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是個騙子!”彤妃的眼淚順著臉頰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止不住的滑落,咬著蘇翎的手臂含含糊糊的說話。
蘇翎忍著手上的疼痛,拍了拍彤妃的肩膀:“我還活著,只是嬌嬌,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我了?!?p> 待彤妃的情緒微微穩(wěn)定了下來,就注意到了蘇翎這柔弱嬌嫩的模樣,不由得皺眉:“亦哥哥,你怎么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這……這分明就是個姑娘!
蘇翎只是沉下了眉峰,一臉痛恨惋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我醒來時,就在這身體里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就這樣躺在漫天的黃沙之中。我們家上下五百余人,被滿門抄斬,我只是在那個夜晚目睹了所有過程,也在后來,眼睜睜的看著這朝堂的謊言,什么叫仇人追殺,什么是家族的劫難?!他們皇家的陰謀,就這樣被所謂的仇人遮掩?!”
蘇翎顫抖著雙手,幾乎就像是陷入了那個可怕的回憶:“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姑娘,一個只能看著我們屈氏一族蒙受不白之冤,而無能為力的人!”
那模樣,讓彤妃都一下子陷入了回憶,只是震驚的看著面前的人,聽蘇翎繼續(xù)說道:“我一直都在這城中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徘徊,用著以前我們一起在樹下埋著的銀兩,直到我打聽到嬌嬌你還活著的消息。只是我不愿意以女子的身份委身入宮,堂堂七尺男兒,怎么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蘇翎煞有介事的握了握拳頭,雙眼之中一片腥紅:“而且我怕,我怕見多了這狗皇帝,會忍不住殺了他!于是我打算入這官場,進到宮里。只是奈何身份低微,又沒有后臺支持,我的舊部也都被打殺了個遍。我全憑著以前對朝臣的了解,才慢慢的躋身到了翰林院做事,只是等我能夠自由在宮內(nèi)行走時,我聽到消息說,你已經(jīng)瘋了?!?p> 彤妃早就已經(jīng)哭得不能呼吸,她咬著自己的嘴唇,努力不哭出聲音,看著面前的蘇翎,一副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的樣子,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曾經(jīng)的哥哥,如今會這樣不可思議的被困在這瘦弱的身軀里,只是她又怎么不相信,這些細節(jié),這些故事,如果不是她的亦哥哥,又會有誰知道?!
坐在位置上,已經(jīng)淚眼模糊的彤妃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抽噎的穩(wěn)定下自己的情緒,開口問道:“亦哥哥,你后悔嗎?”
蘇翎這時,轉(zhuǎn)頭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彤妃,隨后面露兇光,帶著幾分煞氣與殺意:“后悔,當然后悔,奪妻之恨,怎么不悔?!我就不該答應(yīng)你入宮,我就該在殺了這狗皇帝以后,堂堂正正的迎你入門!”
這一番話,讓彤妃的背后一涼,幾乎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一般,終于一把撲倒進蘇翎的懷中,開始肆無忌憚的嚶嚶哭泣。
蘇翎抱著懷里哭得渾身發(fā)軟的女人,目光滿是濃重的陰霾,只是冷漠的低頭看著她纏繞了幾根銀絲的烏發(fā)。
當真是個多疑而又城府極深的女人啊,到如此還是能夠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試探一番?;蛟S他們以為隱瞞的很好,只是,再怎么隱瞞,都掩飾不知自己眼中濃烈的感情。
……
待這一場酐暢淋漓的大哭結(jié)束,彤妃早就已經(jīng)哭軟了身子,癱倒在蘇翎的懷里,緊緊的抱著她的手,不愿意讓蘇翎離開:“亦哥哥,你怎么如今才來見我?”
蘇翎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讓我怎么來見你,如果可以,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你,現(xiàn)在的我,倒是不如已經(jīng)死了。只是嬌嬌,你如今有難,我怎么忍得住不出來見你?”
“有難?”彤妃看著蘇翎,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乖巧的等著蘇翎說出下一句,這模樣,十足十的信任。
“嬌嬌,與那狡詐陰險的單閣老合作,你當真清楚其中的曲折了嗎?”蘇翎輕笑,伸手捏了捏彤妃的臉頰,“朝堂中的局勢,終歸都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在后宮之中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那單閣老為人陰險,如今處處對如今的江云辭處處打壓,而如今的狗皇帝,不過是依賴于江云辭的實力以及那些不入流的錦衣衛(wèi),唇亡齒寒,你在還沒有做好周全的打算,怕是要被那老匹夫坑了!”
“怎么這般說?”彤妃皺著眉頭,看著蘇翎。
“你啊,到底還是女人家?!碧K翎嘆了一口氣,有幾分無奈的模樣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既然身在王家,你能借助的就只有這一類能夠控制的力量,那江云辭忠君愛國,你能誆住這利刃,又何必等那單閣老這等野心之輩來利用你?”
