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雨閣”屹立武林二十載,雖然稱不上一方霸主,在武林卻也有著顯赫的地位。
據(jù)說二十年前,軒雨閣閣主陳雨軒不過是一位落魄武林的劍客,機(jī)緣巧合下識得一代天驕沈長吟,兩人一見如故結(jié)拜嫡親,不久便在開封建立軒雨閣。
次年,沈落云與陳馨兒贅世,便定了姻親之禮,只因此事過于低調(diào),武林中鮮有人知。
陳馨兒作為婚姻大事的當(dāng)事人,也如沈落云一般,最近才知曉此事,故此忐忑難安輾轉(zhuǎn)難眠。
“爹爹,此事也不急于一時,您這是為何呢?”軒雨閣議事廳中,陳馨兒眼含羞澀,掩面抗議著。
陳雨軒高大闊碩,給人一種凜然正氣的感覺,事實(shí)上他就是這般品性,說一不二豪氣干云。
“此事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定下,豈能由你決斷?”陳雨軒一拍桌子,以此抗議女兒的不滿。
堂下陳馨兒并未驚心膽寒,反而瞪眼道:“女兒的婚姻大事,您何曾問過我的意見?做父母的就可以獨(dú)定兒女的一生?”
高堂之上,陳雨軒被問的啞口無言,卻勃然大怒,道:“若不是為了你好,也懶得管這趟事,你就說嫁是不嫁?”
“嫁?!标愜皟赫f的果斷堅決,補(bǔ)充道:“可是我希望落云哥哥是真心愿意娶我,而不是因為一紙婚約?!?p> 陳雨軒卻皺起眉頭大感意外,疑惑中帶著震怒,道:“一會不愿意,一會又要嫁,你到底想怎么樣?”
“雨軒,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我們都老了,何必為了這些事情煩惱動氣呢?”陳雨軒身邊的中年婦人,輕咳兩聲適時發(fā)言,避免了老少不必要的糾紛。
“唉?!标愑贶庪m然獨(dú)斷專行,看來對于婦人的話還是格外上心,嘆息一聲,道:“隨你們了,等明天見到他再說?!?p> 說完這句話陳雨軒就帶著婦人悄然離去,留下陳馨兒跟一個少年楞在當(dāng)場。
“姐姐,我倒想知道未來姐夫究竟什么德行……不是,是什么樣?”少年說著改變了語氣,對于姐姐不寒而栗的眼神頗有忌憚。
陳馨兒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若是有他萬分之一也就罷了?!?p> 少年顯然不服氣,眼神閃爍之余嘴角上揚(yáng),露出一絲不屑狡詐的笑容,道:“誰能跟他比,他在你心中都快成為完美無瑕的圣人了……哎呀……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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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初融,開封地界的天氣更顯寒冷,路見行人都貂裘裹身,一副嚴(yán)寒臘冬的跡象。
唯獨(dú)沈落云騎馬獨(dú)行,身穿錦衣稍顯異類,引來無數(shù)異樣目光,令人心生疑忌。
晌午之際,已經(jīng)距離軒雨閣不足十里地,沈落云心中總算落了根,路過一家熟食店便落腳暫歇。
這也是附近唯一能填飽肚子的地方。
“熟食店”就是這家店面的招牌,顧名思義就是專賣一些熟食,簡單迅捷,特意為趕路人準(zhǔn)備。
當(dāng)然,這種地方的食物價錢也公道,生意自然也就不會冷清。
沈落云走進(jìn)去發(fā)現(xiàn)基本已經(jīng)滿座,只有一處拐角空有一座,還是個狹小空間的桌椅。
不管什么樣的地方,只要是消費(fèi)者都喜歡充著大爺,當(dāng)先選最闊氣的桌位,哪怕點(diǎn)著最低廉的酒菜,也覺著有面子。
所以,這樣狹小的拐角自然沒有人愿意坐過去。
沈落云坐過去也有些后悔,因為太擠了,一坐下去身子就靠上了墻根,絲毫沒有活動的空間。
只是想著很快就會過去,也就暫且將就,對著小二道:“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盤醬牛肉,一壺老酒?!?p> 這些都是熟食,很多飯店酒樓都準(zhǔn)備的齊全。因為便捷方便,尤其是對于一些喝酒人士,所以,沈落云就照搬點(diǎn)了這幾樣。
“對不起客官,除了酒您要的這些都沒有。”店小二不咸不淡的說了句,臉上居然沒有絲毫歉意的樣子。
沈落云皺了下眉頭,道:“熟食店連這些都沒有?”
店小二點(diǎn)頭道:“這些真沒有?!?p> 沈落云掃了眼周邊的客人,他們桌面上明顯都擺著這些,顯然是店小二睜眼說著瞎話,換做是誰都難免要追問個究竟。
沈落云卻絲毫不動氣,也沒有追問的意思,笑著道:“請問店里還有什么?”
店小二似是被問的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眼睛卻瞟向隔壁的桌子。
這一舉動當(dāng)然沒有逃過沈落云的眼睛,他順眼望了過去,只看見鄰桌坐著一個身穿貂裘的少年,看上去年紀(jì)并不大,在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左手握著一把刀,就是吃菜喝酒也未曾放下。那把刀仿佛就是他的生命,他身體的一部分,只要活著就絕不能離開片刻一般。
沈落云忽然問店小二:“他們是你的老板?”
店小二搖了搖頭,悄聲道:“不是?!?p> 沈落云就更不理解了,追問道:“既然他們不是你的老板,為什么你一直看著他們?是不是每一句話都得他們肯定?”
店小二不在說話了,渾身已經(jīng)有些哆嗦了。
沈落云冷聲道:“你告我為什么?我可以不為難你?!?p> 店小二“啪”地一聲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對面的兩個人,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向沈落云,露出祈求的眼神,似乎在說:求求你別再問了。
沈落云冷笑一聲,偏偏追問道:“你怕他們只因為他們手中有刀?”
店小二不敢說話,額頭已經(jīng)泌出冷汗,眼睛卻死死盯著中年人手中的刀。
沈落云卻冷笑一聲,道:“你怕他的刀,就不怕我的劍?”
“啪?!鄙蚵湓普f著已經(jīng)把劍狠狠擺在了桌面上,接著道:“你最好快上酒菜,否則你會知道,有時候劍比刀更可怕?!?p> “是嗎?”一句很冷的話從那中年人口中說出,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自言自語說出來的一樣清冷。
但是這句話并非無心,因為他的頭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來,用死魚般的眼睛看著沈落云。
他是個瞎子,只有瞎子的眼睛才像死魚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至少比死魚的眼睛可怕數(shù)百倍。
沈落云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眼睛也能可怕到這種地步,他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連握劍的手都似僵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