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阿兄,請等一下”
楚南抓了一把雄黃跑去在小西阿北身邊撒了一圈,囑咐好他倆先別動,將剩余的雄黃粉包好便急忙追趕少年
“多謝兄長剛才出手相助,這雄黃粉還剩不少還與你”
走近了,楚南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高還不到對方胸前,說話脖子仰的頭都快折回去了
眼前的少年看相貌也不過十四五歲,想到剛剛那一箭他要是力度再大點就是扎在她身上了,雖有些心有余悸,可也證明他箭法的確了得。
少年身形也瘦,卻看的出來是那種常年運動的精瘦。小麥膚色,五官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鼻若懸膽,長得倒是俊朗。
可惜了,是個面癱。呸呸呸,這位救命恩人是高冷,對,是高冷。楚南“中肯”得在心里評價到。
“是你?你沒死?”少年眼里閃過一絲驚詫。
楚南嘴角抽了抽,這問候……很別致啊。
聽過別人問她最近怎么樣?吃了飯沒?身體好些了沒?倒是頭一回被人問怎么沒死。
“哦,是的,沒死成,若不是阿兄相救可能就死了”。
少年面上一愣,倒也沒做解釋,自顧自的嘀咕了句“明明已經(jīng)斷氣了”。
楚南并沒有聽清,她的眼神早飄到了少年手上拎著的野雞上了,好久不曾吃肉了啊,這要是放點菌菇燉起來就著湯我能吃兩大碗,咽了咽口水,楚南表示很羨慕。
少年見面前小姑娘瘦的跟他家門前長的竹子似的,也不知道剛剛哪里來的膽子擋在蟒蛇跟前。
其實他在對面山坡上的時候就隱約看到這邊三個人情形不對,似乎在躲閃什么,等他趕過來的時候見她已把蟒蛇引去了一邊,幸好他隨身攜帶雄黃粉。
隨著楚南目光,少年發(fā)現(xiàn)她正目光灼灼盯著自己.....手上的野雞
一雙濕漉漉的大眼鏡一眨不眨,似乎還在吞咽口水。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把野雞換到另指手上,說了句“雄黃粉送你”便又抬步要走。
楚南這才想起正事,從野菌燉雞湯中回過魂,一把拉住少年得衣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道“阿兄姓甚名誰,你救了我們姐弟三個,你跟我們回家,我阿爹阿娘會感謝你得,家里雖沒啥能拿的出手,不過我今天采了不少菌子可以請你吃飯”。
“不用,順便而已”想了想又加了句“菌子不可亂吃”
說罷少年扯出自己得衣擺,不在停留轉身便走。
誒,好吧,好人吶,省了。楚南回身找到弟弟妹妹,見他們果然老老實實蹲在原地一動沒動
小西半摟著阿北,雖身子還稍有些瑟縮面上卻已不見驚懼,畢竟山野長大的孩子,蟒蛇猛獸之類雖不常見卻也經(jīng)常聽到,不正面對上的時候也就不覺得害怕了。
楚南走上前抱了抱兩個孩子“我們家小西阿北真勇敢”
阿北捏緊拳頭,想到剛才阿姐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道“阿姐最勇敢,等阿北長大了要變得很厲害,要保護阿姐和小阿姐,還有大哥,阿爹阿娘”
小西也紅著眼圈甕聲甕氣的說“幸好阿姐沒事,聽說蛇是能整個把人吞下去的,要是阿姐也被吞下,等我們剖開蛇腹,阿姐只怕也臭了”。
小西,你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腦洞有點大啊。。。
揉了揉額角,楚南拉起兩個孩子“我們家小西、阿北都會變厲害,比阿姐還厲害,阿姐就等著以后你們長大保護阿姐,走吧,咱們下山回家”
下山的路上,楚南對兩個孩子耳提面命不要把今天遇蛇的事告訴阿爹阿娘,省的他們擔心。到了山腳,三人早已兩腿發(fā)軟,上山容易下山難,古人誠不欺我。
放下背簍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旁的小西和阿北也累的直接躺在草地上,稍作休息。
楚南眼尖,見她坐的這塊草坡下石頭縫里長了野蔥,楚南本著不浪費的精神抓著一旁小樹枝椏的傾身向下移了幾步夠著拔了一大把,放好野蔥起身準備背上背簍時遠遠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是阿束哥哥”
阿北到底是男孩子精力旺盛,聽見聲兒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揮著手朝河堤岸上回喊著“阿束哥哥”。
程子束見狀便小跑過來,手里拿著兩本話本子,本是想著去地里帶給阿南的,出門遠遠見著山腳下三個人看著像是楚家三姐弟就尋了過來。
“阿南,你背這么多松果作甚”
“阿姐說要給我們做好吃的”阿北在一臉驕傲的回答道
