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某家尋常的宅子里,一個中年男子將手中的白鴿放飛,臉龐嘴角微微翹起,冷笑道:“能想到從碼頭和城門下功夫,還如此安排人手,李孝恭倒也不是個笨蛋。不過,這樣就想高枕無憂,未免也太小瞧墨麒麟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掌柜的,店里來了客人,說是有生意要找老爺談?!敝心昴凶訉⑷紵募垪l丟進火盆,看著其化成灰燼,淡淡地說道:“這就來?!?p> 中年男子出了房門,穿過一個小院,來到前面的鋪子里。這是一家專門做藥材生意的鋪子,鋪子里靠墻一排長長的藥柜,藥柜前面是一張大柜臺,正對著大門。
大門左手邊放著一張案幾和一個坐墊,上面坐著一個頭戴葛巾,身穿青色單衣、外罩黑色帔的道士,旁邊藥店的伙計正在給他倒水。
看到中年男子從后面出來,連忙直起身說道:“這就是我們掌柜的,客人有事可以和掌柜的談。”說完便放下水壺道轉(zhuǎn)身去了柜臺邊收拾藥材。
“不知這位道長前來所謂何事???”中年男子上前一臉堆笑地問道。
“貧道近來需煉制一批七靈丹,需要一些材料,不知貴店能否提供啊。”那青衣道士起身行了個道禮說道。
那中年男子聽到“七靈丹”三個字眼底閃過一絲波動,不露聲色道:“藥材本店不少,客人隨我去后院詳談吧?!?p> 然后吩咐伙計看好店便領(lǐng)著道士朝后院而去。兩人進了后院左邊一間小屋,那中年男子背著手冷哼道:“你們河清縣兩人都丟失令牌,等堂主回來你們怕是討不了好啊?!?p> 那道人一聽這話,身子不由得一抖,然后急切的說道:“怎么,堂主還沒有回來嗎?可是我真的有重要情報報告啊。這是事關(guān)……”
“住口!忘記規(guī)矩了嗎?此處只是應急密店,我只負責聯(lián)絡,不得探聽消息內(nèi)容?!钡廊松形凑f完,就被中年男子粗暴的打斷,“若是你有令牌,何須這般麻煩,直接去傳令堂即可。堂主去長安商議大事,尚未歸來,你回去等候吧?!?p> 那道人出了藥鋪大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左右街道,緩緩地融入人流消失不見了。
日子過去多天,江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吃過早午餐,便準備出了林府去飄香樓,今日古今不知道抽什么風要請江湖喝酒。
他邁出門檻,就看見林向南和劉管事風塵仆仆地準備進門,這林向南每隔兩個月都得去一趟洛陽進貨,看樣子應該是剛從洛陽回來。見江湖要出門,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寒暄了幾句便匆匆去了后院。
江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這林向南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起初對自己那是關(guān)愛有加,而這段時間卻是對自己不聞不問。不想那么多了,江湖慢悠悠地向飄香樓走去。
小廝引著江湖上了二樓的雅間,推門而入,房內(nèi)端坐兩人。除了古今,還有一位居然是李慕紜。
李慕紜今日穿著一件天青色交領(lǐng)長衫,外罩黃色半臂,一根碧玉簪子將烏黑頭發(fā)在頭頂盤成一個道髻。
這樣一身裝扮的李慕紜讓江湖眼前一亮,走到一邊案幾旁盤腿坐下,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笑嘻嘻的說道:“啊,兩位都在啊。”
對于江湖的沒話找話,古今翻了個白眼,隨即說道:“這么多天過去了,河清縣的龔捕頭已經(jīng)將河清縣翻了個底朝天,回春苑的人也來回審了好幾遍,依舊還是沒有關(guān)于神秘人的半點線索。洛陽那邊也已經(jīng)在碼頭和城門處布置了暗哨,但至今都沒有什么異常。江兄,你是否還有別的良策啊。”
古今說完看向江湖,只見他不再是盤腿而坐,而是右腳踩在坐墊邊,大腿屈回胸前,右手搭在右腳的膝蓋上,左手撐著下巴,手肘頂著案幾,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對面的——李慕紜。
古今感覺胸中一悶,感情自己說了半天他什么都沒有聽進去。李慕紜卻正襟危坐,一副呆呆的模樣看著眼前的案臺。
江湖一手撥開古今在眼前晃動的手,不耐煩地說道:“你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這河清縣有郡主在,洛陽城有王爺在,長安城有皇上在,他們都不急,你瞎操哪門子心啊。再說了,沒有動靜不好嗎?沒有動靜說明對方現(xiàn)在還不想造反,也許將來時間長了,他們覺得造反沒意思了,也就放棄了呢。干嘛非得現(xiàn)在鬧出動靜來才甘心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江湖突然的一番歪理將古今說的是一愣一愣的,這特喵的還可以這樣想啊。
李慕紜也被江湖的胡說八道打斷了思緒,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評價眼前這人。有的時候挺精明的,有的時候又很無賴。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江湖的聲音又傳來:“不是說請我喝酒的嘛,酒呢?”
也不等兩人答話,徑直沖門外大喊:“小二,上酒!上最烈的酒。先上三壇子,不,九壇子?!?p> 樓下小斯高聲答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房間里便擺滿了滿滿九個壇子。在古今和李慕紜呆滯的目光下,江湖抱起一個酒壇,給每人面前的酒樽倒?jié)M,然后說道:“大丈夫生于世間,就當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行最痛快的事,你們是我下山結(jié)識最早的朋友,今日咱們不談別的,先干三杯再說?!?p> 說罷端起酒樽就往嘴里送。這唐朝的酒樽容量還是不小的,幸好這時候的就度數(shù)不高,也就二十幾度的樣子,對江湖這種喝酒五十幾度的白酒之人來說,這酒不算啥。
古今和李慕紜算是徹底呆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勸酒的,也沒見過這般喝酒的。這哪是飲酒,這就是老牛飲水啊。在江湖的注視下,又想到剛剛江湖的話,兩人頓時胸升豪氣,連干三樽。
看著李慕紜臉上騰起兩團紅云,江湖拍手稱贊道:“慕紜好酒量,不愧是要做將軍的?!?p> 李慕紜畢竟沒有怎么喝過酒,被江湖那么一煽動喝了三杯,腦子開始有點暈。但尚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再喝了。
可是江湖的這句話瞬間讓李慕紜將這個想法拋到九霄云外,自己是要當將軍的,不會喝酒怎么能當將軍呢,今天她是豁出去了,就來個舍命陪君……呃……小人。
作為女子的李慕紜沒有退縮,古今就更不能認慫了。氣氛漸漸嗨起來,剛開始還好,三人還能正常聊天行酒令,三壇子酒空了之后,大家就開始放飛自我了。
五壇子酒下肚,李慕紜率先醉倒在地,古今也已經(jīng)找不著北了。七壇之后便只剩江湖一人,只見他飲了最后一杯,大喊一聲:“老子要回去!”便不省人事了。
飄香樓就是林向南的產(chǎn)業(yè),江湖是被店里的小廝送回林府的,而古今和李慕紜也都被送回縣衙。只是這天,林府喝醉的可不止江湖一人,還有精壯的漢子,也躺在一個林府前院的一間屋子里,一雙迷離的醉眼中流出了兩行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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