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中遇俠士
亭前出現(xiàn)一個人，讓兩個壯漢大吃一驚，心想，這荒郊野外，哪有人來？可眼前分明立著一個人。憑借他們的警覺，便不約而同地叫出聲來：“是誰？”同時，都一齊向來人打量起來。盡管是黑夜，畢竟離得較近，依稀可見面目：來人身材魁梧，那裝束，那兵器，分明是漢時關(guān)圣爺再世。
不看則已，一看只嚇得他們臉如土色，心中叫苦不疊。關(guān)圣爺?shù)耐?，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這時，只聽關(guān)圣爺一字一頓地說：“你們是何人？為何搶奪民女？如不如實說來，別怪我不留情面。”言語之間，軟中帶硬，凌氣逼人。
眼見是關(guān)圣爺現(xiàn)世，高瞻和路遠(yuǎn)，就連兩個轎夫也嚇得跪倒在地，連聲求饒命。高瞻語無倫次地說：“我們是……是朝廷派來的，搜……搜羅美女獻(xiàn)給劉……不，是獻(xiàn)給皇上的。”
“你們的所作所為，能瞞得過我的神眼么，可要說實話，不然……”
路遠(yuǎn)慌忙叩頭說：“關(guān)爺爺，小人不敢說謊。”說罷，突地躍起，一拳向關(guān)圣爺?shù)哪橀T摑去。只聽一聲慘叫，路遠(yuǎn)被震出丈外，抽搐幾下，一動不動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到地府向他的祖宗報到去了。
目睹此景，高瞻深信關(guān)爺神力無邊，不敢造次，更不敢妄動，跪在地上，服服貼貼，哀聲求道：“關(guān)爺爺！饒了弟子這一回吧。”
“你不配叫‘弟子’二字。你仗著劉老奸賊的勢力做惡多端，本想一拳斃了你。念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先把你的狗頭寄在你的項上?！?p> “多謝關(guān)爺不殺之恩。”
關(guān)爺想了想，說：“饒了你容易，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只要饒了小人一命，不要說是一件，就是五件、十件，小人也答應(yīng)?！?p> 關(guān)爺哼的一聲，指著地上的少女說：“這個女子是從哪里弄來的，立即把她送回哪里去。不得弄虛作假，玩弄伎倆。若有半點閃失，小心你的狗命?！?p> “小人遵命?！备哒傲⑵鹕恚瑳_著轎夫大聲喊叫：“聽見了沒有？把小姐抬回去。”轎夫眼見關(guān)爺顯靈，愣得差點暈死過去，一聽叫喊，才回過神來，立馬把那少女扶進(jìn)轎子，一起轎往外便走。高瞻舉著火把，緊跟后面而去。正是：喜將鳳凰擒到手，不料又得放它飛。
說不清走了幾個時辰，轎子終于又回到城隍廟。因為廟里沒有和尚，所以廟門仍是開著。轎夫放下轎子，小心翼翼地扶下那少女，說聲：“得罪了”。回頭一看，高瞻已不知去向。
那少女驚魂未定，一出轎子，借著殘余的燭光，只見廟里直挺挺地躺著一個女子。一看之下，那少女驚叫起來，搶上幾步，來到她的身邊，搖著她的身子，道：“娘！你醒醒，玉兒回來啦！”叫著喊著。原來，那中年女子眼見愛女被歹徒搶去，自己無力相救，急惱之下，暈厥過去。
漸漸地，那中年女子悠悠轉(zhuǎn)醒過來，似乎聽見愛女的呼喊聲，她睜眼一看，愛女不是在眼前么？難道是自己在做夢？弄得自己也稀里糊涂了。
“娘！你終于醒了?！蹦巧倥铺闉樾?。
她一把將愛女?dāng)堖^來，端詳了一陣，喃喃地說：“沒錯，是玉兒！”
“娘！你醒過來就好了。”那少女依偎在慈母的懷里，伸手拭掉殘留在母親臉上的淚水。
“我們不會是在夢中相見吧？”
“不是，娘！玉兒真的回來了?！蹦巧倥斐隼w手，輕輕地彈拍母親身上灰土。
