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老爹重傷而歸。
從右肩到左腹一條長長的傷口,不注地冒著鮮血,血水中夾雜著碎冰,滴在地上結(jié)出了一片殷紅的寒霜。
老爹躺在懷里,掙扎著拿出一封信交到洛鳶手中,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兩個字:“去吧!”,便咽氣了。
洛鳶懷抱著一動不動的老爹,手足無措。呆坐在地上,想了片刻后,把手中的信展開,草草瀏覽了一遍,便揣進口袋里放好。
二月的天,微風(fēng)有些刺骨,臘梅落在地上,緋紅一片,而漫山的迎春爭先恐后地吐露鵝黃,搖曳的花瓣在風(fēng)中交織在一起,鮮亮地刺眼。
洛鳶揉了揉眼睛,掏出小刀伐了幾根竹子,扎了個簡易的竹排。
擦干凈污血,洛鳶將老爹的身子放在竹排上,想了想又折了枝臘梅別在他的鬢邊,而后便將竹排推入水中,目送它隨水流去了遠方。
落紅簌簌地飄落在水中,繾綣情懷,不一會兒,老爹身上便覆滿了花瓣。洛鳶不忍再看,轉(zhuǎn)身走進了破廟里。
她和老爹一直四處漂泊,居無定所。這間破廟在山林深處,已經(jīng)久無人至,斷壁殘垣中只有西側(cè)的一間耳房還勉強可以遮風(fēng)擋雨。老爹收拾干凈后,二人在此借住了一段時間。
屋里沒有太多東西,靠墻處只有兩張床。洛鳶知道,老爹的所有家當(dāng)都在他枕頭底下。洛鳶移開枕頭,拿起那一枚小小的納戒。因為老爹死了,上面曾經(jīng)加過的禁制已經(jīng)失效,洛鳶的神識輕而易舉的探了進去。
納戒里的空間很小,不過二尺見方,洛鳶的神識探到霧蒙蒙的邊界便被彈了回來。定了定神,才看清里面所有的東西:一柄長劍,一方銅鏡,兩枚靈珠,一小包解毒丹。
洛鳶吸了吸鼻子,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老爹,你可真窮?!?p> 將納戒穿根繩子掛在脖子上,放入領(lǐng)口藏好,轉(zhuǎn)身收好自己的行李。她的行李不多,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服,拿上娘親給她留下的匕首,出了門。
門外,落花依舊如飄絮般飛舞,柔柔地拍打在她臉上,惹得她鼻頭發(fā)酸。向河邊走了幾步,看到載著老爹的竹筏已經(jīng)渺無蹤跡,洛鳶掬了捧花瓣,撒入水中。
“老爹,我走了。你不用太惦記著我,要照顧好自己?!彼⑵?,開口說道。
轉(zhuǎn)頭走了幾步,她停了下來,似有微不可聞的嘆氣聲傳出,而后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