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利口中，何聞笛聽到了羅杰過去那傳奇的冒險，聽到了最后的“拉夫德魯”，也就是“歡笑的故事之島”。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漫畫原著以外的信息，但聽冒險傳奇的參與者講述，卻另有一番滋味……
不過，其中也有遺憾就是。
“御殿……光月御殿先生?！?p> 何聞笛突兀地提起一個話題。
這是她進(jìn)入主神空間那個時間點(diǎn)，原著連載中的核心角色。是個秉持著浪漫與善良，不愿意讓守護(hù)的人民受傷，最后卻被野心家欺騙，死得憋屈，什么都沒能保護(hù)住的“和之國武士”。
“雷利大叔，您怎么評價這人？”
“啊，御殿嗎？”雷利擦了擦渾濁的金絲眼鏡，微微嘆息，“沒見到他有二十年了。和之國毫無開國的消息，反倒是凱多盤踞了那一帶，恐怕他本人也遭遇不幸了吧。”
“是的，那位先生已經(jīng)去世了。”水晶咕嘟嘟喝著綠茶，說道。
聽聞此言，雷利沉默了許久。
何聞笛等了一會兒。直到老人回過神來，又抿了一口酒，才小心地再次開口。
“雷利大叔，剛才也跟您說過了，我們是能‘看到歷史片段’的一族?！?p> ——也就是輪回者啦。
“實話說，我們一族中，很多人都不理解，御殿為什么不找你們幫忙？為什么要孤身回國，陷入敵人的算計之中，最后像個傻瓜似的死去？說實話，我也不理解。在我看來，那位御殿先生固然善良、強(qiáng)大，但心……卻太軟弱了?！?p> 雷利思考了片刻，又抬起眼簾，略帶疲憊，卻又有些笑意地看向何聞笛。
“……孩子，在你看來，海賊王的船員，該是什么樣的人？”
何聞笛似有所悟。
柳凌霜吸了幾口珍珠奶茶，揚(yáng)起眉毛?！笆谴笥⑿郯?？不管經(jīng)歷多少艱辛困苦，最后總能拯救想要拯救的人，讓所有人都?xì)g笑著開宴會的，帥氣的英雄?！?p> “我覺得是旅行者，”水晶也抬頭，“走過世間最長的路，看過最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把一切留在回憶中，在躺椅上慢慢回憶的，有收獲的人?！?p> 雷利笑笑，不置可否，“其他人覺得呢？”
“愉快的戰(zhàn)士，”葉明珠打了個呵欠，“根據(jù)雷利大叔講的故事，我覺得……你們海賊都太好戰(zhàn)了一點(diǎn)，讓人難以想象?！?p> “還有求知者，”洛書揚(yáng)頭道，“雖然你們的本意是冒險和財寶，可我覺得，一路上探索的那些歷史資料，‘最終之島的秘密’……才是你們最大的收獲，是洞察未知的浪漫?！?p> “哈哈！”何聞笛突然笑出聲來。
“怎么了？”水晶疑惑地看向她。
“沒，”何聞笛捂著嘴噗噗地笑不停，“只是覺得，果然一千個讀者眼中，就有一千個封不覺?！?p> “那是誰？這種時候，按理該說哈姆雷特吧。”葉明珠皺眉道。
“我知道啊，只是沒認(rèn)真讀過莎翁的著作，沒底氣說……”何聞笛攤手，“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描述都很有個人風(fēng)格，簡直就像是各自在意的事、憧憬的樣子?！?p> “這樣把人分類，個人認(rèn)為沒太大意義。如果雷利先生聽得懂，我也許就會說數(shù)據(jù)庫測試員了。”洛書扶了扶眼鏡，道。
