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少女的倔強(qiáng)
焦書語猶豫了一會兒方才答道：“利用他人的善心去做那些蠅營狗茍的事情，是為不仁；對有恩于自己的人包藏禍心，是為不義；將自己的才能用在徇私舞弊之上，是為無信。”
聽罷，蘇幕遮頓時對焦書語刮目相看。之前通過焦春的描述再加上那匆匆的初見，蘇幕遮對焦書語的印象就是個楚楚動人的林妹妹。
這么看來，倒是自己識人淺薄了。
蘇幕遮透過車窗向下望了望：“如果我隨便找個地方放你下去，你沒有修為，又沒有家族倚靠，該要如何存活？”
焦書語別過頭去，并沒有回答蘇幕遮的問題，顯然是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反之，如果我留下你，帶你回仙坊。你又要如何處理你和你家人的關(guān)系？”蘇幕遮依舊是那副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但眼神卻驀然銳利了起來。
焦書語聞言一愣，認(rèn)真地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整個焦家，我只認(rèn)焦春一人。至于其他人……只愿此生，再無瓜葛！”
蘇幕遮有些詫異地望向焦書語，卻并未多言。
“公子是覺得我太過冷血？”焦書語抬手將額邊的垂發(fā)順到耳后，低頭苦笑。
也正是焦書語的這個動作，讓蘇幕遮注意到了她手上血跡斑駁的傷口。
“手是怎么傷到的？”蘇幕遮突然開口問道。
焦書語下意識地將雙手藏進(jìn)了袖口里，她沒有修為，傷口總歸恢復(fù)得慢些，而且舊傷添新傷……
“你父母打的？”蘇幕遮一下便猜到了這傷的由來。
焦書語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說家里不能多個吃白飯的，除了管理賬目之外，我還得伺候他們的日常起居，有的時候做不好就……”
蘇幕遮了然，這焦父焦母還真是算得清清楚楚。沒有靈根的女兒既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做聯(lián)姻之用，于是索性就當(dāng)成了下人。
對待下人，非打即罵倒也正常。
“我知道他們想讓我死?！苯箷Z突然開口說道，“如今哥哥參加門派大選，以他五行靈的資質(zhì)，必定會有門派搶著要，焦家也會因此蓬蓽生輝，而我的存在便是恥辱，所以……他們急著想要抹去我?！?p> 焦書語抬首望向蘇幕遮：“只是如今公子出現(xiàn)，讓他們覺得有利可圖，這才會放我一馬?！?p> “可看樣子，你并不打算按照他們的想法做，即便……他們是你的父母。”蘇幕遮支著下頜說道。
“錯事就是錯事，我不會因?yàn)檫@是他們的命令就去做不仁不義且無信之事?！苯箷Z神色堅(jiān)定，“公子認(rèn)為我不孝也好，冷血也罷，我只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p> 蘇幕遮直起身子搖頭嘆道：“不會，我一向覺得‘生’不如‘養(yǎng)’重。我們要孝順父母，那是因?yàn)樗麄冊鵀槲覀儎谛膭诹ΓB(yǎng)育關(guān)懷。反之，他們不愛你，你也不愛他們，這不叫冷血，這叫公平?！?p> “在這世上，還能遇見一個理解自己的人，真好?！苯箷Z偏頭望向窗外，聲音輕得仿佛被風(fēng)一吹就要散了。
“別想著往下跳啊。”蘇幕遮打趣道，“我可是要帶你回仙坊的?！?p> 焦書語聞言一愣，猛然轉(zhuǎn)過頭直直地瞪著蘇幕遮，似乎沒聽懂蘇幕遮話中的意思。
“別這么看著我?！碧K幕遮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側(cè)了側(cè)身子，“我就是覺得像你這樣拎得清的姑娘挺少見的。”
蘇幕遮這回倒是沒說謊話，過去的焦書語美則美矣，但就像她自己說的，從各方面來看，終歸是個麻煩，而現(xiàn)在焦書語所展現(xiàn)出的理智和傲氣讓蘇幕遮除了信任之外，還多了幾分欽佩之情。
能干凈利落地和糟糕的原生家庭做切割的，絕非尋常女子。
“公子……”焦書語望著蘇幕遮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蘇幕遮毅然道，“有空還不如幫我想想怎么讓這馬車停下來?！?p> “??？”焦書語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難道公子也沒有靈根，沒有修為？”
“我當(dāng)然有！而且現(xiàn)在我還有倆靈根呢。”蘇幕遮抬手比了個“二”，形象極其的二！
焦書語點(diǎn)點(diǎn)頭，放心了不少。
“可我還是不懂怎么讓這馬車停下來啊?！碧K幕遮打量著四周，神情憂愁。
回仙坊之前他還想找個清靜的地方跟世界書聊聊天呢。
“公子不會駕馭這馬車？”焦書語的心又提了起來，“貌似剛才他是用聲音操控的，公子要不要試試？”
聞言，蘇幕遮嘆了口氣。
算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萬一對了呢？
于是，蘇幕遮便在焦書語期待的眼神中開始了他的表演。
蘇幕遮先是屏氣凝神，隨后學(xué)著焦勝春的樣子大喝一聲：“車停！”
然而，回應(yīng)他的依舊是平穩(wěn)飛行的馬車。
“停車！”蘇幕遮調(diào)轉(zhuǎn)了一下詞序。
嗯……還是沒有用。
“這是馬車，驅(qū)車的是馬?！苯箷Z小心地提醒道，將建議又細(xì)化了一下。
蘇幕遮點(diǎn)頭，他明白焦書語的意思。
“吁~~~”蘇幕遮的聲音抑揚(yáng)頓挫，很有起伏。
不過即便蘇幕遮的感情很到位，但前面的馬依舊沒有給予蘇幕遮任何回應(yīng)。
“怎么沒反應(yīng)？”焦書語表情嚴(yán)肅地思考著，“或許是你發(fā)音不準(zhǔn)？你要不要多叫幾種來聽聽？”
蘇幕遮：“……”
我覺得這個姑娘在耍我，但我沒有證據(jù)！
“驢啊，羊啊，豬啊，貓呀，狗呀，你都可以試試的?！苯箷Z掰著手指一一盤算著，最后還有些遺憾地說道，“龍吟虎嘯這個你應(yīng)該不會吧？也是，難度太大了?！?p> 蘇幕遮瞪著眼睛望向焦書語，如果不是焦書語的臉再加上聲音，他一定會認(rèn)為焦書語是在拿他打趣。
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蘇幕遮按照焦書語的提示將各類動物的擬音輪番來了一遍。
雖然……并沒有什么卵用。
秀完口技的蘇幕遮冷靜地看著焦書語，二人面面相覷，氣氛有點(diǎn)兒詭異。
“想笑就笑吧?！碧K幕遮表情超然。
焦書語偏過頭去，抿嘴偷笑，看起來依舊是落落大方，但她抖動的肩膀卻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蘇幕遮看著焦書語很想提醒一句——美女，你人設(shè)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