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雪花飄落】

　　緊接著，劉阿牛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那不知什么時候背上了劍的方仙長，似乎發(fā)覺了自己注視，沖這邊招手。

　　這是讓我過去？

　　阿牛心下疑惑，但不敢怠慢。

　　他棄山頂上那誘人的紫色植物不顧，認(rèn)了下和方仙長之間路徑，長長哞了一聲，撒開四蹄，便朝那邊崖上跑去。

　　…………

　　方長朝那牛妖招了招手，見對方朝崖上奔來，笑了笑，繼續(xù)低頭干活。

　　那座山頭很遠(yuǎn)，以牛妖奔行速度，從那里跑過來，怕是得一兩個時辰，慢慢等就是了。

　　認(rèn)真地將這畝地翻了個個，拍碎所有大土塊，方長才將青銅鍬放回工棚，又用除垢術(shù)將身上白衣清潔一新，準(zhǔn)備去尋覓食物烹飪午飯。

　　這時，他停住腳步，看向崖邊。

　　那牛妖這時才姍姍到來。

　　見方長等著自己，劉阿牛立刻加速，緊跑幾步來到茅草屋前，人立而起，朝方長拜道：

　　“小妖劉阿牛，見過方仙長，多日不見，仙長風(fēng)采更甚往昔。”

　　阿牛所說是真心話。

　　自從學(xué)會除垢術(shù)，換了襲白衣后，方長顯得更是超然出塵。

　　他身后那柄青銅劍，配上這身一塵不染的白衣，與他那整齊的發(fā)髻，修長的身軀，溫潤帥氣的面容一道，襯的方長有如陸上神仙。

　　而且，在牛妖妖瞳中，這柄劍上靈機涌動，絕不是凡品。

　　仙劍有靈……

　　劉阿牛心中暗想。

　　而后他表情動作更是恭敬。

　　見牛妖此番動作，方長笑道：“原來是你，且不用如此姿態(tài)，你這妖軀如此站著也會累。這段時間在云中山，可還適應(yīng)？過得可好？”

　　聞言阿牛放下前蹄，四足著地，對面前人說道：

　　“多謝仙長關(guān)心，自從被仙長救出，并指了路后，小妖徑直來了山里。云中山果然是個好地方，甚是適合精怪生存。”

　　“這段時間，小妖我吃得好睡得好，身子都壯了不少。而且云中山里天地廣闊，任憑馳騁，更是于修為有益?！?p>　　方長背著手說道：“喜歡就好，你開靈并煉化了橫骨后，本可以在人間繼續(xù)待下去，但你家驟遭變故，不適合回去，這云中山卻也是最佳容身之地。”

　　劉阿牛道：“小妖并不知仙長以此處為道場，未曾前來拜見，還望恕罪?！?p>　　對于阿牛謙虛，方長并不為意：“我也沒有告訴你，何罪之有。這里叫仙棲崖，怎么樣，我這道場是不是很不錯?！?p>　　“當(dāng)然！”

　　劉阿牛篤定的說：“小妖在這云中山里待了許久，轉(zhuǎn)悠了多處，從未見到如仙棲崖一般靈秀者，此處當(dāng)稱得上福地?！?p>　　“哈哈，多謝夸獎?！狈介L挺高興，向牛妖說道：“阿牛，在這山中，有需要在下幫忙之處否？若有需要之處，大可開口?！?p>　　牛妖想了想，回復(fù)道：

　　“小妖我來到山中后，很是認(rèn)識了幾位新朋友。在他們幫助下，生活所需都不缺乏，連鹽也不缺?！?p>　　“但也有所憂，首先是仙長何時下山的話，希望能順路去虎橋鎮(zhèn)看一眼阿黃，給他捎個口信，告訴他，阿牛過得很好?！?p>　　“沒問題?！狈介L笑道?！吧洗挝乙娺^劉阿黃，他過得也很好?！?p>　　“多謝仙長！”接著阿牛有些躊躇，“而后還有一事，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問?！?p>　　“盡管說。”

