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盈月(下)
孟饒看著黎月弦走出去,也是才想起來,那個時候,她自己,或許……還不是叫孟饒。
雖也是孟家人,但她沒有選擇救人。
當(dāng)初,她沒有救她們。
這些事情,鎖閣寺內(nèi)皆有記載,她沒有了那份記憶,卻記得關(guān)于她的那份百年前的記載:
”盈月,罪大惡極。吾之所愛孟不離,起殺心矣?!?p> 憶此,緩緩地走向前,孟饒看著明月,“你來這里,是不是因為你還記得我?”
明月看著自己這雙手,諷刺的笑容一閃而過,繼而看著她,“是啊,你不愿渡我,不愿渡明盈,我可以理解,可你詛咒我們,又是為何?”
“我記不得了,這些事情我是在鎖閣寺內(nèi)的文卷看見的?!?p> 那些文卷,殘破不堪,卻隱隱地在守護著里面的這些文字。
孟饒看著她們,“詛咒已經(jīng)解開了,”又看向肖西華,“你,在里面有看見我嗎?”
記載里,她仿佛一直都關(guān)注著明家,那個世世代代都制香的明氏。
“沒有,但是曾經(jīng)是見過你的,你的話很難聽。”
孟饒一愣,她的話,很難聽嗎?
“我說過什么話?”
肖西華想起那時,那一身蓮印旗袍的孟不離,她當(dāng)時說:既然如此,那就留在人間慢慢腐爛吧,永遠。
孟饒聽他說完后更是瞪大眼睛,遂垂下眼眸,“當(dāng)時,是發(fā)生了什么?”
“當(dāng)時,是你要煉藥的,孟不離?!泵饔嬖V她,嘲諷地一笑,“明家確實被肖西華秘密送信出賣過,可那些私制都是真的,不過普通人查不到罷了?!?p> 明月也看著孟饒,“那些東西不是迷香,是你給我們明家的特殊材料,我們可是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黎月弦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談話,特殊材料……煉藥……
黎府。
金色弦邊的鎮(zhèn)符在玄冥手上拿著,看著從內(nèi)飄出的厭螢。
厭螢看著面前那雙黑底金眸,熟悉的容顏,不禁想到了以往的王莉,一時間有些呆愣。
玄冥王莉低下頭,手上鎮(zhèn)符仔細看了看,轉(zhuǎn)身走到石凳坐下,“你不用多想,我和你不一樣,我那時雖沒了記憶但我就是王莉。而你和趙瑩,是完全不同的靈魂?!?p> “嗯,你怎么放我出來了?”厭螢不解。
王莉撐著下巴,“我,應(yīng)該還有些時日,這段時間,你不必待在鎮(zhèn)符內(nèi)?!?p> “還有些時日?”厭螢有些詫異,這話什么意思?
是她想得那個意思嗎?
玄冥倒是瞥了她一眼,“你放心,這事我和啊沉商量過了,不會為難你?!?p> 厭螢看著往屋內(nèi)走去的人,厭螢緊皺著眉頭,答非所問。
她轉(zhuǎn)過身時,看見了畢方,畢方也有些驚訝,“你出來了?”
“嗯,木兮呢?我雖鎮(zhèn)在鎮(zhèn)符內(nèi),卻也很少感覺到你們在黎府,搬出去住了?”
“沒有,只是忙了些。而且你也不是經(jīng)常醒著吧,在一張符紙內(nèi)出不來,容易累些。等你醒來我和木兮應(yīng)該都去工作了?!?p> 厭螢百無聊賴的坐到石凳上,輕聲嘆氣,“對啊,月弦怎么沒在?”
“她?嗯……是有聽說最近有對姐妹花亡魂,情況特殊,所以應(yīng)該還在鎖閣寺吧?!?p> 鎖閣寺……厭螢眉頭一皺,姐妹花?那和孟饒……什么關(guān)系?
