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回到宿舍時已近午夜11點半,除了睡在我下鋪的阿玲,姐妹們居然都沒睡著,和隔壁的劉云一起,只等著我進門便對我來了個“輪番轟炸”——
“夏丹,你老實給姐妹們交待,剛才和你一起走的那位,是不是你的boy friend?”劉云左手插腰,右手拍著桌子,活煞煞一副拍案而起的“女法官”的模樣。
“好啊,夏丹!你竟然瞞著我們搞‘地下活動’,還敢說自己清白?”這是我們403宿舍的“總管”肖萍。
“說,快給姐妹們說說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和你那位搞起地下活動的。”蘇小雨說起話來聲音脆脆的,語速快起來可以不用標(biāo)點符號。
“今晚,夏丹給我們談?wù)剬嵺`經(jīng)驗,來點浪漫的,怎么樣?”一向文靜的菲菲坐在上鋪,也對我翹著嘴巴。
……這幫沒良心的丫頭,還沒容我開口就把我往情海里炸!我有點急了,“你們別胡亂冤枉人!他是我高中時的語文老師。”說著,我狠狠瞪了劉云一眼,真想一巴掌甩過去,給她個好受。
“老師?老師好意思扶你的肩!不是老師加情人吧?師生戀,好浪漫的!”又是劉云,慢條斯理的,歪著腦袋,卻把兩只手伸到胸前,搖動著兩個大拇指,好像她完全知道我們的“內(nèi)情”似的。
我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擂了劉云一拳到她的肩上,同時兇兇地說:“你們的舌頭愛怎么嚼想怎么嚼就怎么嚼吧。我現(xiàn)在只說一句:本姑娘可以睡覺了,誰要是影響了我,我就對誰不客氣!”這幫家伙,喧鬧和嘲弄起人來不知天高地厚,不嚇唬嚇唬她們可真不行。
“喲,我們尊敬的部長可要動武了?!蓖谛F委宣傳部的趙環(huán)對我伸了伸舌頭,樣子很滑稽。
“好了,阿玲說不定正做著美夢,我們也別吵了她。姐妹們,我看不如先按兵不動,到時再來個火力偵察,現(xiàn)場曝光,看夏丹還有什么好說的?!?p> “遵命!”真不愧是我們宿舍的總管,肖萍說起話來就有這么多人響應(yīng),連劉云也聽她的。想想真是慚愧,自己掛了個副部長的頭銜,有時……工作盡是一個人干!
終于平靜下來了。我舒了一口氣,便脫衣上床。心想反正是周末,好好地睡吧,最好一覺睡到明天中午。腦袋有點發(fā)脹,我知道是最近里面塞了太多的東西,有點超負荷了??煽偸撬恢?,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的,風(fēng)鬼!這個腦袋,有時我真想來一場車禍把它撞掉算了,別失眠時活受罪,說多難受有多難受。
唉!看來今晚又難以入眠了?!拔以?jīng)走在這條路上/這條路好新奇啊/也好動人好美……”我怎么又想起這個?“那晚的故事”早就過去了,還想它干嘛?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教高中時的張偉文老師。那時,我是多么喜歡偷偷地凝望他——皺著眉頭,默默坐著吸煙的神態(tài)啊。那時,他常在工作之余幫助學(xué)生,替別人解除煩惱和痛苦,可他自己的苦水,卻咽在心頭,不輕易倒出。二十老幾的大男人,有老婆有女兒的,他老婆卻連衣服都不給他洗,說他不懂得關(guān)心別人,也不值得別人關(guān)心。怎能這樣說呢?他班里的每個學(xué)生他都很關(guān)心。只是他太忙,教學(xué)任務(wù)和班主任工作一大堆,還想擠時間寫點稿子,有時顧不上家是可以理解的。他老婆怨他,鄉(xiāng)親和學(xué)生們卻都說他是個好人。是什么時候開始牽掛他呢?在最隱蔽最溫柔的角落里,悄然地多了一份牽掛,說不清道不明,帶著幾許羞澀和甜蜜……這都成為過去了,張老師!那個時候,當(dāng)我被生活的重壓和絕望的黑夜所包圍時,是你,輕輕地伸出有力的手,把我牽了出來,撥響了我心弦的最強音,給我以生活和學(xué)習(xí)的勇氣。——一切都過去了。那晚,我倆一起漫步在山間小路,我感到多么的幸福!張老師,你……
真的是“靈魂出竅”了,不該想的又想了。我揉了揉心口,干脆坐了起來,又狠狠地捶了捶脹痛的腦袋。夜很靜,月色從窗外飄了進來,一縷一縷的,流動著飄忽的情愫。我凝望著月光,不覺又淚眼朦朧。
好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