　　“不知仙長可否知道，小妖我如何才能化形？”

　　“好問題?！狈介L笑道。

　　自從他遠(yuǎn)遠(yuǎn)發(fā)現(xiàn)劉阿牛時，靈覺中他就知道，這牛妖與自己有些緣分，故而招手讓其過來，準(zhǔn)備指點一下。

　　他并沒有直接告訴牛妖，妖怪化形所需條件，而是想了想，說起了和化形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阿牛你看，我今天在崖上開了畝地，明年開春，我準(zhǔn)備在這里播種。明年春日，你來幫我耕田吧?！?p>　　劉阿牛性格憨厚，立刻說道：“沒問題，仙長，這山上不缺草料，小妖我不缺力氣。”牛妖甚至有些躍躍欲試，只是他目前四蹄著地，沒法拍胸脯。

　　“你化形機緣，就在其中?！?p>　　“??？”

　　不理后面阿牛驚詫，方長轉(zhuǎn)身回屋，拿出一個竹籃，掛在牛角上，笑道：

　　“云中山物產(chǎn)豐盈，這種地薯味道很不錯，烤制后更佳。這籃子地薯我烤過，很是美味，送與你嘗嘗，連竹籃一齊歸你。”

　　“……多謝仙長，長者賜，不敢辭?！?p>　　“不錯，去吧?！?p>　　對于阿牛這憨厚性格，方長很是滿意，但他竟下了逐客令。

　　牛妖帶著滿肚子疑惑，還有一籃子吃食，拜別方長，離開仙棲崖。

　　…………

　　……

　　瓜田旁邊那幾排高粱，已經(jīng)熟透。

　　方長使青銅刀將其收割下來，搓下高粱穎果，收入屋中。

　　這是他計劃用來釀酒的作物，但目前產(chǎn)量不夠，還需要再種上一兩茬，才適合進行釀制，而且高粱更適合用來制作高度酒，這需要蒸制器具，自己并無合適家什。

　　所以這次的收獲，大部分都用來留種，用于明年繼續(xù)撒播。剩下一點，他計劃整些高粱米飯嘗嘗。

　　秋天漸漸過去。

　　風(fēng)漸涼，萬物肅殺。

　　京州這里，冬季并不是太過寒冷，甚至外面州府中，降雪也不多，但是高山和平原不一樣。

　　仙棲崖地勢很高，因此冬天很冷，且常有雪落下——這是云中山山神章淳，在和方長下棋時所說。

　　為此，方長開始做過冬準(zhǔn)備。

　　先是收集燃料。

　　這并不是為了取暖，他目前已經(jīng)寒暑不侵，主要是冬天下雪時，再收集柴禾就有些費事，不如提前準(zhǔn)備好。

　　接著，便是囤積食物。

　　他將些各色水果切片，放在竹篦上烤干做成果脯，貯存起來。又采集堅果，裝滿一個大竹簍。云中山產(chǎn)地薯，切片曬成薯干，也是上好主食。其余捉獸屯肉、捉鳥風(fēng)干，找水潭結(jié)網(wǎng)撈魚不提。

　　方長只是以悠閑地心態(tài)做這些，云中山物產(chǎn)豐富，估計冬季也不會缺吃的。

　　他甚至連鹽都去鹽礦中搬了一大塊，放在廚房里。

　　腌咸魚，腌臘肉，做風(fēng)干鳥，腌各色菜蔬，都需要用鹽，自從發(fā)現(xiàn)了那座高品質(zhì)鹽礦之后，方長向來是敞開了用。

　　可惜山下律法不允許販賣私鹽，不然下山時不用帶別的，帶上一大塊鹽售賣就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

　　方長挎著籃堅果往回走，天上陰云密布，忽然，他抬頭，而后他見到點點晶瑩朝下飄落，接著感覺到臉頰一陣舒適涼意。

　　和這幾天預(yù)料中一樣。

　　云中山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