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男孩”
如果是幾個月前的七月,怎么想都不會想到自己能對著一個異性說出這么肉麻的話來,甚至問她“愛情”這個話題,她都會覺得十分迷茫——她怎么可能會擁有這樣的東西呀。
可是讓她想不到的是,真的有這么一個人,在無數(shù)個不經(jīng)意之間,一步一步的踏進了她的心里面。又因為這個人的到來,給她每一聲的心跳都賦予了新的意義。
“想什么呢,這么認(rèn)真?!痹瑝粲瓿兑怀镀咴拢瑳]扯動,好奇的湊腦袋過來看。七月因為自己說了情話有些窘迫,耳根都紅透了,慌慌張張的將手機揣兜里,干咳一聲道,“走吧,直接去中心禮堂嗎?”
袁夢雨看了眼時間道:“還有好長時間呢,我們?nèi)ベI一杯奶茶吧,我跟你講,咱們學(xué)校的奶茶簡直是一絕,超級好喝?!?p> 七月頭還有點暈,她任由袁夢雨拉著走,邊走邊緩神,耳邊是一聲聲聒噪的蟬鳴,太陽光依舊強到讓人炫目,袁夢雨在旁邊抱怨太曬,拉著七月踩著樹蔭走,蒼白的柏油路面上像是畫著斑駁的水墨畫,每在畫上踩一步都仿佛能聽見沙沙的樹葉的聲音。
七月不自覺的摸上手機,忍住了想要打開手機看一看陳嘉毅到底有沒有回她的沖動,她不太像在這場戀愛中表達的太主動,也不像讓陳嘉毅認(rèn)為她就是一個時時刻刻離不開他的小女孩。所以心里一直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就去撒撒嬌,纏著他也沒什么問題,他是你男朋友哎,你不粘著他才不對吧。另一個又反駁道:要高冷一點,不要表現(xiàn)得太不獨立了,又不是沒有自己的事情,萬一太打擾陳嘉毅,他反感了怎么辦?
兩個小人在七月的腦海里吵得熱火朝天,七月晃晃頭,將這兩個小人扔出去,深吸了一口氣,靜靜心。
一路踩著樹蔭,終于走到了奶茶店前。
“到了到了?!痹瑝粲昕匆娗懊娴哪局平ㄖ?,極其興奮的加快了腳步,“一個暑假沒有喝過這里的奶茶,我要饞死了?!?p> 這個時間段很多人還在上課,所以奶茶店人不是很多,她跟著袁夢雨進去,一股冷氣襲來,立刻解救了剛剛被炎熱焦灼的皮膚。袁夢雨嘰嘰喳喳的給七月推薦奶茶,七月則有些寵溺的看著她,等袁夢雨講完,她道:“你點吧,我來付錢,我請你喝?!?p> 袁夢雨立刻星星眼,扒拉著七月,掛著受寵若驚的表情說:“真的嗎?我竟然能喝到我女神請喝的奶茶?我的天!我太幸福了,嗚嗚嗚——”
七月眼角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將袁夢雨扒拉下來,將她推到柜臺前,語氣頗有些嫌棄道:“快去點,一會兒遲到了?!?p> 袁夢雨喜滋滋的點完了單,七月交了錢,拿著號碼在一旁等,袁夢雨這才后知后覺的感受到七月剛剛語氣中隱隱的寵溺。
她是被自己女神寵了嗎?雖然被女神寵好像沒什么不好,但是按年齡算的話,七月比她還要小兩歲呢,這可真是……又甜蜜又別扭。
——
出了奶茶店,七月又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陳嘉毅的消息,她感覺自己現(xiàn)在像苦苦等待丈夫回家的望夫石,因為遲遲收不到丈夫的消息,而一次次的失望。
丈夫——
光是想到這個詞,七月已經(jīng)羞紅了臉,,她和陳嘉毅才剛剛開始,她怎么能一下子想的這么遠??墒悄X海之中又控制不住的浮現(xiàn)出他們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樣子,她和陳嘉毅坐在鋪著柔軟的毯子的陽臺上,陽光輕柔的觸碰他們的臉頰,像是電視劇里的場景那樣,兩個人相互對視著,隨后距離越來越近,鏡頭拉近,定格在兩張相觸碰的柔軟嘴唇上。
停!