兩個轎夫在一邊站著，討個沒趣，兩人互遞眼色，正想溜出城隍廟。突然，關(guān)圣爺?shù)穆曇粲衷诙呿懥似饋恚骸皠e走！有道是送佛送到西，送人送到底，把她們母女送回家去?！?p> “誰？”那中年女子一聲驚叫。
那少女聽出是關(guān)爺爺?shù)穆曇?，說：“娘！不用怕。那是關(guān)圣爺顯靈，是他救了我，不然……”
一聽此言，那中年女子四顧左右，不見關(guān)圣爺?shù)纳碛?。于是，急忙拉過愛女，跪倒在地，叩頭道：“多謝關(guān)圣爺救命之恩。”
關(guān)圣爺?shù)穆曇粲殖霈F(xiàn)了：“沒事了，回去吧！可要記住，今后不可擅自出門。當(dāng)今世道，壞人多，好人少。”
轎夫趨身而過，道：“夫人，小姐！我們送你們回家。”
烏龍鎮(zhèn)，就在北直隸大同府西二十里的地方。在大同府轄地，這里可是一個繁華的集鎮(zhèn)。
集鎮(zhèn)的東邊，有一個叫打石鋪的村莊。有一個聞名方圓百里的秀才，他叫周彥博，字厚長，就住在這里。這是一座破舊的農(nóng)舍，前無村莊，后無鄰坊，可是個單家獨戶。有一條舊驛道從門前經(jīng)過，前面是一條潺潺的小溪，周圍是青翠如茵的草地，偶爾有幾株小樹，也是主人特地種的。房子不大，土墻青瓦。庭院寬敞，花草叢生，更有幾株三角梅正開著花，綠中托紅，美艷如畫。雖是破舊，但清雅潔凈，是一座地道的鄉(xiāng)村農(nóng)舍。正所謂：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須大？
這日，城隍爺誕辰之日。烏龍鎮(zhèn)上的許多男女老幼都到五、六里外的城隍廟燒香拜佛，祈求城隍爺?shù)谋Ｓ?。于是，三五成群，拖兒帶女，陸續(xù)前去。
周彥博的夫人吳氏和女兒倩玉，自然也不例外。而周鐵虎卻跑到二十里外的大同府去了。
俗語說，天有不測風(fēng)云。午刻過后，烏云密布，陰天暗地，竟下起傾盆大雨。大雨留人，一留就是幾個時辰。
當(dāng)周鐵虎帶著滿身的泥水回到家時，只見父親和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周鐵虎深知，父親又不知到哪里喝得醉爛如泥了。這段時間來，父親總是與酒為友，借酒消愁，時常喝得不省人事。他幾次想說父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誰叫自己是小輩哩！他經(jīng)?？匆娔赣H搖頭嘆氣，偷偷流淚。
夜幕早已降臨。周鐵虎卻不見母親和姐姐。突然想起今天是城隍爺誕辰之日，叫聲：“糟了，娘肯定被雨困住了，怎么不見人影？”他急忙搖醒父親：“爹！娘和姐呢？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不會的?？隙ㄊ琼樀廊ツ阃夤伊??！敝軓┎┳砗笪葱?，翻一下身子，含含糊糊地說。
“難怪今天眼皮一直跳。憑我的直覺，她們肯定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找她們。”
周鐵虎帶上雨具，來不及脫下濕衣，冒著茫茫細(xì)雨，向城隍廟一路找去。一路行來，路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娘！虎兒來找你們了，你們在哪里？”周鐵虎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吆喝著。
可是，來到了城隍廟，仍然不見人影，便在廟外喊了一陣，還是沒有的回音。突然，從廟里走出一個衣服襤褸的人，把他嚇了一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