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塵劫（四）

　　這女童便是謝既明心中向來厭惡的人，閨名一個嫦字，是大房余氏的小女兒。生的一個活潑，不似尋常閨閣小姐。其面微豐紅潤，頸戴掐絲燒藍蓮花墜，一身藏藍對襟直袖配鑲邊百褶裙，看起當真兒是個陶瓷娃娃般的人物。

　　謝嫦見謝既明的舉動不免有些委屈，微垂眸子不看面前人道：“大哥哥這是不喜嫦兒?？蛇€是在意那事兒？我也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是在當場的。”

　　說著無意識地看了眼馬車的方向。

　　馬車中的另一位見妹妹這樣莽撞地舉止著實嚇了一跳，想要挑開側(cè)簾阻止但平時婆子們教的規(guī)矩浮上心頭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只從中傳出一道聲音，“妹妹莫要再淘氣，趕緊回來。你這樣是壞了規(guī)矩的?！?p>　　謝嫦聞見這話，垂下的眸子閃過一絲厭惡。咬了咬唇對謝既明道：“大哥哥，我......我先回馬車了。姐姐叫我。”

　　飛快地瞅了一眼他，見著面前人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樣子，想要再說些什么時，被謝既明搶先道：“如此就回京，莫要讓祖母他們久等?！?p>　　謝嫦一怔，心有不甘。但那邊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婆子，先是向謝既明行禮后，然后欲對她說教一番。好在謝三姑娘見得著事態(tài)，不等婆子說話就先跑向了馬車。

　　“大少爺，三姑娘若有不得體的地方還望您見諒。她呀，性子隨意慣了。”婆子笑著道，“今兒勞煩大少爺來了。”

　　謝既明不再言，看得出有些不耐。又吩咐小廝掉頭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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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說這頭謝老太雖說對這對便宜孫女不喜，但也是做足了面子?？紤]到這二人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大房庶出女就想著簡簡單單請一家人過來便是，也好兄妹間聯(lián)絡個感情。好吧，她也知道這感情是塑料玩意兒，當不得真。

　　素芳齋的丫頭婆子今兒算是忙得腳不沾地。大清晨的就開始布置地方，備了上好的點心在桌。

　　得到消息的謝自清帶著那位手段極厲害的余姨娘簡單收拾了一番，好不風光的過來。先是行禮叫了聲“母親”后，就自行坐下等著倆女兒歸家。謝老太簡單問了些謝自清近來的情況，卻出奇地半句未提那宮氏的兒子。二者間看起倒有些上慈下孝之感。

　　不一時，只見兩個婆子并三四個丫頭簇擁謝家二位姑娘來了。這兩位正經(jīng)主子先是同過老太太見禮后，才到謝自清二人前福身一個。余氏瞧著自己兩閨女略微瘦了些，想著開口說道，但恍然想起滿屋子里就自己身份最是尷尬，也就將想說的咽下。

　　謝老太笑道：“路上可還順利？你哥哥去城外接你倆了，可遇見？”

　　謝嫦搶在自己姊姊前笑著應了，仗著自己年紀微小又到老太跟前，嘟嘴道“不過大哥哥好似不太喜歡我，一句話也不和我說。祖母您可要說說她！孫女就是不小心那次打碎了大哥哥的琉璃杯罷了?！?p>　　謝老太聽謝嫦這般話道，心中一陣輕蔑。不過區(qū)區(qū)庶女，也想著說府上嫡長子。說好聽是謝府上的三小姐，往難聽了說只比下人身份高出了些許。

　　謝自清也跟著笑：“嫦兒城近些日子都在外頭，和母親還是這么親昵?！?p>　　“是是是，老夫人也是個有福氣的。家和萬事興嘛！”余氏微笑附和，好一頓恭維。不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正此時謝既明進屋，于是她被謝老太瞪了一眼。

　　謝老太看到自己嫡親孫子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光。按照往常的話，又詢問了些。聽到孫女在院子頭生病難受又哭了，嘆了口氣，直心疼的“乖孫乖孫”地叫著。且又問了原因，奈何孫子吞吞吐吐的，也就罷了。只讓莫媽媽帶些必備的娃娃用的東西去如梨院。

　　再看謝大爺一家已沒了什么應付好心情。就揮揮袖子，扯了個借口讓他們回自個兒的院子。

　　“說吧，可是有事商量？”謝老太拿過一側(cè)的一盞茶壺先倒少許的茶液入杯，“你啊，也算是我?guī)Т蟮?。你有什么事我哪里會不知事？?p>　　謝既明一笑，“祖母火眼金睛，什么也瞞不過您。事有突然，想著在您這報備一個。父親母親那里知曉了?！?p>　　“哦？何時還鬧得一家皆知？”謝老太滿目笑意，忍不住打趣，“你小子放肆慣了，還需得報備一通。那我這老婆子自然要仔細仔細。”

　　當下這人將拜師學藝之事說了個全。

　　可惜老太太越聽越覺得荒謬。當即一拍桌子拍了個粉碎，“去！把你那個王八羔子爹叫來！老娘到是不知這東西還能編出個故事。想老身尚在公孫家時候，都不曾知還有這樣的預言之人?！?p>　　“祖母息怒。是孫兒自愿所想。總歸明日到，祖母武功高強也可為孫兒長眼一番。若是真孫兒自是甘愿的?！?p>　　老太太一聽想了一會，覺得甚是有理。心情漸漸平復，神色有點緩和：“這倒也是。這家啊，就你小子還有些心眼。誒，還好謝家沒被那混小子繼承，不然準被人吞得殘渣都不余?！?p>　　謝既明心中一陣無語。

　　這是親娘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