“也是，”何聞笛搖頭道，“另外，我也有答案了?！?p> “雷利大叔，您想說的，難道是……‘普通人’嗎？就算是海賊王的船員，也有失敗和倒霉，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也會在這殘酷的世界中，迎來不那么光明的結(jié)局?！?p> 雷利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甚至，說‘失敗者’也未嘗不可?！?p> “可是，你們是海賊王的團(tuán)隊，是大海上的傳說！”柳凌霜捏著自己的兩只小辮子，爭辯道，“我覺得已經(jīng)夠了不起了?！?p> “這當(dāng)然，我并沒有自輕的意思?！崩桌蒙n老的手指撫過鼻梁，“只是說，我們畢竟‘只是群海賊’啊?！?p> “一開始出海，是跟羅杰意氣相投。后來逐漸做大，在大海上闖出名聲，也無非是那家伙看到好玩的人就要招進(jìn)來，二三十年里自然而然的結(jié)果罷了。羅杰那家伙啊，只要覺得有趣就會去探索，只要是有意義的事，就會拼上性命去達(dá)成……”
“就算是所謂‘最后的航?！?，被冠上‘海賊王’的名號，也不是他最渴望的榮譽(yù)。那家伙的視線永遠(yuǎn)在遠(yuǎn)方，在尚未見過的人和事上。”
“啊，那就跟《全職獵人》里的富力士·金一樣了?！焙温劦讶粲兴嫉?。
“拜他所賜，我們的隊里也凈是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家?！崩桌嗔藘煽诰?，臉上略帶醺容，“船醫(yī)，想找到‘已經(jīng)滅亡的海賊團(tuán)’；戰(zhàn)斗員，想成為天下最強(qiáng)的戰(zhàn)士；就連見習(xí)的小鬼，都想把全天下的寶藏都收歸囊中……”
“而夢想家，自然就是時常失敗的了。倒不如說，輕易就成功的，還能算是夢想嗎？羅杰沒能完成‘喬伊波伊’給他的使命，我們這些老頭子各自隱居不問世事，巴基那小鬼，也沒能出人頭地，成為大海賊。香克斯算是不錯的了，可如果我猜得沒錯，他追求的東西，就算成了‘四皇’也很難實現(xiàn)……”
……
“算啦，說得太多，對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未必是好事。”雷利輕輕放下酒瓶，醉態(tài)一掃而光，笑瞇瞇地看著何聞笛，“畢竟，那是‘夢想’還是‘理想’，是成是敗，也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說了算的，對吧？”
何聞笛眨了眨眼，想起了自己正在籌劃的“目標(biāo)”。又想起剛才討論的話題。
“您是說，御殿先生也是這樣嗎？”何聞笛思索道，“因為有‘夢想’，反而顯得‘愚笨’？”
“誰知道呢。”雷利起身踱步，“我只知道，御殿那個人，最初就不是作為‘王’的料。如果說他有夢想，那么一定是追隨他憧憬的人，保護(hù)他熱愛的人，服從心里的道德感，帥氣地生活，僅此而已。所以，如果他沒能贏下凱多那樣的人，那也是他自己求得的?！?p> “不求‘萬世遺福’，但求‘有生之年保護(hù)自己愛的人’嗎？”
何聞笛嘆了口氣，也站起來。
“那他的確做到了。跟您說下御殿先生的故事吧，他……在和之國徹底陷入地獄之前，設(shè)法拖延了五年，并且死在了那些他所愛的人之前。是和之國的‘第一個犧牲者’?！?p> 雷利默然。
“‘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家國’。明明被托付了王的重任，卻只做成了一個好爸爸、好領(lǐng)導(dǎo)。我果然還是無法敬佩這樣的人呢……不過，或多或少地，能夠理解。所謂人各有志吧。”
本以為說完了，何聞笛道了聲“冒昧”，便要坐下。
卻聽見雷利又朝她問了句話。
“既然，你在‘預(yù)言’中看過御殿的結(jié)局，那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您說?！?p> 雷利忽地展顏笑了，“我想問，御殿他那最后的五年，過得快樂嗎？”
“厄？”
何聞笛愣了片刻，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
