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直到頂峰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在透過樹林的光線增強又減弱后，施信等人踩在了第二片空地上。此時，施信已經(jīng)是純粹靠毅力在行走了，肩上的包裹越來越重，每走一步，都將身體壓得更接近大地，連撥開草葉的勁都使不上。見到空地，還沒等戚唐新休息的命令，他就倒在了地上，靠背包的重量才勉強保持坐姿。
“哎哎哎……算了，你就坐著吧。都先別吃飯啊，看一眼那邊——”聲音依舊嘹亮，戚唐新手一勾，指向樹林中露出的一座矮山。
之前因為沒力氣仰頭才沒看見，施信現(xiàn)在看過去，頓感突兀，簡直就像一群頭發(fā)濃密的矮子里鉆出一個身高兩米的光頭。再仔細看看，那是座純粹由陡峭巖石組成的小山，并不算高，或許稱之為“石頭堆”更合適一點。不過，戚唐新讓他們看那邊，是想做什么？
“看到了吧？那就是離裘杰斯最近的自然制高點——‘無名小山’。休息一段時間，待會兒要你們做的，就是爬山！當然了，大寶貝兒們，我可不會對你們那么嚴苛。背包留在山腳，想脫多少衣服、甚至裸奔減少負重都行，想怎么準備就怎么準備。我唯一的要求，是徒手爬山。不能靠任何神力或自然之力的幫助，只能靠你們自己哦！”
尾音足足轉(zhuǎn)了三圈，戚唐新繞著他們打轉(zhuǎn)，愉悅已經(jīng)從毛孔中散發(fā)出來了。然而，施信心中只有難以置信。
徒手爬山？
施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硬地扭頭去看轉(zhuǎn)到他身后的戚唐新。對方笑得無比燦爛，讓剛才的那些話變成了現(xiàn)實，卻在同一刻令施信懷疑起了戚唐新拖他們出來的意圖。在負重拼命走了大半天后，還要完全靠身體力量登上那座矮山？
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戚唐新仿佛靜止在臉上的笑顏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清晰，而且從他平時的表現(xiàn)來看，一旦說出指令，就不會收回。施信長嘆了口氣，忍受著在身體各處彌漫開的酸痛，舉手發(fā)問道：“我們能休息多久？”
“你們覺得需要多久就多久，但要在天黑前爬到頂上。對了，安全問題完全不用擔心。雖然很麻煩，不過我會保護你們的，絕對不會讓你們砸到山腳下。現(xiàn)在各自休息，想去爬的和我說一聲。”
戚唐新說完便爬到一塊石頭頂上，雙手墊在腦后，沒多久，他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又輕微，顯然是像平常一樣，已經(jīng)睡著了。
“要‘爬’山，證明沒有路?！鄙n寧喝了口水，遙望石山，突然冒出一句話。
施信輕輕點頭，撕開壓縮食品的包裝袋?？爵~的味道已經(jīng)完全嘗不出了，因為呼吸用力過度，他的嗓子里泛著濃烈的血腥味。
徒手爬山，爬的又是那樣一個石頭堆，難度顯而易見。叼著食物塊雙手搭起涼棚，施信努力想在石山上找到一些可以落腳休息的地方。然而靠遠眺并不能得到結(jié)果，如果必須一口氣爬到頂，難度又會上升。
金昂丟了背包，大聲道：“我先去看看。”說完，他立刻竄入草叢中。片刻后，金昂回到了休息地點，邊跑邊撈起食物用力嚼了兩口：“那個石頭堆上沒路，大部分地方……呃，要上下爬。不過墊腳的點還挺多的，中間也有幾段休息點。爬唄！”
總比必須全程垂直攀高要好些……也只能像金昂說的那樣，爬吧。
僵硬的身體稍微舒緩了一些，施信拖著背包走到山腳，仰望高處，無名小山展現(xiàn)出了它作為“制高點”的特性。爬了一截的蒼寧緊緊依附在石塊上，金昂趴在一個小平臺邊緣向下招呼。戚唐新不見蹤影，不過按照他會保護三人的說法，或許正以神力藏在石堆中某處吧。
恍惚著思考了片刻，施信做了做熱身運動，開始手腳并用地攀登。
站在地上看感覺不到，真正接觸石塊，施信才體會到攀爬的難度所在。雖然有很多突出的地方可以讓手腳使力，但這里的石塊堆積角度幾乎是垂直的，必須緊緊抓住上面的石頭，再全力用腳蹬，才能上升一段距離。剛開始還好，隨著身體遠離地面，力量緩慢消散，上方的石頭又受到了風(fēng)沙侵襲，磨損部分增加，想要踩穩(wěn)需要更加謹慎。
