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明轉(zhuǎn)頭瞅瞅屋里，見小尾巴阿北還在灶房沒出來，伸手揮了揮道“快走快走”。
小西立刻笑逐顏開，撒開拽著楚南衣角的手，一陣風(fēng)似的竄了出去
一路上小西甩著手滿處蹦噠，一會揪根草，一會掐朵花兒，像只出了籠子的麻雀。走的累了果然也不叫喊，歇下來就自己捶捶腿，起身又是蹦蹦跳跳，精神十足。
到了鎮(zhèn)上人多，楚南一手挎著籃子一手牽著小西。街上商販手里的撥浪鼓叮叮咚咚作響。道路旁木架上紙風(fēng)車嘩嘩轉(zhuǎn)動，上邊還掛著猙獰扭曲的泥面具。還有小販吹著惟妙惟肖的小糖人。小西覺得自己眼睛都要不夠用了，瞧著哪哪都有趣。
楚大明挑著擔子在前邊帶路，往北街走去。楚南避開人群，從籃子里用油紙包裹著拿出兩塊山楂糕，一塊用兩根竹簽穿好遞給小西邊走邊吃，另一塊就著碟子切成四方小丁，有孩童路過見小西吃的香甜，東西也稀罕自己都沒見過，便停下來拉扯大人指著看。
楚南見狀便吆喝起來“山楂糕，酸甜可口的山楂糕，免費品嘗，不好吃不用錢”，雖西大街多是普通百姓或是些像之前周大娘一樣替主家上街的人，大部分都神色匆忙。但想到這一路總是要路過西街市集的，悶著走不如吆喝開來，買不買也不妨礙她做宣傳。
有孩童聽見免費品嘗，掙脫大人的手，大著膽子跟上前，也不說話，咬著手指巴巴的看著楚南。
楚南見了，笑著用竹簽戳一塊山楂糕遞給孩童，“謝謝阿姐”接過糕點，孩童飛快跑回大人身邊，咬一口，笑著遞給身旁的漢子“阿爹，好吃”。漢子見自家孩子白拿了別人吃食，遠遠的沖楚南點頭示謝，拉著孩子匆匆離去。
路上不時有些大姑娘小伙子聽著好奇，上前嘗過味道，問了價格又面色窘迫的離去。也有家里寬裕些的，見自家孩子確實吃的香甜，想著馨香齋一包點心三十多文錢舍不得買，便買上一兩塊山楂糕給孩子解解饞。
三人到了北大街，這才發(fā)現(xiàn)上次周大娘帶他們給王員外家送菜就在這條街附近。
“酸酸甜甜，香糯軟滑的山楂糕，好吃又開胃，免費品嘗了，不好吃不要錢”小西一路聽著阿姐的叫賣聲，也壯大了膽子，跟在阿姐身后喊起來。
兩個女童聲一個清脆一個軟糯，在安靜的街道、巷子來回蕩漾傳開。漸漸有丫鬟、婆子開門出來詢問，拿了試吃進院子，不多會又出來包上個十塊八塊的。
楚南籃子里的山楂糕已經(jīng)賣了一大半，見狀幾人心里高興，楚南喊得更是起勁。
“誒，誒，貨郎阿叔，等等我”身后傳來喊聲，楚南轉(zhuǎn)身，見喊身后追著個七八歲梳著雙丫髻丫鬟模樣的小姑娘。
“哎呦，可，可算追上你們了”小丫鬟撐著腰，大口喘著粗氣“隔著街就聽見你們聲音，就是見不著你們?nèi)擞?。我，我們小姐近來胃口很是不好，聽，聽路上有人說你們賣的什么糕點酸甜…可口，很，很是開胃？”
楚南見這小丫鬟實在喘得有些厲害，放下籃子上前替她撫背順氣道“妹妹別急，有話慢慢說”
小丫鬟歇了口氣感覺好多了，才接著道“我們小姐就在前邊，想見見你們”
楚南有些莫名，買糕點就買糕點，他們有什么可見的。但也沒說什么，牽著小西和楚大明跟在小丫鬟身后。
路上聽了小丫鬟的話，才知道她嘴里的小姐，是馨香齋東家五姨娘所出的八小姐柳言兒，前些日子從假山上摔了下來，昏迷了一個多月才醒，胃口一直不好，今日出門逛街，小丫鬟聽見路人說的山楂糕，便講給小姐聽，沒想到小姐聽了極為感興趣，一路問人尋到了這里。
楚南跟著丫鬟沒走多遠便看見路邊上停了一輛馬車，車窗掀了簾子探出一顆腦袋，見丫鬟領(lǐng)著人回來了，車上的人放下簾子拎著裙擺急急下車迎了上來。
只見來人也是個小姑娘，上穿紅色豎領(lǐng)對襟琵琶短襖下著月白色馬面裙，梳著雙平髻簪了粉色娟花，劉海修剪得整齊露出一雙圓溜溜得大眼睛，兩鬢各垂一縷發(fā)絲，顯得整個人嬌俏靈動。
“不知小姐想要多少山楂糕”楚大明見眼前這位柳小姐似乎頗為急切，忙放下?lián)訂柕馈?p> 柳言兒上前揭開蓋在山楂糕面上的油紙，瞬時瞪大了眼，面露激動之色看著里邊的山楂糕，嘴里輕聲道“真的是真的是”
楚南并未聽見她說的什么，只是看她行為舉止，心里有些納悶。
馨香齋的糕點在鎮(zhèn)上是出了名兒的，她一個東家小姐，怎么會為了吃口山楂糕追他們幾條街，見著他們竟還這么迫不急待的沖過來，對著一擔子糕點失態(tài)。難不成是馨香齋的東家見自己賣的是不曾見過的糕點，特意派他女兒來打探情況？
“請問這糕，為何叫山楂糕？這山楂二字倒是不曾聽過，是一種果子么？”柳言兒細細看過糕點后，轉(zhuǎn)身不答反問道
這是打算套楚山楂糕的原材料？楚南暗自心疑。見楚大明正要說話，忙搶道“山楂二字是我隨意取得”楚南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日我正在沙盤上練習(xí)寫字，阿娘正好做了這糕點沒取名，我識字不多，就隨便指了兩個認識的字取了這名兒”
“你阿娘是怎么想出做山楂糕的”
“我阿娘手巧唄”楚南笑道
一旁的楚大明知道楚南會做這些吃食，都是依靠那些離奇的夢境，不便與外人說道，也順著楚南不揭穿。
“那你阿娘是不是會做很多點心？”沉默了會，柳言兒又問道
“是了，阿娘很能干的”
楚南有些無奈，這位大小姐活脫脫一本十萬個為什么，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可又不好不理會直接走人。
柳言兒定定的打量了楚南一會，雖然徹底證實自己心中猜想，卻也已經(jīng)有了不少蛛絲馬跡，心情不由好起來，笑著對楚大明道“我家中兄弟姐妹眾多，這山楂糕若買的少了怕是都不夠分。阿叔，你這一擔子糕，連筐一起抬我馬車上吧，桃子，數(shù)五百文錢出來”
說著柳言兒彎下腰，自己用油紙包了塊筐里擺著的山楂糕，細細的咬了一口，臉上露出難言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