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幾家歡喜幾家愁,京城的蕭娟正握著一枚玉佩歡喜異常:這是姑媽給自己的!這幾年自己的辛苦終是沒有白費。
當年用計留在那個老婆子身邊,跟著返回京城,雖然奉承那個老婆子辛苦了些,可總算能和姑媽有了往來,還幸運的遇到過表哥一次。
聽姑媽說表哥對故去的未婚妻情深義重。她心里一絲甜蜜更多酸楚:那個他念著的她已經不在了!面對著他的自己,他卻視而不見。只在聽她是蕭家女時才正視了她一眼。然而也就只有這一眼。從此再沒回顧,也再不曾遇見。
她只得安慰自己:表哥是因為思慕從前的自己,才對別的女子不屑一顧的。等成為一家人,她會讓他明白曾經的小蓮一直在。
況且還有姑母,不用刻意接近,就和自己莫名投緣,送自己這枚玉佩,雖比不得當初給自己的定親信物,卻讓她的艱辛和癡情有了回報和希冀。
這時的蕭家長房,張氏正和夫君蕭伯春家常:“說也奇怪,我?guī)阈闳ツ闵戏鍡畈R喜,遇到他家三房夫人程氏,居然和咱家三丫頭極為投緣,竟幾次邀請前去。她那房并沒有女孩子,只有一獨生嫡子,據說之前喪了未婚妻。莫非?……”
蕭伯春正大馬金刀的坐著喝茶,這時放下茶杯道:“我看你是想多了,就算對方死了未婚妻,那伯府嫡出豈是三丫頭能攀得上的?且萬一二弟這次春闈再不中,這樣的事更是甭想?!?p> 張氏嗔他:“哪有你這樣說自己弟弟的?二弟這次定是高中的!”
蕭伯春唔了聲,用茶堵住嘴。
好的不靈壞的靈,蕭仲夏在春闈中果然再次落榜。他倒是一下子豁達,聲稱再也不考了,安安穩(wěn)穩(wěn)當個刀筆吏,不用彈精竭慮,閑時舞文弄墨豈不快哉?
事實真正快哉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兩個兄弟替他惋惜。一直偏愛他的老太太更是暗暗嘆息。
一心夫貴妻榮的薛氏便如晴天霹靂:兩個妯娌都是有品級的官夫人,唯獨她是白身。日后如何在蕭家直得起腰?
沒到京城時,她覺得自己也算是官夫人,逍遙自在的。見識過京中繁華,她方知富貴兩字有多讓人炫目?,F(xiàn)在一腳踏空,所有念想皆成泡影,她怎么能接受?
更不能接受的是蕭娟,她已經和表哥有了交集,更得了姑母青眼。可她知道最終能達成所愿,還得靠這具身體的生身之父。
原本即便蕭二爺能中進士,她的身份欲與伯府的表哥結親,門戶上也相差較遠,另辟蹊徑或許有望。如今更是幾乎絕望,這讓蕭娟怎么不恨?
可就算咬碎銀牙,她也不敢在蕭二爺跟前有絲毫表露。只能暗罵他是個廢物。思來想去最后還得利用薛氏那個蠢婦。
不久蕭家二房爆發(fā)了一場大戰(zhàn),薛氏掩在所謂官夫人做派下的潑婦本質,終于淋漓盡致的發(fā)揮出來。
就算蕭二爺一貫規(guī)矩方正,趙氏老太太積威已久,也擋不住薛氏爆發(fā)的小宇宙。
她就不信向孔圣人看齊的蕭老二敢打她。果然帶彩掛花的是蕭仲夏。
她也不信注重名聲的老太太能任她吊死在祠堂。果然罰她跪祠堂的老太太,只好讓人把她看管在自己的屋子。
“戰(zhàn)事”告一段落,臉上掛彩的蕭二爺難堪又氣憤,直喊:“我要休妻!”
老太太喝止他后,遣散閑雜人,母子單獨談了好久。
老太太語重心長的:“我兒!薛氏雖混,有句話卻說的對,你倆個兄弟都有不錯的前程,兒女必是大受蔭庇。我兒也有一子一女,如你中斷科考,他們將來可就……”
蕭仲夏躬身一禮:“母親!你也看到薛氏這個樣子,不說我科考如何,就算我得高中封官,她這脾性豈不是個禍根子?至于兒女皆有命數(shù),就算最后回歸鄉(xiāng)里,也未必不是福氣。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
說到這兒,蕭仲夏越發(fā)肅顏正色:“母親曾隨父于官場看盡繁華尊榮,后歸鄉(xiāng)亦安于清靜平和。母親品性一直為兒慕仿。然兒愚鈍,未學得母一二,如今更讓母親操心受累,實是兒大不孝!”說完雙膝跪地,叩首不已。
趙氏老太太被這一席話說得肺腑熨燙又加雜了酸楚:當初自己一時私心,給老二定下薛氏這個蠢婦,我兒不僅沒有絲毫怨埋,還對我孝順有加,有兒如此,豈怪自己偏心與他?
老太太拭拭眼角的淚,親手去扶蕭二爺,口中道:“我兒起來!這事非你之過,娘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結果,蕭二爺只身回北,繼續(xù)悠哉的當他的閑官。薛氏暫時留下,拘在自己屋,抄經念佛修身養(yǎng)性。蕭娟的親事長房包了,蕭霂的學業(yè)由三房負責。
開始薛氏還不服要鬧,被蕭二爺一席話瞬間止血,他說:“聽從母親安排,你我繼續(xù)長久夫妻,如果再鬧,即便你尋死覓活,我也不怕你死后休妻,想想自己的親生兒女,你還是消停了罷!”