不能想了。
七月紅著一張臉,用雙手拍了拍,將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排出去,但唇上似乎還留存著柔軟的觸感,她不自覺的舔了舔,像是想嘗嘗味道——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即便是陳嘉毅不知道自己的這番心理活動,七月仍然欲蓋彌彰般快速的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袁夢雨驚道:“你怎么走這么快?”她看到了七月通紅的臉,極其單純的以為是曬的,又道,“是不是太曬了?你的臉好紅,明天出門的話還是帶把傘或者戴個帽子吧。”
七月被袁夢雨說得更羞,含含糊糊的應(yīng)了,其實她現(xiàn)在根本不敢說話,她怕一張嘴,心就會跳出來。
七月壓了一路的心跳,終于到了中心禮堂,她微微松了一口氣。此時禮堂的門口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人群在緩慢的、有序的向禮堂內(nèi)部挪動。
七月和袁夢雨站在了隊伍最后,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天,袁夢雨好奇道:“也不知道校友代表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聽說是個業(yè)界大牛,前幾年在國外,今年才回來,特別厲害,但我忘了叫什么了?!?p> 七月有些漫不經(jīng)心:“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這時,人群前忽然產(chǎn)生了騷動,有幾個女孩子尖叫的特別厲害,嚷嚷著:“傅旌言!傅旌言!真的好帥!”
“他身邊那個帶帽子的紅頭發(fā),就是安然吧?她好有氣質(zhì)!”
“她不是去去央音了嗎?是陪傅旌言才過來的吧?”
“我好酸嗚嗚嗚——他們這是什么神仙情侶呀?!?p> 七月在門口的位置看到了極其顯眼的一對情侶,男生高且手,吊兒郎當(dāng)?shù)目嬷募?,女生紅色的頭發(fā)垂在男生肌肉感十足的手臂上十分顯眼,他們好像在說些什么,女孩笑得發(fā)絲都在顫抖。
是那個問路的女孩。
袁夢雨也看見了,她眼睛一亮,手又扒上了七月的胳膊。經(jīng)過半天多的相處,七月都快看透這個單純又愛犯花癡的姑娘了,她笑了一下,道:“又是你的男神女神嗎?”
袁夢雨反應(yīng)過來前面正站著一位她的女神本尊,臉一紅,將尖叫咽進肚子里,正色道:“你要知道,我還是最愛你的,在我心里,你就是NO.1,但是吧,就是這一對,實在是太帥了,顏值太高了。”
說著,袁夢雨還沒忍住,給七月科普了一下這兩個人的愛情故事。從女生以前是個吊車尾的小混混的大姐大開始,到她從嘉宜中學(xué)退學(xué),休學(xué)半年轉(zhuǎn)學(xué)在盛平中學(xué)勇奪年紀(jì)第一,后來又被全網(wǎng)黑,之后女生硬剛網(wǎng)友,講到最后和在國外拿遍大獎的男朋友傅旌言攜手打敗綠茶婊雙雙考上心儀的大學(xué),整個故事加入了網(wǎng)友的編篡變得精彩極了。
袁夢雨講完,還嘖嘖驚奇:“我覺得這個故事,太勵志了。安然今年還是盛平中學(xué)的高考狀元,全市第五,聽說她大提琴拉的也特別好,專業(yè)成績在央音拍第一,接近滿分——這人生,太完美了?!?p> 說著,她們已經(jīng)跟著隊伍走到了場館里,七月找了最后一排靠里面的位置坐下,這一排最角落已經(jīng)有人了,戴著鴨舌帽的紅色頭發(fā)的女孩低著頭在玩手機。
七月猶豫了一下,但是又舍不得放棄又隱蔽存在感又低的角落的位置,想了想,輕聲問道:“請問,你旁邊有人嗎?”
安然聽見聲音,抬起頭來,一張俏生生的臉未施粉黛,雙眸若繁星,看見七月之后挑了一下眉毛,道:“沒有?!?p> 跟在七月身后的袁夢雨看見安然恨不得要跳起來,但是礙于在大庭廣眾之下,逼迫自己收斂了些,但是快裂道耳根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時是有多激動。
七月在安然旁邊坐下來,袁夢雨亦步亦趨的跟著,湊在七月耳邊小聲道:“我今天竟然見到了我的兩大女神,我的粉生圓滿了,我要是能再親眼見到我們家少溱哥哥一面,就更圓滿了。嗚嗚嗚——我好激動。”
七月被袁夢雨嚷嚷的有些煩,她扣住袁夢雨的腦袋,自己貼在椅背上,將袁夢雨推近安然,問道:“你要不要去要個簽名?”
