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情人節(jié),讓人措手不及天氣突然降溫,就像后來所有發(fā)生的事情也是讓人措手不及。
晚修時,她咬了咬牙穿上迷你短裙,班里還引起了不少騷動。
陳意涵很久前就已經(jīng)反復在百度查遍了花語又反復去研究那種花語更適合自己,她最后在花店精心挑選了一束紅色郁金香,寓意“我愛你”,她自認為直白又特別。
她捧著花,來到他幾乎每天都來打籃球的地方,她躲在香樟樹后,時不時張望靜等他打完一輪球,她了解男生玩起游戲不到結(jié)束是不會罷休的。
三分球,完美地一投即中,陳意涵感覺自己的心跳隨著這個球節(jié)奏更快了。
看到他站在球場中央中場休息,況且剛剛贏了一球估計心情會很好,陳意涵深呼吸一下,跑了出去,伸起的手試了好幾次都不敢觸碰到她,在人聲催擁下,他竟然掉過頭對著她笑,她鼓起勇氣心一橫,顫著聲說,“我喜歡你”
說罷,不管她怎么刻意都無法止住渾身發(fā)抖,尤其兩條腿就像不是自己一樣,像馬達般抖得厲害。
陳意涵不停地安慰自己要淡定,但是她仍然不敢抬起頭看他,帥到掉渣的他。
她從沒想到,自己暗戀了一年多的男生,會那么直接明了地拒絕了她。
陳意涵甚至放低了姿態(tài),“為什么?”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彎著腰覆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女朋友,就在你身后!”
陳意涵擰過頭,看到一個長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戴著耳機一副看戲的模樣看著自己,尤其看到她微微上揚的嘴角,陳意涵覺得侮辱到極致!
讓她如何甘心?憑什么是她?一個不如自己半分的人,憑什么能是她?!
“她,有什么好?我那里比不過她?”她的聲音帶著委屈不甘還有更多的不滿。
他揚了揚眉,毫無溫度的話幾乎不用多想,“你?于我,一文不值”
呵,就這么一句一文不值竟然會出自素有禮儀他之口。
就這樣一句話,足以讓驕傲的她就像掉在了冰水里,萬劫不復。
她前腳一回到宿舍,舍友們歡聲說道,“恭喜我們班花成功...”
“shut up!”
她覺得周圍的人都像是在嘲笑自己,抑郁在胸前的難受慢慢變得憤怒。
她把所有的錯都歸結(jié)于在那個女孩子身上,因為是她搶走了自己本該擁有的東西,是因為她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冷靜下來,她躺在床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我很差嗎?”
“你說什么傻話?你很差的話,讓我們這些人還活不活了?”舍友們呼呼地說。
“瓜子臉櫻桃小嘴,身材好,公認的班花,學習前茅,外加家境超好,誰敢說你差???就算你自己說都與天相餑啦!”
那他怎么就不接受自己呢?
一夜無眠。
許多年回想過來,一時的仇恨毀了不僅僅是自己的一生,還有無辜的人。
過了好幾天,陳意涵才敢在食堂里堂食,即使那天人并不多。現(xiàn)在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神經(jīng)兮兮起來,只要看到有人有意還是無意看了自己一眼,她就覺得別人是在取笑自己。
要不是舍友告訴她,“男神原來喜歡學霸的啊,不過眼光,也太差了吧!”
“意涵明明這么完美,他怎么就瞎了眼呢?”舍友替她憤憤不平地說。
陳意涵看到他很認真地把雞腿的皮撕干凈才把雞腿放到她的盤子里,她告訴自己,明遠這個人儒雅有禮,所以他才會對每個人都很好很細膩。
“她叫什么名字?”陳意涵問。
“蘇語果,我們學校的學霸!比我大一屆的?!?p> 她在等司機過來接她放學時,無意中,她看到蘇語果在等公交車,陳意涵心虛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口罩并帶上,好奇地跟了過去。
“果兒!”一個長得挺好的男生背著書包喊道,但是他并沒有穿著校服,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印?p> 尤揚?陳意涵看清他的樣子后,發(fā)現(xiàn)這個男生是尤揚。
她見蘇語果笑得很開心,“尤揚,你是不是翹課了?”
尤揚摸了摸自己鼻頭,“下午的課實在太沒營養(yǎng)了,況且又不是考試的范疇!”
“你啊你,還想不想讀大學了?”果兒說。
“那當然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了陪你畢業(yè)就必須做到的!”