蕭家暫時恢復平靜,掩住內里暗潮。
蕭二爺在春闈中折戟而歸,蕭霖卻在秋闈中蟾宮折桂,而且還高中了解元。18歲的解元讓蕭家再次名聲鵲起。
蕭家一片歡喜沸騰,老太太激動的不顧身體,定要回鄉(xiāng)祭祖。蕭老太爺也穩(wěn)不住了。
蕭伯春夫妻拗不過,又請了名醫(yī)給老太太再三診治配藥,最后除了蕭伯春官身不由己,其他人全都浩浩蕩蕩陪同返鄉(xiāng)。
路經真定,休整兩天,丟下蕭三爺,再帶上王氏和蕭姝繼續(xù)回程。
到了平京,大部隊又跟隨上特特請假的蕭二爺和借機回門的蕭寄薇夫婦。
蕭二爺是真的為侄兒高興,沒有表露一絲比差的失落,而是與有榮焉的:“霖兒果是咱蕭家的麟兒也!從此咱蕭家就算不是書香門第,也稱得上讀書家庭了!”
老太爺老太太聽得心花怒放,大家也滿面笑容的紛紛附和。
只有薛氏不屑的撇撇嘴,她現(xiàn)在算是想開了:反正她在蕭家是搶不了上,討不到好了。索性自己不舒坦,別人也甭想舒坦。只要不鬧到被休,連老太太都跟自己沒法兒。反倒活個痛快。
之前張氏給秀秀尋的親事稍不如意,她就說三道四弄散拉倒。
現(xiàn)在王氏不是有個厲害兒子金榜題名么?那就當眾酸她偏心,只顧親子不顧及侄兒,致使蕭霂至今學業(yè)無長進。
薛氏的話一出口,瞬間冷場。蕭二爺惱火的欲斥責,可因眾小輩在場又不便,只能怒瞪著她。
當事人王氏更不好當眾反駁二嫂。張氏為長嫂,這段時間卻又被薛氏的混輪整得有點發(fā)怵。
最后還是老太太出馬讓薛氏住了口,張氏又馬上轉移話題,解了圍。
一眾背景里的蕭姝,充分領教了二伯母逮誰咬誰的瘋狗做派及破罐子精神。暗暗思謀,以后自己遇到這樣的主兒,該怎么應對。
她正想的入神,忽覺有道目光盯著自己。閃目望去,正和蕭娟來不及撤回的眼神碰個正著。
蕭娟眼神里的刻毒讓蕭姝汗毛豎了豎,我去!我這是前輩子造了神馬孽?讓我這位三堂姐簡直是恨之入骨啊。
她哪知道蕭娟還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呢!蕭娟正咬牙切齒:蕭姝這個jian人前世就這么好命,父兄飛黃騰達,她背靠大樹。因此能霸占表哥,倍受疼寵,一生享盡榮華。今生又是父兄出息,但我是絕不許她再得到表哥的!
這邊蕭姝見蕭娟索性也不閃躲,用眼神當飛刀,簡直要扎自己一萬個窟窿。不由頑皮的聳聳肩,笑嘻嘻對她擠擠眼,那意思:大姐!請像你娘哪樣放明槍吧!虛擬飛刀是不頂用滴!
蕭娟見狀氣結。
回到自己屋子,蕭姝還在想這些事。她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然后似自言自語,又像問兩個丫頭:“你說,一個人得造了啥孽,才會被另一個人恨得咬牙切齒?”
沉香:“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三七:“把他家孩子丟井里了!”
蕭姝又看了看鏡中人,殺父?丟孩子?搖搖頭:這不可能!自己沒那本事和毒腸。那就是奪妻、夫之恨了?
蕭姝起身轉了個圈,擺了個pose,問兩人:“我有妖精潛質么?”
兩個有點傻眼:啥意思?
蕭姝:“就是萬人迷!”
二人猛點頭:那是肯定的!
三七還在心里補充:連皇子都被你迷住了!
蕭姝心情大好,可轉念一想:自己最不屑的就是做人小三啥的。怎么可能做出搶別人老公的事?不知不覺嘀咕出口。
沉香兩人又是一臉懵逼。
三七心直口快,直接問:“姑娘!小三兒和老公是什么?”
蕭姝:“插足夫妻之間的人叫三兒,老公就是對夫君的別稱?!?p> 沉香剛張嘴,三七話已出口:“嘁!姑娘是何等品貌?用得著搶么?好兒郎早就送上門了!”
蕭姝咧開嘴:“三七!我就稀罕你的直率!不過以后別凈說實話!”
主仆一起大笑。
一旁的沉香卻急漲紅了臉,忙不迭跑門口左右看看,關緊門又急匆匆回來,差點去堵蕭姝的嘴。
急得有點結巴的:“姑,姑娘!快,快打住吧!”
然后又用帕子抽三七,嘴里罵道:“小蹄子!你可是瘋了!引著姑娘說這些瘋話,什么妖精,好那什么的,讓人聽到,看不揭了你的皮!”
蕭姝三七哏兒一聲止住了笑,各自出了一腦門子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