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彌逸高高興興地來到酒店,準備接彌爾去方家大宅,彌爾卻不同意。說是明天就可以搬回家住了,何必多次一舉。
“明天就可以搬進去住了?”彌逸很詫異,“不是說十幾年沒住,都變成幽靈盤踞的古堡了嗎?”
“幽靈將房子照顧得很好,只是灰塵厚了點。你的姐姐早上過來說過,已經(jīng)安排打掃清理好了,今天再準備一些日用的東西就可以搬進去?!睆洜柦忉尩?,“你這個姐姐還是很能干的。”
“那是?!睆浺莸难壑樽庸锹德缔D(zhuǎn)了一圈,“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我這個姐姐很喜歡你——金哲。要不,你乘機談個人類的戀愛,哈哈,也不枉我們來地球一游?!?p> “別忘了,我們只是來渡個假,很快就要走的?!睆洜栍靡呀?jīng)恢復(fù)自由的一只手拍拍彌逸,他現(xiàn)在的樣子跟當霍爾教授時候差不多,有一只手和一只腳還打著石膏,不過是換了一邊。
想想也是夠悲慘,來地球這么長時間,他還沒有一天是完全健康的。
不過,彌爾對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感覺挺滿意。
這次撿了個好皮囊。
他在鏡子里看過金哲的樣子,是個二十多歲的帥哥,頭發(fā)濃密,鼻梁高挺,眼睛有神,自信和彌逸的臉放在一起也不會黯然失色。
“如果你想談個人類的戀愛,那就自己行動?!?p> “身邊沒有可愛的女孩呀,唯一一個比較欣賞的還是自己的姐姐,其他沒見過幾個……”說到這兒,彌逸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可惡的、比清晨陽光還燦爛的笑臉。
“今天我們反正閑著沒事,不如我?guī)愕侥莻€周末心理診所去看看,她那里的茶和點心特別好吃?!睆浺菹氲搅艘粋€主意,“就是當初你看的視頻里的那個小姑娘,你說她的笑容能給人幸福的感覺。我想那是因為安娜做的茶點太好吃了!”
“安娜是她的機器人助理?!?p> “昨天我給帶的雙色果汁和紫米椰香芒果球就是她做的,她泡得焦糖蘋果茶最好喝。”他承認周末昨天有一句話說得有道理。
一樣東西,確實是在想吃而又不可得的時候是味道最好的。真的吃到了,也不過如此。
“對了,彌爾,你為什么不想快點恢復(fù)呢,我們合力讓你的身體恢復(fù)那是一分鐘的事,你為什么不愿意呢?”彌逸一邊給彌爾拿外套,一邊嘮叨個沒完。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什么事都不用做?!睆洜栕谳喴紊?,安安靜靜地看著彌逸。
“哈,彌爾,你變壞了!”彌逸沒想到彌爾給了他這么一個答案,不由指著他哈哈大笑?!澳阕兂闪说厍蛉苏f的,那個狡猾的狐貍!”
“彌逸,我覺得你現(xiàn)在很像一個人類,你是不是很享受當一個人類?”彌爾看著同伴的笑得跟臉,突然問道。
“嗯,不錯,當人類的感覺真不錯,我好像很適應(yīng)自己變成了一個人類?!睆浺菔帐昂脰|西,推著彌爾出發(fā)?!案杏X他們的日子還是挺有趣的,除了。”
話說到這里,彌逸停了下來,沒說下去。
除了要面對死亡。
人類的日子過得這么有滋有味,可是很快就要面對死亡。
他們澤塔星人的時間是無限的,可是生活得跟宇宙空間一樣虛無縹緲。
可見什么都是公平的。
◇◇◇◇◇
周末這天去了一家老年公寓給老人們作精神狀態(tài)測評,回來發(fā)現(xiàn)安娜又不在前臺。
“安娜!”她揚聲叫了一下。
不出所料,安娜的頭立刻從旁邊的房間探了出來:“末末你回來啦!末末你想吃什么?”
“是不是方翊又來了?”周末問道。要不然,她想不出還有誰能讓安娜這么快樂的當一個小廚娘。
“嗯,還帶來一個朋友。”安娜點點頭,然后又眨了一下圓圓的眼睛:“也很帥?!?p> “哦,能讓安娜你稱贊的一定不是凡品。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帥哥?!敝苣┏材葥]揮手,轉(zhuǎn)身往辦公室走去。
一邊暗自想著,這位方少爺,還真當這里是茶館了,自己喝了不算,還帶朋友一起來。
她覺得這也許是自己的錯。
父親從小就教自己背書,《陶潛傳》里就有一句:“吾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鄉(xiāng)里小人邪!”自己今天就表現(xiàn)得有骨氣一點吧!將這位少爺攆出門去,還診所的尊嚴!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鞒鰜矸今矗◤浺荩┑墓笮β暋?p> 她覺得他就象一只自以為能叫醒太陽的公雞,認為只有等到它呼喚,太陽才敢露臉,所以看到太陽上升后,就免不了得意長鳴,對身邊的母雞昂然夸口。
“方同學,今天要咨詢什么問題嗎?”周末一邊推門進去,一邊像個專業(yè)心理醫(yī)生一樣發(fā)問。
“不,我?guī)笥褋砗炔?。”彌逸自然地回答?p> 周末徑自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將小公文包放在柜子上,才轉(zhuǎn)過身,想懟這位少爺幾句,卻看到彌逸身邊的人。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安娜說過方少爺帶了朋友來。
只是,這張臉,似曾相識。
這張臉,就像是把鑰匙,打開了周末的記憶倉庫里一個塵封的庫房。
“你是金哲哥哥?”她突然驚喜地問,并快步走到彌爾的輪椅邊,蹲了下來:“金哲哥哥,還記得我嗎?我是末末。”
彌爾當然不記得她。不,他記得這張臉,作為他收集地球資料的一部份。但這個女孩問的當然不是他這個外星人,而是作為金哲的他記不記得她。
彌爾想起他讀到過的日記,一個人類孩子從10歲到15歲的日記,里面無數(shù)次提到一個小姑娘,沒有提名字,只是以她或小丫頭來代替。
“小丫頭跑過來時摔跤了,趴在那里哇哇地哭,我想過去扶她,可是徐家那小子跑過來一把將小丫頭抱起來,一邊哄她,一邊還瞪了我一眼,好像怪我不去扶她……”
“今天小丫頭想要上樹掏鴿子蛋,可是樹皮太粗糙把她的手磨破皮了,那眼淚又跟珍珠一樣掛了下來。我想我可以爬上樹去把鳥蛋給她拿下來,那樣她就會很開心。只是我還沒動,程閱那小子已經(jīng)爬上樹去,將整個鳥巢都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