陳意涵心想,她一定要揭穿這個人的真面目,讓程明遠看看他所高舉的人是個什么樣子的。
她跟著上了公交車,又故意坐了他們兩個身后,她摸了摸口罩,其實她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這兩人聊天,旁人都是多余的。
“后天就是正元節(jié)了,你有什么活動嗎?”
尤揚感嘆,“今年終于沒了秦素然這個吃貨在,真好!”
“那我們還是像往年一樣去廣場放煙花嗎?”
尤揚想了想,“我們?nèi)ヒ褂螢憣幒?,怎么樣?我聽班上的同學說,我們?yōu)憣幒行∥骱Q!”
“嗯,到時晚飯后在碼頭見?”
尤揚笑笑,“嗯,別忘了給我準備禮物!”
“蘇語果到底記住了沒有!”
“知道啦,知道啦!”
陳意涵嘴角不經(jīng)意地笑了笑,她發(fā)誓一定也要讓她經(jīng)歷一次她所經(jīng)歷的,甚至比她痛苦。
也許緣分就是這么奇妙,尤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而尤揚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是世交,她和尤揚有著同樣的經(jīng)歷,從小便沒有了母親。
尤揚和蘇語果是所謂的青梅足馬兩小無猜,陳意涵想,如果把他搶過來,她會不會難受呢?
正元節(jié)又是中國的情人節(jié),碼頭上人很多很多,她遠遠就看到了蘇語果走了過來,和那天見到的她有所不同,半身米色衛(wèi)衣襯著長裙,她臉上蕩著燦爛的笑容。
尤揚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外套,在人群里特別顯眼。
她趁著蘇語果還沒過來前,她走到尤揚跟前,而且故意讓尤揚背對著蘇語果。
“尤揚!”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眼淚說來就來。
尤揚一怔。
“你,你是怎么了?”
陳意涵吸了吸鼻子,“剛才我看到了一個很像我媽媽的人,你說,她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因為我,我爸,她只是離家出走了?”
“人有相似之處而已。”他嘆一口氣,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因為種蠢事,他也做過。
她看到蘇語果越來越近了,“我,我...”她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她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出道當演員了呢?
尤揚舉起來的手,覺得不妥又放了下來,“我跟你一樣,從小我媽就不在了,我也是過了很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很痛,但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p> 此時的他似乎并不像她所聽到所了解的公子哥,是錯覺嗎?
陳意涵眼淚婆娑地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要不要成全他?他不過也是個可憐的人。
余光看到那一臉幸福的模樣,還有她身后的露出一角的桃枝。
滿腔憤怒油然而生驅(qū)使她牽起他的手,“對不起,我不該...”
他抽出手,“沒事!”
“我可以抱抱你嗎?就像小時候我媽媽那樣抱著我摸著我頭,可以嗎?”
“對不起,是不是我提出的要求太過分了?”她反退為進。
尤揚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怕果兒看到會誤會!”
陳意涵蜻蜓點水般抱了他一下,隨即又松開,“這么快,她應該看不到的,如果她誤會了,我?guī)湍憬忉?!?p> 陳意涵看到兩米開外的蘇語果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似乎都看到了蘇語果紅了的眼眶還有眶內(nèi)打轉(zhuǎn)著的淚花。
“尤揚,以后,我可以常常找你玩嗎?”
“就像哥哥和妹妹那樣,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媽媽都在時,我們也常常一起玩?!?p> 尤揚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可以,不過現(xiàn)在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家小心點,或者讓司機過來接你?!?p> “我,我是追著背影過來的。我第一次來這里,不知道怎么坐車,我,我也忘了帶錢帶手機出來了……”她低著頭,如小孩子犯了錯時跟大人解釋。
尤揚看了看時間,語氣有些焦急,“走吧,我?guī)蛿r車!”
幾分鐘后,陳意涵坐在了紅色出租車上,“尤揚,對不起,謝謝你!”
尤揚揚了揚手,“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了!”
之后,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找尤揚玩,多了,兩個人也就熟了起來,她也在他口中常常聽到有關(guān)于蘇語果的事。
有一次,尤揚的電話調(diào)了靜音震動,她和尤揚挨著座位,她看了一下,屏幕上備注著果大大,陳意涵看了一眼還在廁所的尤揚,她拿起手機故意到女廁所開著水龍頭,當她說尤揚在洗澡的時候,陳意涵都能想象她有多狼狽不堪才說出“對不起,我打錯了”的話。
尤揚出來后,她故意覆在他耳根邊說,讓所有人看起來都會誤以為自己和他是一對的,“剛才你手機上備注著“果大大”的女孩打了電話過來,我跟她說你上了廁所,她就掛了電話了,你要不要給她回復一下?”
