全是古籍,深奧難懂。般岳覺得不可信,自己要看完這一排,沒個把月根本不行,她怎么可能全看完了?
看她有沒有騙自己,考考她!
他隨手抽出一卷,打開來,是《河圖洛書》。
“此圖你做何解?”般岳指著書上的圖案問道。
河圖洛書有兩幅神秘圖案,據(jù)說是中國伏羲時代就存在的圖案,極為神秘,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意如此罷?《易經(jīng)》便源于此圖之理念吧?”含笑口若懸河。
般岳有些吃驚,隨手又抽出一卷,叫做《連山》。
它與《歸藏》、《易經(jīng)》號稱“三易”,都是極其深奧的易學書籍,相當難懂。
“何為《連山》?”般岳又問。
含笑不樂意回答,這么簡單的問題來問自己,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若你答不出,下次只能一次拿一卷書。”般岳得意地說道。
“《連山》者,象山之出云,連連不絕。其是以艮卦開始,如山之連綿,故名曰連山?!焙σ豢跉庹f完。
般岳還是不服氣,又抽出幾卷,可隨便自己怎么問,她都能對答如流。
這下他不得不服了。
以她這學識,恐怕范陸來了也會折服。
“你記性如此之好,怎會忘記自己為誰?”他深表懷疑。
含笑用手指戳戳自己的太陽穴:“真不記得了?!?p> 般岳見她面露煩惱,不想為難她,轉(zhuǎn)了話題:“該用午膳了?!?p> 含笑看著他,那神情,沒有惡意。
“吃什么?”她舔舔嘴唇,露出饞相。
般岳沒回答,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含笑也不客氣,徑直走在他前面。
般岳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心莫名地蹦跳加速。
說句老實話,自從與她一起騎過馬之后,只要跟她在一起,心跳就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