程子束眼神變得有些憐憫,這松果哪里能吃,阿南這是還沒好全呢,唉,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是生疏的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徹底好起來。
楚南被程子束看的有些莫名,只得尷尬的笑笑。
“你這背簍看著怪沉的,我給你送回去吧,你把話本子拿上,這幾日你也沒來找我要書,我新得來的這兩本話本子,上邊還畫著小人圖,想來你會喜歡,就給你帶過來了”
說著程子束把書往阿南手里一塞就要接過楚南身上得背簍,楚南讓了讓避開程子束得手
“不用了阿束哥哥,反正也不遠了我自己可以得,謝謝你的話本子我看完還給你”。
程子束頓住,總覺得阿南掉河里起來后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可具體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明明人還是眼前那個人,許還是因為病沒好。
隨即伸手輕輕彈了下阿南腦門堅持的接下背簍“你這樣生分做什么,背簍我給你背著,你把小西得籃子挎上,你不累小西都累壞了”。
阿南看了看仰在地上眨巴著眼睛不想起來得小西,又好笑又心疼只得把背簍讓程子束背上。
有了程子束得幫忙,楚南姐弟就輕松多了,一路上說說笑笑楚南對程子束也不再那么生分。
進了村還沒到楚南家就碰上正從地里干活回來得劉氏,也就是程子束得阿娘,劉氏一見程子束背后得背簍,就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雞,氣勢洶洶得撲騰過來指著楚南劈頭蓋臉一頓說
“你這丫頭,我不是跟你說了阿束明年就要參加童試,讓你沒事別纏著他么。你還讓他背背簍,他都肩膀是用來背背簍的么,丫頭片子不知輕重”
程子束趕忙在一旁解釋說是自己來找楚南,且是自己主動要幫楚南把背簍送回家,可劉氏聽不進話不依不饒,說出的話一句更比一句難聽,勸也勸不住,拉又拉不動,程子束白皙的臉上急得都冒了汗。
小西聽的生氣忍不住還嘴道“阿嬸說話好沒道理,就算阿束哥哥要準備童試,總不能時時把書綁眼睛上不出門吧。再說了,明明阿束哥哥來幫我們,怎么就變成我阿姐纏著阿束哥哥了”。
劉氏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手叉腰,一手對著楚家姐弟指指點點,瞪了眼小西道
“你這還頂嘴,你們阿爹阿娘就是這么教你們跟長輩說話,怎這般沒家教”
前邊楚南也沒說什么,聽到后邊便皺了眉頭,說她兩句就算了,畢竟人家兒子確實幫了自己,可罵他們沒家教就是罵他們父母,誰還不會吵個架啊,不,誰還不會講個理兒
“阿嬸說的什么話,我們一家雖都是泥腿子。
可阿爹阿娘卻沒教我們堵在路上指著別人說話,更沒教過我們被人罵了還不許自辯,阿嬸家都是這樣教的么?
所謂善人者、人亦善之,今天阿束哥哥幫了我們行的是善,我們日后自也善待阿束哥哥,阿束哥哥善良不好么?
還是阿嬸覺得只要學問做的好六親不認眾叛親離都沒有關系?阿嬸可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再者,阿束哥哥不是一兩歲的孩童,他讀的書也多,想必比我比阿嬸更懂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程子束在一旁羞的面紅耳赤。以前阿娘說阿南的時候,她總默不吱聲的跑開,回回阿娘還都自以為占理,如今聽阿南一番言語,他都替阿娘臊得慌。
但聽著阿南舌燦蓮花,心里卻又隱隱替她高興,心道沒白教她看書識字。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程子束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得抓著劉氏胳膊左右為難。
劉氏一時也被反駁得語塞,這死丫頭平時半天悶不出一句話,今天是吃錯藥了,說的勞什子鬼話,難不成讀了幾本話本子,說話就能變得利索好聽了。
楚南見好就收,一口氣說完也不再給劉氏接著話得機會,從程子束身上奪下背簍,謝過程子束便帶著弟弟妹妹往自家方向走去。
臨走前阿北沖著劉氏一吐舌一翻眼拌了個鬼臉。
“虧你平日里教她讀書識字,你看看她都學了什么,慣會說話噎你阿娘的”
“是你先在路上攔住阿南去路,說話刺耳,她才反駁。咱們別在這站著了,趕緊回家去吧”
劉氏氣的直哆嗦,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出不來,又不能當真拉著幾個孩子撒潑,指著楚南背影,轉向程子束憤憤不平,最后臉紅脖子粗的任程子束拉著回家去。
身后大柳樹下,一個少年肩上挎著弓背后背著箭,默默得看著他們散去,不在擋路中間才繼續(xù)上前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