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控（上）
“小姑娘，你是想要這個蝴蝶嗎？”面貌兇猛的寵物商人提著籠子問到：“可是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我要和商隊(duì)的朋友們一起回到北領(lǐng)去。”
說著，他將花鳥魚蟲的籠子用粗麻繩牢牢捆住，接著用布遮起來，系好之后背在背上，朝著暗巷走去。
“可是，想要……”絲焦急的小跑著追在了商人身后：“嘶……”
這一聲仿佛像是哀求，可商人并不為之所動：“小姑娘，你有錢嗎？我看你身上連一枚銅斧都拿不出來的樣子，沒錢就快走開?！?p> “那我們替她買了如何？”清冽的男聲從暗巷深處傳來：“兩枚金劍，你可以放下那些蟲豸，然后滿心歡喜的滾開。”
“嗯？”寵物商人轉(zhuǎn)頭看向聲音的方向——那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年輕貴族，仿佛挑染一般一束白發(fā)從劉海處垂下，和絲有幾分相像。
兩枚金劍宛如計(jì)算好拋物線一般被扔在了寵物商人的手中，后者滿心歡喜，連忙點(diǎn)頭哈腰，放下貨物溜走了。
“絲小姐，我們來接你回家了?！蹦贻p貴族微微鞠躬。
這束白發(fā)是帕諾家族的標(biāo)志，拜瑟斯帝國最偉大的占星家族引以為傲的象征。
年輕男人的笑臉宛如晨曦般陽光，仿佛能融化冰雪，照亮黑暗，親和卻不乏高貴的氣質(zhì)讓人摸不清和他的距離感。
“嘶……”絲咧嘴，露出虎牙，聲音低沉，努力裝出了一副超兇的樣子，眼角的余光不時看向貨堆，她想要的那只蝴蝶還在那里面。
她認(rèn)得出眼前男子的臉，但是卻記不住他的名字。
“塞能斯大人，目標(biāo)上鉤了嗎？”不少身著傭兵裝扮的人紛紛從男子的身后趕來，他們到場之后卻東張西望，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嬌小的女孩。
“找到了?！北环Q為賽能斯的男人瞇了瞇眼，在他眼中，絲的身形雖然慢慢淡去，但卻有一層發(fā)光的輪廓，讓他得以捕捉對方的行動。
毫無疑問，絲又用出了那可以隱蔽身形的一招，可是在賽能斯的眼里，她依舊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來安撫絲，你們?nèi)鷼⒛莻€叫華核的男人，記住，用偷襲就可以了，我們現(xiàn)在還不確定是他還是絲擁有可以搗毀蟲塞的可怕力量?！辟惸芩瓜铝畹?。
傭兵們，或者偽裝成傭兵的征服軍們紛紛聽令，從暗巷四面八方的出口散去。
絲的神情一下緊張起來，她現(xiàn)在必須趕回華核身邊才行，至少要保護(hù)他不死掉！
“絲，冷靜一下，看看這是什么?！辟惸芩箖?yōu)雅的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隨后從衣中抽出一張卷軸，上面的圖畫鋪開……
那是宛如星空或者海洋深處的畫面，漆黑，深邃，扭曲不規(guī)則卻又富有美感。
就宛如曾經(jīng)絲躺在床上眺望的星空一般。
絲被賽能斯這么一叫，目光不由自主的對上了那圖畫中的星空，隨后她整個人身形一滯，雙眼無神，精神放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形似人偶。
“家主大人給的指示一向是正確的，向您贊美?！辟惸芩拱残牡亩\告到，接著小心翼翼的走近了絲，將拇指摁在對方的眉心處：
“讓星辰翱翔于海中，讓人升華為云朵，讓大地積累淚水，讓我們快樂的安息在生命中……”
晦澀難懂且拗口的話語從賽能斯的口中平靜緩慢的念出，而絲一動不動，安靜的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任由賽能斯禱念到效果不明的咒文。
禱告持續(xù)了接近數(shù)十分鐘的時間，即使是對于在封印師領(lǐng)域稱得上是天才的賽能斯，這場儀式也需要長久的時間和精力。
在咒文的效果終于有些進(jìn)展的時候——只聽得‘咔’的一聲，賽能斯的耳朵忽然流出了鮮血，仿佛有人在無聲中爆破了他的耳膜，他本人微微一驚，但并未將大拇指從絲的額頭移開。
“有人……有人在絲的身上施下了什么東西？魔法？詛咒？不，這根本不是能夠理解的東西?！辟惸芩狗路鹨庾R到了什么，汗如雨下：
“仿佛是【規(guī)則】，是四季運(yùn)轉(zhuǎn)的規(guī)律，是世間一切的現(xiàn)實(shí)……家主給予的鐐銬根本無法附加上去！沒有任何人能夠凌駕于這條【規(guī)則】！”
“是惡魔？是天空之外的生命？是神？？”越是思考，他的表情就越開始逐漸癲狂，作為世界上最偉大占星術(shù)家族的一員，作為拜瑟斯帝國難得一見的魔法天才，作為家主最得力的助手，竟然會被這未知的詛咒給難??？
絲的身體忽然一陣顫抖。
“不論你是哪一家的封印師，別打她的注意，小心世界毀滅?！鼻镘穆曇艉鋈辉谫惸芩鼓X海中響起，這似乎是一條自動的通告，聲音冷漠，淡然，卻帶著無法違抗的壓力。
“這個聲音……是誰？你是什么存在？”賽能斯的臉?biāo)⒌囊幌戮桶琢耍谶@個世界上，只有帕諾家族的人能夠窺探他人的內(nèi)心，而任何精神上的攻擊，對于帕諾家族的成員來說都宛如廚房角落的灰塵——連掃除的價值都沒有。
恐懼，難以理解。
恐懼，難以理解。
賽能斯感覺整個人的三觀和認(rèn)知都在崩塌，如果真的有偉大存在的話，自己的窺探是否也是一種冒犯？
“嘶………………”
絲的嘴角微微咧開，她再次露出了虎牙，是威脅，帶有濃厚殺意的威脅。
“華……核，華核要活著，嘶……”絲伸出手，細(xì)弱的小手卻如同鐵鉗一般銬住了賽能斯的手腕，巨大的力量之下，賽能斯的每寸肌肉，每根血管，連帶著其中的骨頭，幾乎被捏為一團(tuán)混合的物質(zhì)。
再天才的人類，在滅世者面前和一張紙沒什么區(qū)別。
“我……啊啊?。∥叶?！擁有力量的，是你啊，絲小姐！”賽能斯因?yàn)橥纯喽鴳K叫著，卻也高聲叫喊著：“殺了華核，殺了那個奴役絲小姐的欺世盜名的流氓！”
他腰間的水晶微微發(fā)亮，似乎是在和什么人通訊：即使是這樣危險的情況，賽能斯依舊在用生命匯報著他換來的情報：
“絲小姐才是真正擁有力量的人，啊啊啊?。 ?p> 隨著一聲慘叫，賽能斯腰間的水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破壞了，恐怖的沖擊力甚至奪去了他半個腹部的血肉，連帶著地面上都出現(xiàn)了深不見底的圓柱形大坑。
“是那個東西……嗎？”賽能斯因?yàn)閯⊥炊杷乐?，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
仿佛參天巨樹一樣的盤龍柱，不由分說的展開，并且在北方防線之內(nèi)，碾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