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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為嫁

生米做成熟飯

山河為嫁 鯨與南風(fēng) 3057 2019-11-19 20:00:00

  “成親?”白楚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是不是和蘇子玉認(rèn)識久了,她發(fā)現(xiàn)每個人的腦回路都不太正常。

  “對,我們成親,只要你同意嫁給我,不管多兇險,不管她帶出去多少消息,不管她背后的人作何打算,我都一并承受了,為了你,我值得冒這個險。”

  原來如此,原來方才他刻意讓她在雨中跪著,原來他讓她聽了大將軍那些話,該敲打的敲打,該做戲的做戲,恩威并施,拿捏得不差分毫,便是在這里等著她,“公子,我不打算與表小姐共侍一夫,也沒那個興趣愛好?!彼f得嘲諷。

  楚倨良卻像聽不懂一般,依舊道,“你方才明明都聽清楚了,我和珥玉的婚約,馬上就做不得數(shù)了。”

  他的話反倒讓她覺得恐懼,成就了他今日的大將軍一家,他說棄便棄,為他賣命的云仙,他說殺便殺,他的情真意切究竟能信幾分?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從前的白楚為什么會那么深愛這樣一個人?是了,他是楚國的四公子,芝蘭玉樹,手握大權(quán),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九州。他是無數(shù)女子的夢中良人,她們擠破了腦袋想要在這公子府尋一席之地,可與蛇同眠,她們不覺得害怕嗎?睡在身邊的枕邊人,你永遠(yuǎn)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與虎謀皮,便要做好被挫骨揚(yáng)灰的準(zhǔn)備。

  “這些年來,我虧欠你的我都可以補(bǔ)償給你,我知道你心里頭有怨,我不急,你總有氣消的那一天。。?!?p>  “公子?!卑壮阉脑挻驍?,“你說百姓聽了‘千面羅剎’這幾個字到底在怕什么?”

  “何意?”

  “羅剎有什么可怕?他們真正該怕的,唯人心而已?!?p>  白楚坐了公子府馬車回去,天上暴雨如注,一點(diǎn)兒沒有要停的意思,落在雕花紅木的馬車上,滿耳都是“噼噼啪啪”的聲音。

  她大概地楚倨良達(dá)成了一個共識,關(guān)于大將軍,關(guān)于云仙。

  白楚雖說對云仙是有牽掛的,但她不能真仗義到把自己搭進(jìn)去,和楚倨良成親,她只怕自己到時候骨頭都不剩。

  馬車停下,虎子扶著白楚下車,隔了一片雨幕,卻見府前蘇子玉撐了一把青傘,縱然烏云密布,他一身白衣依舊出塵絕艷,像隔絕了所有紅塵污糟,孑然一身如修竹臨風(fēng)。

  蘇子玉也見白楚從了公子府的馬車上下來,穿了楚倨良的玄色衣袍、大麾,松松垮垮,隨著風(fēng)飄飄蕩蕩,頭發(fā)未冠,披散在腰際,面色蒼白,看起來羸弱像風(fēng)都能吹倒一般,而鞍前馬后殷勤扶她下車的人,竟也是楚倨良身邊的隨侍。

  他今天來得早,似云說白楚被公子請走了,坐了許久也不見她回來,剛出府卻見她這副尊容地回來,這是去楚倨良那里干什么去了?蘇子玉面色如鐵,兩道峰眉聚起。

  “前些日子不是都養(yǎng)得好些了嗎?怎么變成了這樣?”他急匆匆迎上去,卻見那人好像眼角隱隱有淚。

  她素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此刻一張臉白得跟紙一般,倒透出了皮膚越發(fā)細(xì)膩如瓷,還算清秀的五官配上白凈的素顏,竟讓人覺得柔弱得想要護(hù)在懷中,舍不得讓她受一絲風(fēng),一點(diǎn)寒。

  “世子也勸勸郡主吧,哪有什么想不開的事?總是身體要緊,日子還得往下過的?!被⒆釉谒砗笠娏颂K子玉,微微福身行禮。

  “郡主。”里頭的丫鬟魚貫而出,似云和桑洛姑姑在首,替她打過傘去,一群人簇?fù)碇畠?nèi)去。

  白楚心中滿腦子心事,兼之頭腦昏脹,一時間竟將蘇子玉忘了,也不知什么時候起,好像對他要隨便許多,不像對楚倨良,要隨時提著一顆心,也不像對安良,需要計(jì)算著兩個人將來作何。蘇子玉就像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利益牽扯,也沒有什么圖謀,她說什么做什么,他都照單全收,從前不擔(dān)心他會不會心有嫌隙。

  可這一次,蘇子玉卻不像從前那樣說笑從容,感覺一顆心懸空空的,提著、墜著,又好像被什么東西不痛不癢咬一口,莫名生出許多滋味兒,仔細(xì)尋摸又看不到摸不到,反正左右不對勁兒,又見她竟一句話沒給自己便往里頭走,從前走到何處不是萬眾矚目?他卻嫌煩,此時卻又覺得好像被全世界棄了一般,心里空空落落的,就連門口的兩個冰冷的石獅子都咧著嘴嘲笑著他。

  “世子里頭說話吧,我有事要給你說。”白楚走了幾步,又停下轉(zhuǎn)身對蘇子玉說道。

  她還有什么可說的?這些事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萍水相逢,多說了幾次話,多幫過她幾次,難不成她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要讓他知道?