“這……”彤妃咬唇,思索了一番,“計劃已經(jīng)進行了一半,但是亦哥哥說的話,我也會多加考慮?!?p> 看著事情點撥的差不多了,蘇翎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順帶著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不過嬌嬌,我們的外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彤妃緊緊抱著蘇翎的手,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著說出了事情的原委,蘇翎這會兒又是好一陣安撫。
……
這聊了將近兩個時辰,蘇翎簡直要說干了嘴,不得不借著門禁和規(guī)矩,說道:“嬌嬌,我得走了,如今情況特殊,下一次再來看你。”
彤妃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對著蘇翎溫柔一笑,在蘇翎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忽然摟住她的脖子,對著蘇翎的臉上就是親了一口。蘇翎瞬間就是僵在了原地,忽而又聽到彤妃笑道:“亦哥哥如今怎么這般害羞,與我的孩兒都有了,怎么還臉紅?”
什么什么?!信息量太大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嬌嬌你……此話當真?!”蘇翎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就隨口扯了一句能夠應(yīng)付所有可能性的話來撐一下場面。
蘇翎簡直就當場臉紅成了豬肝,那些臺詞里面是一句都沒有用來應(yīng)付如今的場面的話!這是什么事情?!三皇子不是彤妃和皇帝生的?!是彤妃和屈亦生的?!我的天吶!這皇帝的頭上真真是瞬間就綠光萬丈!
不過見蘇翎這反應(yīng),彤妃也是瞬間就笑開了花:“亦哥哥當真可愛,自然是騙你的?!?p> ……
蘇翎是被這反應(yīng)弄得措手不及了,這是試探,還是什么?蘇翎也不清楚,這私密生活,她光推算出來的那些關(guān)系可不夠用。不過根據(jù)這座皇宮中龍脈的形狀,蘇翎可以斷定這三皇子肯定不是彤妃和這將軍的種!
不過這就比較尷尬了,險些就被這個詭計多端還城府極深的女人試出來,幸好那句話,這戀愛中的女人,總會自己翻譯成最后自己最想要的版本。漲紅了臉……嗯,對著深愛的女人,說有自己的孩子,這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激動的反應(yīng)嘛!如果不是,那這反應(yīng)也算是正常!怎么解釋都可以,沒毛?。?p> 蘇翎是走在路上,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冷汗,真心覺得自己寒國皇宮里的那只千年妖狐都沒有這面若桃花的半老徐娘可怕。
不過至少第一步算是搞定了,之后那單閣老與這彤妃的陰謀聯(lián)盟就沒有這么緊密,只要有人在他們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不管是什么,不管到底有沒有這回事,最后這個聯(lián)盟是一定會就此瓦解,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蘇翎也知道,對于這樣的瘋女人,絕對不能操之過急,現(xiàn)在要好好的扮演的就是愛護她的老情人的角色,不過蘇翎也是想不到彤妃和這屈亦會有這么重的口味,竟然是兄妹之間的感情……這么一想真是令人害怕,看來得好好的查一查這方面的情況。
要取得這樣一個女人的新任,或者說要取得天下所有女人的信任,其實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給了足夠的安全感,什么人不手到擒來?
嘖,蘇翎這想法要是被謝東籬知道了,恐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蘇翎的腦袋上狠狠談一個響指,這話是該一個姑娘家該說的嗎?!
不過蘇翎在路上一時在回憶所有的細節(jié),同時下了一個結(jié)論,不管怎么,這樣的女人絕對不能全部都相信,只要適當?shù)呐浜暇涂梢裕吘挂呀?jīng)瘋了這么久,這老情人的感情,可不能夠保證什么,不過是當時一時間的激動,蘇翎敢保證,只要這老情人的身份不能給彤妃這個瘋女人帶來什么實際的利益,那么被犧牲掉完全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過現(xiàn)在對于接近殺害花決明的兇手的距離,又算是近了一分。
至于現(xiàn)在,解決了手頭的事情,也充分利用了彤妃這一個地方的關(guān)系,就等著江云辭這一邊能夠活躍起來。不過說真話,其實蘇翎也覺得江云辭太過可憐了一些,這想要利用這個忠君愛國的人,還當真是不在少數(shù)。
香餑餑?蘇翎靠著假山,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不由得這般想道。
香餑餑?蘇翎靠著假山,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不由得這般想道。
……
而這一處,單閣老恰好去拜見彤妃。只是剛進了門,就感到今日的彤妃似乎眼神有些不對勁:“娘娘。臣來此,是有事相求。”
“何事?”彤妃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冷意,只是笑容依舊好看。
“娘娘能否從江云辭的身側(cè)要到他的虎符?臣之前調(diào)查,江云辭此人,之前有一個極其信任的軍師,在寒國戰(zhàn)爭中陣亡,娘娘或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眴伍w老說著自己的分析,一雙綠豆眼中閃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