“我想是的。他被敵人當(dāng)做‘小丑’肆意玩弄，也時常因為生計和敵情犯愁。但是，有家人、家臣和友人的陪伴，他依然，過得還算開心?！?p> ——是的，御殿還是享受了他人生的最后五年。就像羅杰在身染絕癥時，從未在人前表露過病態(tài)那樣。雖然也可以說是沒心沒肺、胸?zé)o遠(yuǎn)慮，但何聞笛并不想那樣評價，這是她對那位“失敗的王”、“落魄武士”最起碼的尊重。
……
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討論，并沒有造成太大的隔閡。
事實上，之后何聞笛她們又老實地聽雷利講故事，知道了原作中沒有提及的，更多的“奇妙島嶼”與“奇聞異事”。
飲料喝光，茶點(diǎn)也吃完后，何聞笛起身告辭。
“雷利大叔，夏琪阿姨——小姐！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出發(fā)了！”
“你們要去哪兒？”夏琪從柜臺后探出身來，笑盈盈道，“‘笑顏海賊團(tuán)’是吧，我可是想繼續(xù)關(guān)注你們的‘大新聞’呢?！?p> “大體上，一共三個目標(biāo)。”何聞笛思索道，“這座島上的‘科學(xué)部隊駐地’，然后是……司法島、和之國。之前跟雷利大叔提到御殿先生，也是因為我們正好想到和之國去?！?p> “甚至連這個都弄到手了?！焙温劦研ξ啬贸鲆幻丁坝谰弥羔槨?，在海賊王世界的“偉大航路”上航行，這東西是不可或缺的指路道具。
指針上清晰地刻著和之國的國名。
至于問，這東西是如何弄到的？
答，何聞笛她們，不是在德雷斯羅薩的地下有據(jù)點(diǎn)嘛。那個“地下”，正是大量對外出口違禁物品和人造惡魔果實，與和之國通航的黑道窩點(diǎn)。
就，找了艘像是凱多海賊團(tuán)的貨船，在上面搜了搜咯……
以何聞笛她們現(xiàn)在的實力，雖然不好說對上“干部”穩(wěn)贏，但有心算無心時，對一般雜兵根本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于是，計劃就緒，準(zhǔn)備出發(fā)了。
出門的時候，何聞笛側(cè)臉看了看雷利跟夏琪。
兩人正拿著剛才那份報紙，絮絮叨叨地討論不休，似乎是關(guān)于海賊新星的話題。如果不考慮雷利的八塊腹肌、夏琪的不老容顏，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普通的退休老夫妻。
何聞笛又想到了，原著中雷利對路飛說的那句話。
“羅杰已經(jīng)死了。創(chuàng)造這個時代的，只能是這個時代的人?！?p> ——這兩名傳奇般的海賊，他們的故事已告一段落。
——而我們的，正要開始……嗎？
“喂，大家！”何聞笛喊話，讓另外四個女孩聚攏過來。
“提醒注意，接下來咱們要去的地方，是原本沒在計劃中的三座島嶼。沒有大量時間準(zhǔn)備，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
“要更謹(jǐn)慎？”水晶問。
“并不，”何聞笛笑道，“我的意思反倒是——既然是未曾預(yù)料到的冒險，就玩得開心點(diǎn)吧?！?p> “哈啊？”葉明珠皺眉，“把大家都叫住，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
“抱歉，是有點(diǎn)怪。”何聞笛吐了吐舌頭。
心中卻在涌動著其他的思緒。
曾和鄒哥交流過的，“高級輪回者”的強(qiáng)大。
如今，即將成為他們追殺目標(biāo)的話……
——像御殿那樣固步自封的話，就贏不了。不像御殿那樣積極樂觀，平靜以對的話，也贏不了。
——既然如此。
“開心吧。尋找可能的快樂、可能的突破吧?！?p> 何聞笛輕聲道。
“像是大清早的花兒，朝生暮死，卻也綻放出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