施信沒有在天然小平臺上休息過久，繼續(xù)往上攀。然而，在他距離下一個休息點還有幾米時，腳下突然一松，碎石滾落的聲音在耳內(nèi)無限放大。施信慌忙抓緊石塊，差點松脫的左腳蹬上他看準的第二落腳點，不自覺地往下看了看。
此時，他距離地面已經(jīng)高于附近最高的樹木三倍之多了。心里一緊，施信的手心隱約有汗水滲出——在這個地方摔下去，就算有戚唐新的保護，應(yīng)該也不會好受。
加快速度爬到大塊石頭上方，施信后背貼著碎石站穩(wěn)，用力搓搓手。但不管怎么擦，手心仍帶著汗半干不干時黏糊糊的感覺。仰望上方離他更遠的金昂蒼寧二人，再看色調(diào)變暗的天空，施信深吸一口氣，再次向上。
“啊！”
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施信猛地仰頭，幾塊碎片砸在身側(cè)。接近山頂?shù)奈恢茫鸢簝H靠一只手掛在亂石堆上，墜落與否就在一瞬間。就在此時，石塊中伸出一只石灰色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金昂的腳，慢慢把他送上一個落腳點。
有了戚唐新的幫助，金昂再次在攀爬路上站穩(wěn)了腳跟。雖然不是親歷，但面對這么一個驚險的場面，施信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見他繼續(xù)向上，才松了一口氣。
臨近山頂時最危險，要小心——想著這些，施信終于扒住了山頂?shù)倪吘?，腳上用力，登頂。踩在范圍較大的平緩地塊上，方才有驚無險的攀爬過程在腦海中重現(xiàn)，施信雙腿一下子軟了，重重地坐到地上。
“嗯嗯，做得很好！”叢山體內(nèi)出現(xiàn)，戚唐新在三人身邊鼓掌。金昂已經(jīng)一頭躺倒了，胸口劇烈起伏。蒼寧坐在他旁邊，曲起右腿用力揉搓，看繃緊的小腿線條，也用了全力。這天的訓(xùn)練實在是耗盡了精力，施信望著戚唐新，希望他能解釋一下這次訓(xùn)練的意圖。
“來！往那邊看！”戚唐新的聲音在一望無際的樹林上方回蕩。施信緩慢挪動身體，轉(zhuǎn)向他指的方向。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爬到這里的意義。
戚唐新所指之處，懸空的神源光點趨向暖黃，似乎能看到其上神國城的輪廓，卻又因為光線刺目，讓人懷疑只是錯覺。雖然自己身體里就有神粹、身邊的人也在使用神力，但那樣的感覺終究是間接的。真的看到了能夠傳遞溫度的光芒，他才意識到“神明”的存在。
那樣神奇的造物，是人類或非人類……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無法完成的，只有超越他們的某種存在，才能讓那樣的光降臨大地。
同時，施信注意到遙遠的天際一個光線昏暗的小點，剛才似乎也見過……轉(zhuǎn)過頭，施信的確在天的另一側(cè)看到了相似的東西，只是光更暗些。被好奇心驅(qū)使，施信問戚唐新：“那是什么？”
“嗯？?。磕莻€你也不知道……哦對了，你忘得一干二凈了哈?，F(xiàn)在是黃昏，所以神國那個方向的是日星，裘杰斯這一側(cè)的則是月星。據(jù)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神國大陸是靠地下資源和日月雙星提供的能源發(fā)展的，它們會圍繞大陸旋轉(zhuǎn)，改變晝夜和季節(jié)。但是，因為某種原因，雙星離神國大陸越來越遠，天啟就創(chuàng)造了神源，提供能量，使一切規(guī)律正常運轉(zhuǎn)。”
“嗯，雖然我不喜歡天啟，但這件事那家伙做得還不賴?！逼萏菩虏嫜]眼，有節(jié)奏地點頭，片刻之后，他一指下方，“今天訓(xùn)練你們都挺能干的，下去吧！”
還沒搞懂怎么下去，戚唐新已經(jīng)不容反抗地環(huán)住施信的腰，一下跳出山頂范圍。施信的叫聲卡在嘴邊的當口，戚唐新半個人陷入山中，將自己巖石化，變成了一塊滑板。風(fēng)擦得臉頰生疼，在這樣的急速下降中，施信將剛才的疑惑統(tǒng)統(tǒng)甩到天外了。
關(guān)于日月雙星，不用在意那種微妙的熟悉感也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