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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文德傳

第二十九章 生時滿滿,死后空空

太宗文德傳 鳳定霄 2310 2019-12-23 20:43:06

  一個時辰后的唐國公府門口。

  地上已經(jīng)被打掃的干干凈凈,連剛剛四散飛濺的大片血跡,也被李家下仆先鏟了兩三層土皮,又用簸箕撮了黃土,仔仔細(xì)細(xì),一層一層地鋪平,灑水,踩實(shí)……

  如此反復(fù)幾次,大門口又變得一如往初地干凈。仿佛剛剛那場血腥廝殺,都不過是一場幻影……

  除了國公府內(nèi),隱隱約約傳來的急促腳步聲,提醒著眾人,真相并非如此。

  內(nèi)廳正堂。

  向來和風(fēng)煦態(tài)的竇夫人,此刻正滿頭大汗地斥問著左右:“人呢!還沒有到么?”

  旁邊秦嬤嬤也一臉大汗,焦急搖頭:“夫人,整個江都城里的大夫,都被人請去了!”

  “怎么就會這么巧!偏偏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旁邊李建成憋不住,大喝一聲:“鎮(zhèn)城!走!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家里被抄了家、滅了門,居然能把全城的大夫全請了去看診!”

  李鎮(zhèn)城應(yīng)了一聲,主仆二人剛要起行,就被李淵叫?。骸罢咀。 ?p>  李建成回頭,憤憤狀看向父親:“父親!”

  李淵雖臉色蒼白,神情卻很是平定。他對著李建成搖一搖頭:

  “你們也不想想,有本事到我們家門前殺人的走怎么會是普通人?既然在刀劍上下了毒,又怎么會給我們留下機(jī)會救人?

  斬草除根,再加上嫁禍他人,自己落得刀切豆腐兩面光……

  這不向來都是那人的風(fēng)格么?”

  李建成聞言,看了眼床榻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若紙的李世民,一時只覺遍體生寒:“就為了咱們多拿了江州一塊地,他就要絕了二鳳一條性命?”

  李淵冷笑一聲:“他要的,可不是二鳳一條命……你們不也在旁邊么?”

  李淵此言一出,全廳靜寂。

  半晌,李建成突然轉(zhuǎn)頭,看向李鎮(zhèn)城:“傳我話兒,自今日起,我李家軍全數(shù)入府中守院!”

  “還有三千金甲軍?!崩顪Y陰沉著臉:“若是拿不準(zhǔn)對方是什么路數(shù),哪里來人,便一概不能離開院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床上的李世民就睜開了眼睛,勉強(qiáng)一笑:“父親,大哥,多慮了——那些人只怕未必是沖著父親來的……父親怕只是受了元和的連累而已,”

  李淵聞得兒子醒來,很是歡喜,與李建成一起上前,很是問了幾句。

  守在床邊的竇夫人見兒子已然恢復(fù)了清醒,心里倒是快慰不少,于是定了定心神,看著兒子問:“我兒的意思……此事是有人沖著你來的?可你今日并未曾與旁人有過什么過節(jié),除了那王世充。然而這畢竟是江都,皇帝正在往這里來的路上。他又剛剛犯了大錯。沒有道理這個時候錯上加錯?!?p>  李世民咳了一聲,竇夫人急忙喂了一口水,他喝了之后,才嘶啞著聲音道:“若是……若是皇帝允他如此行事……”

  竇夫人沉默,李淵亦沉默。好一會兒,李建成才恨恨道:“是了。我們李家向來都是那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有機(jī)會能把咱們家里男丁去了一個半個的,那人是絕對不會攔著呢!只可惜——有主如此,大隋朝堂早已是一片敗壞!”

  “你胡說些什么!”李淵斥責(zé)大兒子一句,又面帶不悅地看了二兒子一眼:“有些話,你不該說。好好歇歇,等著父親與你尋了名醫(yī)來!”

  竇夫人看看丈夫,突然開口:“也不用遠(yuǎn)去,如今孫思邈就在高府。只消只會一聲,觀音婢那孩子,必然就會……”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廳外傳來一陣雜且亂的腳步聲。接著,一個小侍女急匆匆地奔進(jìn)來,向著一屋子的人道:“高大人府上的甥小娘子,帶著一個中年男人來了!說是來給咱們二公子看診的!”

  李淵與竇夫人相視一笑。

  只可惜,床上的李世民已然再度昏了過去,什么話也聽不到了。

  ……李世民這一昏,就是整整兩天兩夜。

  當(dāng)他再度醒來時,自覺身上的沉重清了許多,原本如同被火灼燒著的鼻孔與口唇,也都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在呼吸之時,猶如萬刀交割的感覺了。

  那實(shí)在是活受罪……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毒……

  他正這么想著,就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笑呵呵地道:“是鶴頂紅……你也算是運(yùn)氣好,居然剛剛好就碰上了我那小友去找你。不然若是再晚個片刻,老道兒就是千般本事,也救不了你這一條小命了。”

  李世民坐直了身體,眨著眼,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道人:

  老道人一身灰青道袍,滿頭烏黑如油的頭發(fā)也就只是用一支木簪在腦袋頂上攢成了一團(tuán)。除此之外,他通身上下就再也沒有其他裝飾。

  不僅如此,他甚至連胡子都懶得修理。一把黑胡子長及腰腹,甚至還打了個結(jié),才不至于垂到大腿上去。

  李世民呆了片刻,才輕聲道:“您就是孫思邈孫道長么?那……”

  他一邊問,一邊就開始往孫思邈身后去打量。

  可惜,屋子里除了他和孫思邈,就再無二人——連他的小侍扶英,都不見在旁邊待著。

  李世民覺得奇怪,不過很快,孫思邈就給了他解答:“你是在找那個不肯聽你父親話,滿身被箭依扎成刺猬,也死守著你不放的孩子么?”

  “他怎么樣了?”李世民關(guān)切地問:“有您在,他身上的箭無毒且都未傷要害——這會兒應(yīng)該早就好了罷?”

  孫思邈聽著他的話,大感奇怪:“怎么我覺得,你竟然像是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似的?不成,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才要告訴你那孩子此刻身在何處!”

  聽到“身在何處”這四個字,李世民的心就先放下了一半——剛剛雖然他言之鑿鑿稱自己認(rèn)定扶英無事,可到底他沒有親眼得見,心里難免惴惴不安。如今聽見孫思邈話里話外都在說扶英無妨,倒是輕松了不少。

  所以,他就指著旁邊花桌上的一盆葉莖像竹節(jié)般的紫色花朵道:“我這花兒是府里來的西域行商帶的。這花兒很是奇性兒,若是一天不給水,它的竹節(jié)就會自上而下,變紫一節(jié)。而但凡有一節(jié)變紫了,那么這一節(jié)也就離死不遠(yuǎn)了。所以平時我與扶英,每天從來不曾斷過給它澆水的。它也從來沒有變紫過。如今它有兩節(jié)已紫,說明我已然昏迷了兩日?!?p>  孫思邈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趣了:“也許你那侍劍早兩日給它澆了水,后來又毒發(fā)昏迷了呢?”

  “我都已然醒來了,說明道長在我們昏迷之時已然到了。您既然到了。哪里還有救我不救扶英的道理呢!”

  “也許我就是這樣重貴輕賤的人呢?”

  “你是孫思邈,你不會的。”李世民看著因?yàn)樽约哼@個答案而楞了半晌的男人。

  孫思邈也一樣看著他,繼而放聲大笑:“好!我這小友,果然有識人之眼!好!”

  

鳳定霄

大家好,今天的稿子我明天會發(fā)的!謝謝大家!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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