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運轉周身罡氣,將要一步躍上古樹之際,又聞身后傳聲:“公子,等一下?!?p> 姜繁回頭,見那女子輕步而來,轉眼便到他眼前,隨后,柳鏡自袖中取出一本古老秘籍,望他說道:“此乃徐大哥生平得意之作,名喚《三千清靈劍訣》,我觀你也是使劍之人,便想就此傳與你,也好讓他的氣機……不完全泯滅在天地之間?!?p> 少年聞聲,自然知曉她口中的那個“徐大哥”,是為何人。
只是沒想到,她對徐劍清前輩竟用情如此之深,徐前輩已仙逝三百年了,她尚還這般馳想,這等情深義重,當真令人欽佩。
姜繁暗想到這里時,心中不覺間,那一抹隱藏極深,適才初生長的根,一下便完全消失,再無他念,剩余的,只有對柳鏡的由衷欽佩。
“如此,便多謝姑娘饋贈……望你多保重,在下告辭?!?p> 語罷,姜繁不再停留,一步起躍,便踏上征程,朝著那古樹之上,以極速攀爬,眨眼便完全消失不見。
冰雪中,寂靜的世界,從此便只剩下一位白衣女子,置身那大地之上,仰首觀望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呆立,不曾回神。
她那宛若秋水一般的美眸中,閃爍的,是亙古之清輝,更有絲絲,愈發(fā)濃郁的情意……
一路朝上,姜繁不再停留分毫。時光如梭,這段時間在這神嚎淵中,他不知耗費了多少歲月,因而極為焦急。
北去蠻戎之地,是他答允佳人之約,姜繁不想棄約不赴,因而用盡全力,踏上回歸之程。
待到穿越那滾滾黑云后,入目所在,依然是那無盡黑暗。這四下,沒了先前那些晶瑩玉石之輝,他再也難以望清身邊所有一切。
直到此刻,姜繁才知沒了雷落劍的諸多不便。想到這,少年目中青紅再現(xiàn),心中對于那偷襲他的田燚子,更多了幾分厭惡與仇恨。
而對于那梁景春,姜繁則有凝重之感。那人實力之強,相比司空寒煙,也不遑多讓,尤其是那把名為太妖之神劍,更是姜繁生平所遇最詭異之劍兵。
心中思量許久,姜繁腳下卻一刻不停,只是心里,忽而對那許久未曾吭聲的天魔尊道:“你可知太妖神劍之底細?”
一言甫畢,少頃之時,那天魔尊方才幽幽回道:“天尊大人有所不知,吾雖乃亙古之造化,卻因各種緣由,至今已遺失了很多記憶,若是以前,吾必然識得那物,可如今……吾雖感那太妖神劍氣息十分熟悉,卻也絲毫不曾記得相關之事?!?p> 姜繁沉默,心知他并未欺瞞自己,畢竟亙古到如今,過去多少日與月。滄海桑田,時光如梭,別說記憶出現(xiàn)斷層,在姜繁看來,他還能夠保住性命,都是奇跡了。
只是現(xiàn)在,沒了雷落劍護身,在這黑暗之中便有諸多危險。如此環(huán)境下,自然就得依靠這天魔尊了。
“你可探知周邊一切,但有異動,立即稟報于我?!?p> 少年話落,卻不聞那天魔尊回復,心知這怪物對他必有怨恨,一旦有所機會予牠,定然是要落井下石,置他死地無生。
想到這里,姜繁也不惱怒,接著道:“你要知道,你此番與我一體,若是我有意外,你便準備永遠留在這暗無天日之地吧!”
這番話落,片刻之后,那天魔尊方才悻悻然道:“天尊大人放心,吾若有所感,必然通報與你,絕不藏拙?!?p> 姜繁嘴角噙出一絲冷笑,旋即不再說些甚么。
這怪物時時刻刻想要報仇雪恨,他又何嘗不想斬草除根,只是張欣月尚須牠來喚醒,這才暫時與牠相安無事。
姜繁本想給牠機會,重新做人,別再禍害眾生,現(xiàn)在看來,自己這想法,只怕也是癡心妄想。
古語有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牠不誠心悔過,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少年極速奔涉,足躍這巨大古樹之上,內天之中,罡氣源源不斷,沖散著他的疲憊。
耳畔驚風依舊,到了這里,再也感受不到冰雪之寒了。四周不知為何,竟有熱氣騰騰而升,頃然過后,姜繁便覺渾身冒汗,十分難受。
又過三個時辰后,姜繁自覺罡氣消耗極大,便摸索著,尋了一根分椏樹枝,落座其上,開始盤膝閉目,恢復著內天罡氣。
在這期間,姜繁再次吩咐天魔尊,須時刻警惕四周一切,但有異動,定要早報。天魔尊也知自己如今,與他綁在一起,若是他有意外,自身定然是難以逃脫,只能在這永無天日的深淵世界,就此耗去靈力,化作虛無。
許是蒼天眷顧,在這期間,姜繁尚處在安全之中,除卻四面蒸騰之熱流越來越炙熱意外。
等到他罡氣回復,已是兩個時辰之后了。感受著體內充盈的罡氣,姜繁輕松許多,這便再次啟程,朝著那上方繼續(xù)前進。
也不知又行了多久,只覺四面從酷熱回溫暖之后,上空顯出一陣微光,終于是照亮了這無邊黑暗。
一路走來,姜繁一直能夠察覺那股驚駭之氣,越來越濃郁,而其中,更是伴隨著一道攝人心魄之力。
感應到這,少年心中不禁生出許多凝重來。先前那道無比龐大之青影,究竟是何等存在?
盡管那青影瞬間而去,但那一刻定格,姜繁還是深深銘刻在了腦海之中。只要一想到那因其而產(chǎn)生的恐怖颶風,姜繁便忍不住一陣心悸駭然。
如此存在,早已形成陰影,籠罩在了少年心中,由不得他不心生畏懼驚怕。只因那種無力且絕望之心境,他是深有體會過了。
先前所遇,尚有柳鏡陪在身邊,此番若再遭逢,單憑他自身實力,定然是無力護住自身了。
暗暗思量間,姜繁有些后悔,若在當時,能夠請教柳鏡避災之法,那現(xiàn)下又豈能如此無奈?
只是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是徒勞,唯有期盼,不會再遇那可怖怪物了。
想到這里,姜繁暗暗嘆了一口氣,這便朝那天空望去,只見那里,深邃而又空洞,顯得極為死寂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