袁夢雨沒有想到七月還會來這一出,但這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粉生的高光時刻——被自己的女神親手推向兩一個女神,要是問她現(xiàn)在的感覺如何,她會瘋狂吶喊一萬遍:這樣的待遇,她想天天擁有。
安然含著棒棒糖,臉頰鼓起來一個小包,行云流水的給袁夢雨簽完名,筆是七月的,在安然的指尖上轉(zhuǎn)了幾個圈,最后穩(wěn)穩(wěn)的落進七月的手心。
大會開始。此時校長正在講話,七月身邊的安然忽然蹲了下去,七月瞥一眼,看見她正在小聲的打電話。盡管已經(jīng)很小聲了,但還是有零零碎碎的聲音傳到七月這里。
“——姐——見到了——剛剛見到——拿了——還沒有,忘了——嗯嗯,馬上?!?p> 安然掛了電話,幽幽的嘆了口氣,坐到座位上,從自己包里窸窸窣窣的翻找半天,再戳了戳七月道:“夏七月?”
七月突然被叫到,愣神間,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放在了她的腿上。
安然解釋道:“微月姐讓我?guī)Ыo你的,她公司最新研制的口紅色號都在這,想讓你幫忙提提意見。正好在這里見到你了,我就不用專門去找你了?!?p> 謝微月的?七月在心里感嘆著世界真小,她道:“你……認(rèn)識我?”
“我媽最近很喜歡你的畫。我見過你的照片?!卑踩粵]有多解釋,她給謝微月回了一個任務(wù)完成的微信,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補充了一句,“昨天我也是找你問的路吧?這世界還挺小的?!?p> 七月嗯了一聲,她并不著急打開禮盒,先是拿起手機給謝微月發(fā)消息。不知不覺間臺上已經(jīng)換了人,這是學(xué)生代表在講話中。七月敏銳的感覺到,身邊的安然真?zhèn)€人狀態(tài)都不一樣了,要背聽起來,支著下巴,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著講臺上的人。
講臺上的人是傅旌言。
安然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講臺上的人看,看了一會兒后,舉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便開始低頭發(fā)消息。傅旌言穿著正裝,那種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間的氣質(zhì),讓他本來就卓越的外貌條件更上一層樓,講話也字正腔圓,已經(jīng)隱隱有社會精英的那種范了
透過傅旌言,她好像看到了陳嘉毅站在講臺上的樣子,應(yīng)該會是一樣的光芒四射、器宇軒昂。只不過陳嘉毅比傅旌言更成熟、更沉穩(wěn)一些。七月支著下巴瞎想著,手機的震動讓她回到現(xiàn)實中來,她一遍罵自己沒出息,談了戀愛之后看啥都能想起陳嘉毅來,一邊回著謝微月的微信又盼著陳嘉毅的回答。
傅旌言講完話后下來臺,安然也在同一時間悄悄溜走。她應(yīng)該就是專門來陪男朋友的,七月想。這種開學(xué)典禮,就是一個又一個人講一些無聊透頂?shù)脑挘咴虏辉敢饴?,反而有些困,她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閉眼準(zhǔn)備摸一會兒魚,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臺上的男聲響起。
“大家好,我是你們已經(jīng)畢業(yè)很多年的學(xué)長——陳嘉毅?!?p> 七月以為自己在做夢,猛然睜開了雙眼。
一樽風(fēng)月
其實安然看傅旌言演講時的聊天記錄是這樣的: “我給你看傅狗的照片?!緢D片】” “他這么正經(jīng)我還不太習(xí)慣。就他這樣的怎么會讓那些臭妹妹們一直圍著他轉(zhuǎn)啊?!? “他是不是太衣冠禽獸了些?” “吃醋?嗯?我沒有吃醋啊?我可大度了,怎么會吃醋呢,害?!? “傅旌言要是再敢看那些臭妹妹們一眼,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