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自知已說服長崎公主,天族之事已不足掛齒,遂匆匆返回神界求見彌帝。
彌帝正坐于菩提樹下品茶,目光空洞,神思恍惚,看見水神猶遲鈍地直愣愣看了半晌,良久才回過神來。他蹙緊眉頭,眉間擠出一個“川”字,有些不耐煩地問道:“無憂,天族之事辦得如何了?”
水神立即跪下,頭伏于地:“臣下已然辦妥,請帝尊責罰?!?p> “無憂,”彌帝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你我二人于這穹蒼相識相知萬萬年,你的品性我從不質(zhì)疑,且這萬萬年間我們雖表面上是上下級關系,實則與親兄弟無疑,你是我左膀右臂,這穹蒼六界能有如今這般安泰,你功不可沒。但你要切記:萬事皆有因果,我自是不愿親眼目睹你犯錯。以后你行事切莫再沖動?!?p> 水神伏于地上,誠心誠意認錯。
“起來吧?!睆浀蹐?zhí)起茶壺另倒一杯,“陪我喝喝茶,嘮嘮嗑?!?p> 水神謝過,起身坐于云幾旁:“臣下剛才瞧見帝尊憂思重重,不知有何事這般難為?”
“我今日去冥界看了子兮,”彌帝心事重重,“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擔心子兮捱不過這煉獄池之苦?!?p> “如果子兮心魔去之不掉,帝尊又該如何辦?”水神試探道。
彌帝沉默不語,如果子兮心魔猶在,怕是心智不再,亂生殺伐,到時該怎么辦呢?殺之,他不舍;棄之,他還是不舍。他憂心忡忡地望了水神一眼:“你切莫亂動子兮,上次你借機殺天族太子有理可循,子兮之事萬不可亂來?!?p> 水神允諾之后,拜辭而去。他回到宮殿,癱坐于閑榻之上,把玩手里的一個木偶,心不在焉地拋上拋下,甚是無趣得緊。
須臾,他坐直身體,目光如炬,彈出一個響指,他有辦法了。
他手指在空中一彈,一面旋轉(zhuǎn)的白玉盤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右手掐一訣,那白玉盤上已然顯現(xiàn)冥界之煉獄池內(nèi)景。
他緊盯著那畫面,看著浸泡于煉獄池里的子兮,再看看旁邊靜坐的小丸子。他玉面微凝,想頃刻間出手置子兮于死地。腦門突突直跳,想起彌帝的警告,他搖搖頭,不該有殺死子兮的想法??勺淤膺@樣,怕彌帝身為六界之首難脫其咎啊。他撐著腮幫子,腦中亮光一閃,想到一個絕妙之計。
子兮正浸泡于煉獄池中與心魔交戰(zhàn),突然耳邊傳來一個遙遠的聲音,那聲音飄飄忽忽,卻足夠子兮聽得明白:“子兮,你可知你有了心魔?”
子兮剛想說話,那聲音卻飄近:“你可知仙界百萬年間已有數(shù)十人有了心魔,無一幸免全都墜仙成魔,而現(xiàn)在只存活一人。”
那聲音忽又飄遠:“魔君君不言就是在誅仙之刑下唯一的幸存者。你已墜魔,你想過沒有?你如果去魔不成,玉虛山會怎樣?帝尊會怎么樣?他會不會因為袒護你而遭六界指責?而你呢?”那聲音又忽的飄近:“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知道天族玄默太子為你偷血驪珠而被誅得魂飛魄散么?你覺得你現(xiàn)在這樣,你很偉大么?有一人為你送了命,你還要多少人為你送命?落川?小丸子?帝尊?”
那聲音忽又飄遠:“還有你那疼你愛你的雙親么?子兮,你還要害死多少人才滿意?”
子兮痛苦地搖頭,流淚吶喊: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所希望的只是大家一切平安??伤纳ぷ影l(fā)不出聲音來,只是心中無比痛苦,耳邊一直響著“你還要害死多少人才滿意”。她伸出手來,玉魂劍赫然在手,反手對著自己的胸口刺去,而心魔更急,控制著不許她刺自己,正僵持間,一把玉扇橫空而來打落了玉魂劍,子兮這才清醒過來。
她喘著大氣,一臉死灰,癟癟嘴委屈巴巴地大哭起來。小丸子已睜開眼,沖過來,對著子兮:“子兮乖,不哭?!?p> 閻君負手而立,看了眼子兮又看了看四周,這才思索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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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間的溫柔
許多時候,我們倉促地做了決定,也許可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