  心中一陣腹誹,卻依舊跟在她身后,巴巴兒地往里頭走。

  進(jìn)了屋后,白楚先換了一身衣服,似云替她盤了頭發(fā),臉上涂了些脂粉才出來見客。

  見她出來,面色比方才已經(jīng)好了一些了,款款往自己這一頭走,方才失落的情緒又消減了些。

  “云仙,你不用去贖了。”她見了他,第一句話卻是這個。

  不知為何,剛滅下去的火無端又躥高了幾分,倒比方才更旺盛些“好得很,倒也省了我的麻煩?!彼髅餍念^疑惑得很,上次是白楚那般苦苦哀求,轉(zhuǎn)個身卻又說不必,明明想問得很,可話問到嘴邊又咽下去。

  這時候桑洛姑姑端了藥進(jìn)來,“郡主,公子特地囑咐了太醫(yī)重新給你開的藥,趁熱的時候喝吧?!?p>  “什么藥?”蘇子玉的反映倒比她們都要快些。

  那邊白楚接過桑洛手中的藥,兩個人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上次受傷一向都是吃的那個藥,不是都快好了么?好好的,怎的又重新配藥?”

  桑洛姑姑先笑了起來,只溫和道“世子不必?fù)?dān)心,姑娘今日受了風(fēng)寒,又在藥中加了幾味治療風(fēng)寒的藥罷了。”

  “怎。。?!彼脑捨闯隹冢孟褚惨庾R到自己問的話太多了,便住了口。

  桑洛姑姑依舊帶著笑,退了出去。

  蘇子玉負(fù)手在屋中來回走了幾圈,好像煩躁異常,忽然腳步頓住,盯向白楚,“我有一事問你。”他的話說得鄭重其事。

  “嗯?!卑壮戎?,答得漫不經(jīng)心。

  “你是不是和楚倨良做了什么交易?”

  白楚忽然愣住了,他們的確做了交易,“你是怎么知道的?”關(guān)于大將軍和云仙的,楚倨良答應(yīng)她以后不再對云仙嚴(yán)刑逼供,但她要幫他處理掉大將軍一家,他們才達(dá)成共識,蘇子玉這就知道了?難不成他在公子府埋了眼線?

  “你真和他交易了?”蘇子玉的面色忽然有些古怪,然后嘲諷一笑,“原來有這樣方便的途徑,難怪,哪里用得著我?他楚倨良一句半句話的事,你實(shí)在不必大費(fèi)周章。”

  他腳往后退幾步,便要往外走。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白楚在后喊住了他。

  “沒什么,楚倨良的確可托付,你攀上他這樣的高枝倒也不算吃虧。”

  “攀上誰?為什么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還有什么可說的?祝你們往后舉案齊眉、長命百歲、斷子絕孫?!闭f罷,白色衣袍轉(zhuǎn)身,推門便往外走。

  白楚卻搞不懂,手中的藥碗往桌上一擱,“蘇子玉,你給我滾回來把事情說清楚?!?p>  “說清楚就說清楚?!蹦侨藚s根本沒有走出去幾步,得了這句話便倒轉(zhuǎn)回來,“是你自己不要臉面,我也不必替你遮掩?!?p>  “什么?你才不要臉面,你們?nèi)叶疾灰樏妫俊?p>  “你是不是和楚倨良生米做成熟飯了?他放了那個女人,你就托身于他?說吧,他給了你什么身份?側(cè)妃還是侍妾?”

  “什。。。什么?”

  白楚一臉驚異地盯著他,這都是哪兒跟哪兒?蘇子玉見她臉上怪異,方才一臉興師問罪的神情忽然委頓了下去,撇撇嘴道,“是你自己要我說清楚的。”看模樣還有三分委屈。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照理說,楚倨良應(yīng)是看不上你這樣品貌的?!?p>  “滾,滾,滾。。?!卑壮@個人現(xiàn)實(shí)得很,既然對他已經(jīng)沒有所求了,那就不像從前那樣殷切了,加上今天情緒實(shí)在不好,也沒心情和他閑扯,有些不耐煩道。

  那貨反倒蹬鼻子上臉地湊過來,“這么說你和楚倨良是清白的咯?”

  “那當(dāng)然?!?p>  “我也是說嘛,楚倨良什么樣的人沒有,何至于想不開?!?p>  白楚冷靜地喝藥,憋著不能告訴他,今天還被楚倨良求婚了。

  這時候似云進(jìn)來,見了蘇子玉,微微福身下去行禮。

  蘇子玉儼然一副泰然受之的做派,還調(diào)笑道,“看來郡主養(yǎng)得不錯啊,似云姑娘氣色越來越好了。”

  似云臉上一抹緋紅,從前沒有人夸過她好看,還是這樣一個仿若從畫中走出來般的男子,低著頭扭捏著,“世子莫那奴婢開玩笑了?!?p>  白楚斜瞟一眼,春天來了,又到了交配的季節(jié),連似云這樣的榆木腦袋都開始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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