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杰以尺子挑動衣袖，蘭心只得勉力拉住。“啪?！苯涑咴俅纬榈搅俗蟊凵?。受打的這一段已全是緋紅，沒有間隙，也看不到尺痕，全部連成了一片，蘭心尤自強撐，卻在不知不覺間，貝齒咬緊了下唇。甄世杰重重的打下去，力道是先前的幾倍，蘭心全身一震，聽他斥責(zé)道：“不許咬嘴唇。怎么又忘了？臉上帶了傷，還怎么出門見人？你還想要左鄰右舍都知道你挨打了？”蘭心連忙放開，卻從齒縫中擠出個字道：“疼?！闭缡澜軟]有理會，仍照先前的力度打下去。蘭心已控制不住自己，每一尺落下，他都是全身一顫，壓抑不住的呻吟溢出口。這十下打完，她身上的衣服已全被汗水浸透了。
甄世杰等著他換手臂，蘭心乞求的呼聲：“師父?！表斜M是哀憐與痛苦。他無疑是在以眼神，淚水求情討?zhàn)垺Ｕ缡澜芎敛粍尤?，只敲了敲桌沿，催促他快點。蘭心疼的齜牙咧嘴，狠了狠心，強將右臂推出去受打。她怕自己受不住會逃避，不得不用左手幫忙，逼著自己去受打，卻顫的控制不住。甄世杰仍是一下一下，不緊不慢的敲打著。蘭心每受一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好不容易熬過這十板子。
這個打法倒是省了計數(shù)，三個輪回，也不過六十下。蘭心已耗盡了所有的毅力，再也無力抗拒，乞求道：“師父，別打了?！闭缡澜芾湫Γ骸皡^(qū)區(qū)六十板子，這就受不了了？你做事的時候，為何總不上心？你明知后果，還一錯再錯，自己找打，怪得誰來？”蘭心羞愧，不得不再次把痛的火燒火燎的左臂放到桌沿上。甄世杰也不為難他，道：“轉(zhuǎn)過來?！笔直鄄槐仁中摹Ｊ中木湍敲创簏c地方，沒有選擇，手臂卻有幾面可供置啄。內(nèi)彎痛到狠了，外面卻毫無損傷，雖說都在左臂，到底還是有偌大區(qū)別。甄世杰到底還是疼惜他的，他用外臂又扛了二十下。
再打一輪，蘭心體力透支，抗拒力下降，不比以前的第三輪好過，戒尺打下，他忍不住哭叫：“疼?！薄拔沂懿涣肆??！薄皫煾?，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一定好好用功?！薄皠e打了?！薄扒竽懔?。”“你下手輕一點，好不好？”他在責(zé)打中翻來覆去地求告，只盼能減輕丁點苦痛。畢竟這位師父也是姨父，是至親長輩，又沒有外人在場，他沒有必要掩飾自己的痛苦與狼狽，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不必假裝堅強，不需要保持風(fēng)度，尊嚴(yán)，可以把軟弱，恐懼的一面暴露出來，而不必?fù)?dān)心被人恥笑。區(qū)區(qū)百尺，打的她魂飛魄散。他哭的凄慘，形象全無，聲音也有些嘶啞了。
蘭心感覺承受能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一羽不可復(fù)加了，雙臂內(nèi)外都腫起來了，紅的似那熟透的桃子，又鮮又亮。與紅紅的臉龐，腫起的眼瞼相映。他實在受不了了，退開半步，躲開甄世杰的擊打范圍。將手臂抱在懷里，深深的藏起來，不肯再受打。他是在逃避痛苦，躲著板子，拖延時間，想讓皮肉上的痛苦有所緩沖。甄世杰也不呵責(zé)，也不催促，當(dāng)然也不會加罰，不急不躁，耐心的等著。
蘭心也不是第一次從尺下脫逃了，他有經(jīng)驗，清楚地知道，拖延一點好處都沒有，讓前面的痛感完全消化了，再打，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他更加承受不起。反正該打的一下也少不了，他不能不勉強自己去承受，雖然幾番猶豫，仍然顫顫的將手臂再次放上桌沿。甄世杰卻沒有繼續(xù)擊打，反而放下了戒尺，問道：“還剩下多少？”蘭心忍痛答道：“215下?！薄皡^(qū)區(qū)一百下，你這雙手臂就腫成這樣了。再打上兩百，你這手臂還要不要？明天的功課還能繼續(xù)嗎？”蘭心哀哀低泣，不敢答話。甄世杰仍然是慢條斯理道:“你說該讓什么部位替你受責(zé)？我該打哪兒?“蘭心只是哭泣，沒有開口。甄世杰輕喝道：“說話。”蘭心哭道：“弟子不知，師父處罰就是，弟子恭領(lǐng)無怨。”甄世杰道：“手心打不得，就打腳心吧！讓腿腳替你領(lǐng)一百板子。”蘭心沖口道：“不要?！彼m只被師父喝令跪在椅子上，打過一次小腿，那種滋味卻讓他恐懼，他永遠(yuǎn)不想再嘗試第二次。哭泣道：“別打小腿，至少別跪在椅子上打，求你?！闭缡澜芤娝绱藨峙拢仓谴蔚慕?jīng)歷對他而言有多恐怖。教訓(xùn)他，只是逼他改正錯誤，而不是為了傷害他，凌虐他，點頭道：“好。”蘭心慌忙道謝。
甄世杰一指椅子，示意道：“坐下?！碧m心雖然遲疑了一下，仍然乖乖的依言危坐，還沒坐到三分之一的椅面。甄世杰道：“坐正，靠著椅背，雙手放在背后?！碧m心依言坐好，戒尺便抽在他的雙腿上。這次被打的不是小腿，而是大腿。大腿肉厚，面積也大，每一下都是打在雙腿上。雙腿同時受打，一下可以算兩下，說起來是他占了大便宜，痛，也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nèi)。他雙手握緊椅背，努力堅持著，不敢發(fā)出一聲痛呼與呻吟。師尊已然放水，他不能得寸進(jìn)尺，再行干擾。打到四十多下，她才忍不住溢出一聲輕呼，隨即又忍住了。打腿，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戒尺在眼前晃動，抽下，予心靈產(chǎn)生的恐懼，害怕，他微微閉上眼。雖然說就是閉上了眼睛，戒尺帶起的風(fēng)聲，他也能夠明確的感覺到，可與親眼所見，到底有所不同。甄世杰也很快就明白過來，這樣的打法，痛苦要小得多，重在心里的威脅?！氨犻_眼睛，看著我打。”蘭心不得不睜開眼睛，眼見著戒尺一下一下的抽下來，落到自己腿上，明知道每一下抽來都是痛苦，卻不敢逃避，不敢阻止，那份心里的煎熬，同樣讓他心驚膽戰(zhàn)，痛感反而遲鈍了許多。
一百下，他倒是堅持下來，沒有求饒，也痛得渾身顫抖，汗出如漿。這種打法也有弊端，甄世杰看不到他的傷勢，也不敢再打。問道：”你自個兒說，剩下的是打手臂還是打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