畢竟沒有哪個亡魂會想要接近鎖閣寺吧?
想著已經(jīng)到了玄冥面前,不曾想她居然在廚房,王莉身子也沒轉(zhuǎn),“怎么,想問什么?”
厭螢見她拿酒的姿勢居然很是貴氣,一時間覺得有些復(fù)雜,但也沒繼續(xù)在意,回答道,“盈月,是不是百多年前的極刑處死的明家姐妹?”
“你也知道?”玄冥倒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厭螢回想起一些事情,心里不舒服,“那個時候孟家有一個女的,一直在用靈囚術(shù)奪取亡魂,甚至是生魂,而跟她做交易的,就是明家的那對姐妹?!?p> 玄冥的神色一下有些復(fù)雜,心里也不知如何,難道孟饒真的是孟不離轉(zhuǎn)生,可為何她不記得前世?
如若那些煉出來的藥真的有用,而此次明月也是去鎖閣寺找孟饒的話……
鎖閣寺。
黎月弦聽著里面的談話,恐怕是魂魄煉藥吧。
孟家果然是不同凡響的人神后代,可怕啊……
姚君和孟饒的共同點就是沒了前世的記憶,然而姚君是神,只是沒了前世為人的記憶。
她聽著這些話,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想必肖呈殊也想到了吧。
殊還是那銀色輕紗,妖冶的眸子緊緊盯著肖西華,“所以,你是那個中間人?!?p> 明月張了張嘴,才想起來,當(dāng)時是肖西華在給她們牽線,如今卻不想說出來了。
肖西華點了點頭,“所以,這一切也因我而起,我想去找夢里花,我想再等等她們?!?p> 在肖西華身上感覺到一絲異常,黎月弦在門外也往屋子內(nèi)看了一眼,遂閉了閉眼睛又睜開,“夠了,人我要帶回黎府了?!?p> 姚君帶著明盈明月二人走向黎月弦,幾個人傳送煉陣回到黎府,將人送進忘川。
殊這邊讓肖西華回去之后,自己去到了黎府,又看見了奶啤,彎下腰抱起她,走過去,“你是故意打斷的?”
黎月弦聽這話,抬眼看著他,“一定要讓她們知道才行嗎?夢里花是有改變現(xiàn)實的能力,正因如此記憶也會逐漸改變,其實也沒必要了不是嗎?”
那樣的話,肖西華這漫漫余生,恐怕再也無言面對明家的后代了。
當(dāng)年除了給煉藥的孟不離牽上了明家這條線,還答應(yīng)了要將明家姐妹二人的亡魂給她,不過,那是她們死后的事情了。
愧疚,除了對明家,就是這件事了吧。
在殊手里拿到的工資,一直有去照顧明家的生意,肖家和對面那銅鈴的小主子家里的香,安神效果很好,氣留。
恐怕,也是明家的特制香薰,如今社會用香的人很少了,生意也難。
如果沒有肖呈殊的默許,肖西華總是去見明家的人,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吧。
殊這個靈啊,護短得很。
姚君看著金蝶緩緩地繞著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攀上了他的肩膀,挑眉,“看來金蝶,很想讓你放開奶啤啊。”
肩膀上的蛇盯著他,肖呈殊無奈地將奶啤放下,金蝶這才趕緊將奶啤這只已經(jīng)長不大的小貓咪護在懷里。
殊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這條護著貓的龍,轉(zhuǎn)身離開之際,姚君聽見了一句謝謝。
畢方厭螢也看了看這條龍,護著奶???
平時也不見關(guān)系有多好,打打鬧鬧,身為一條龍還經(jīng)常被貓撓……
可這關(guān)鍵時候,居然也會護著奶啤。
黎月弦看著一龍一貓,掩飾著嘴角的微笑,喝了口拂衣醉。
何處尋靈,又何處安德?
不過是倒影,最終還是落葉歸根,一場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