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東走進“印象”咖啡館,感覺這里的氣氛比之酒吧儼然是另外的世界。
明快亮麗的現(xiàn)代裝修風格搭配著意大利蠟燭,淡淡的燭光讓人恍若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往日的亞平寧半島。
悠揚的琴聲盈滿了館內(nèi)的每個角落,無處不在的咖啡香味令人陶然而醉。
林楠容斜坐在咖啡館的一角,燭光掩映下,臉若白瓷明艷動人。
“你怎么不點咖啡?”陳尚東指著桌上的清水問道。
林楠容嫣然笑道:“等你啊,我記得你不喝苦味的,是嗎?”
陳尚東坐下,“我小時候家里窮,吃的苦太多,跟南瓜一樣,早就膩味了?!?p> “嘖嘖,說得你好像受了多少苦似的,我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現(xiàn)在吃南瓜照樣覺得很香?!?p> “所以說女人的忍受力就是比男人強嘛,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服務員,咖啡,帶點甜?!?p> 陳尚東看著服務員填單走開,“我有點受寵若驚啊,同學這么久,你這是第一次請我喝咖啡?!?p> “你也沒請過我啊?!绷珠菪Φ溃骸霸僬f了,你一貫心高氣傲的,咱們班的女同學誰敢請你?”
陳尚東臉上一紅,“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跟火星王子似的?!?p> “你在咱們班女同學的眼里就是王子啊,風淡云輕灑脫不羈,可惜你從不拿正眼看我們。所以女同學私下都說,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有人在藏著掖著?那會兒可沒有馬新語什么事?!?p> 陳尚東見林楠容今晚談興甚好,不禁暗自吃驚,“感覺你回趟老家后,真的變了很多。你的尾巴呢?”
“別轉(zhuǎn)移話題,回答我。”
“沒有,咱讀書時都是屁大的小孩,心里能藏什么人?”
林楠容撇嘴看著他一會,低頭喝口清水,“我朋友在宿舍。陳尚東,我要調(diào)走了?!?p> “調(diào)走?去哪?”
“去我老家所在縣里的第一中學。”
“蒲陽縣一中?”
林楠容點頭道:“對,全新的環(huán)境何陌生的同事,想想我還有些心虛呢。”
“為什么要調(diào)走?市一中不好?或者你有別的原因?”
林楠容嘆口氣,“沒有,不過女孩子嘛,總要離家越近越好。”
“這是什么道理?”
“我父親說的,我覺得有理?!?p> 服務員端來咖啡,兩人點頭致謝。
陳尚東攪拌兩下淺綴一口,“你朋友是怎么回事?怎么從未聽你提過。”
林楠容低頭道:“他是我初中同學,一直沒忘我。我也細想過,好像沒什么不適,就干脆在一起了,沒那么多復雜的緣由?!?p> 陳尚東喉嚨有些干澀,“那么祝你幸福?!?p> “謝謝,今后你不用到處解釋說咱倆只是普通同學了?!?p> “我那會只是...怎么說呢?”
“說不清楚就不用說。對了,你去魯省…結果怎樣?”
“你怎么知道我去魯???”
林楠容笑道:“猜的,不行嗎?你沒回老家,也沒去省城,還能去哪?”
陳尚東點頭,“我去那邊看看就回來了,回來后你就休假了。我以為學校會對我嚴格處罰,沒想到蜀中無大將,學校讓我做先鋒,掛帥代理班主任,就一直忙到現(xiàn)在。我想那時候,你肯定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p> 林楠容強笑道:“什么花前月下?我那時正彷徨不決呢。后來有了決定,人就輕松了。她們都說我吃胖了很多,是真的嗎?”
“彷徨不決?不決什么?”
“我可能真的變胖了?!绷珠葑ブ约旱娜鶐妥踊瘟嘶?,小指迅疾地在眼角抹了抹。
“胖啥胖?”陳尚東瞇眼看了一會,“老樣子呢,你心里作用吧。”
林楠容嘆道:“真懷念學生時代,那時根本沒想到出了社會有這么多麻煩,也不知其他的同學是不是跟我一樣。”
“學生踏入社會,肯定要面對紛繁復雜的現(xiàn)實世界,這是逃避不了的。怎么,想同學了?再過兩年就是五周年,到時大家聚會不就完了?”
林楠容搖頭道:“說得輕松,如今每個人的生活重點不一樣,再要齊心聚會怕是不可能了?!?p> 陳尚東默然,離別的傷感不可避免地縈繞其間揮之不去。
“你...今晚在相親?”
陳尚東霍地坐直身體,“你怎么知道?啊不,不是我相親,是楊哥,英語班的楊哥,你認得的?!?p> “我就說嘛,你從來都是姜太公釣魚,什么時候?qū)W會主動出擊了?”
“喂,你這大晚上叫我過來只是想挖苦我?”
“當然不是,離別之際,我怎么都要拉著你叮嚀一番。”
“叮嚀?你比我小一歲,好意思冒充長輩?”
“達者為先嘛,我快結婚了,而你在感情世界里連小學生都不如,當晚輩委屈了?”林楠容懟道。
陳尚東雙手下按,“好,我不跟你爭,長輩就長輩,多大的事?你想說什么?”
“老同學,臨走前我想提醒你兩點,你愛聽就聽,不愛聽拉倒。”
“說吧,我洗耳恭聽?!?p> “一是學校里的領導和同事不比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你得看清現(xiàn)實收斂脾氣,有些同事最好少接觸,有些領導最好別接觸。”
陳尚東眼神復雜地看著她,“你這是意有所指啊?!?p> “別打岔,這些話你聽進去只有好處沒壞處。二是你的個人問題該解決了。這方面你得跟楊老師好生學學,別有事沒事就窩在屋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xiàn)在的社會男教師找對象不易,人家楊老師有那么雄厚的背景還這么......”
“雄厚的背景?”陳尚東打斷道,“你聽誰說的?”
“這不重要,你該琢磨怎么學以及學什么。你要大膽地走出去,多接觸外面的女孩子,別總把自己當成石佛一樣,一門心思盯著魯省,那里不屬于你,醒醒吧?!?p> 這番話陳尚東聽得很感動,畢業(yè)之后久大家各自為政誰會跟他說這些?只有對自己好的人才會如此規(guī)勸。
霎那間,他想起馬新語的話來,難道林楠容對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同學感情?可她為什么急著找朋友又急著調(diào)走?莫非是逃避自己?
可是,如今想這些都完了,不是么?
“我的話你聽進去沒有?你在想什么?”
“我聽著呢,確實很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自己好生體會吧。其它的我不多說了,離校的手續(xù)我已辦好,這兩天就走。咱們就此別過,今后有事盡管找我,借錢免談?!?p> 陳尚東下意識點頭,林楠容起身拿包,“帳我已經(jīng)付過,你坐坐就回去吧。再見了,老同學?!?p> 陳尚東伸手道:“哎......”
林楠容捂著嘴巴沖出咖啡館。
陳尚東無力地垂下手臂,坐下后盯著館內(nèi)忽暗忽明的光線,腦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