“小揚,干脆你陪意涵一起去K國讀書好了!”陳爸笑道。
心不在焉的尤揚,“啊?”
尤爸瞪了一眼尤揚,“吃飯就吃飯,老玩手機干嘛?!”
“叔叔,尤揚他在處理工作呢”陳意涵甜甜一笑。
“臭小子!還是小涵善解人意!”尤爸笑道。
尤揚感激地看了一下陳意涵。
“對不起,爸,陳叔叔,意涵,公司還有事,我就先走了!”說完,他直接忽略掉尤國志忍住沒發(fā)火的樣子。
她想,他肯定是去找該死的蘇語果了。
有一天,他突然打電話過來問她,送女孩什么花最好?
陳意涵想都沒想,是送給她的吧?她陪尤揚選了一束滿天星,顏色還是白色的,她跟尤揚說,“愛如繁星”
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尤揚笑得這么開懷,嘴角眼角都掩飾不了的笑意。
她忽然想起自己,許多年前,她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來花店選一束花,時間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曾那么單純過。
“尤揚,你確定她就喜歡你嗎?”
尤揚拿著花的手一顫,“為什么這么問呢?”
她笑了笑,“這么多年了,要是她喜歡早就跟你表白了吧?”
尤揚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會不會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呢?”陳意涵頓了一下,“當然我也不太清楚你們之間事,我只是,經(jīng)驗之談?!?p> “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試一試!”他下定了決心。
“這樣,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苦笑,“我也不想再做朋友了”
“蘇語果,嘖嘖,你看看你,臉色怎么這么蒼白?還沒到高潮部分呢!”陳意涵帶著笑說。
“我當時算了算時間,事實證明,我算時間還是不錯的,我把他身體檢查報告發(fā)給了他?!标愐夂Φ煤芸?,“我想,以尤揚愛你之深,他肯定選擇不說。”
蘇語果咬著牙死死看著她,一言不語。
“噢,忘了告訴你,酩酊大醉的尤揚一直喊著蘇語果和我...”她一邊說一邊撫摸著肚子。
“你閉嘴!”蘇語果打斷了她繼續(xù)說下的話。
蘇語果指著門,“你給我出去!出去!”
“故事也說完了,我的確也應該走了!”
她臨開門前,“那份檢查報告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惡作劇而已”,“不過,尤揚,他確實是一個負責任的好爸爸”
“蘇語果,是你欠我的!”說完,她戴著她來時的墨鏡,昂首挺胸離開了蘇語果的視線內(nèi)。
蘇語果像是得了失心瘋,把所有的東西推到滿地都是。
外邊的幾個員工都不解地站在她辦公室門前張望,卻又不敢進去。
十指痛歸心,才讓她勉強找回自己的理智,她看著自己的掌心滲出鮮紅鮮紅的血,為什么不是一場夢?
“芊芊,你進來一下?!?p> “大大,你?”許芊芊看了一下凌亂不堪的場面。
“麻煩你幫我叫阿姨收拾一下了!”疲倦不堪。
“好!還有什么吩咐的嗎?”
蘇語果搖了搖頭,“沒有了,謝謝你?!?p> “待會,程總過來,他家房子,你跟進一下吧”
“好!”許芊芊說。
蘇語果想起了什么,“算了,不用了,他比較挑剔,我怕你應付不來。我跟他再重新約時間好了?!?p> “芊芊?”蘇語果叫道。
許芊芊回過神,說,“哦”
蘇語果開車到了尤揚的小區(qū)門口,她停在了一邊,緊握著方向盤,她在想,要不要找尤揚談談?
就在她思想斗爭之際,她看到了滿頭大汗的尤揚跑著出來。
她順著尤揚的方向,看到剛剛還在自己辦公室的女人從出租車下來,尤揚馬上撐開了傘接著用另外一個手伸手去扶她。
看著白色太陽傘下他們兩人的身影慢慢地從眼前模糊到不見,蘇語果竟沒有勇氣上前拽住尤揚并告訴他,“尤揚,她是個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