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浮光仙塵

第九十二章 靈鈞臺來信

浮光仙塵 向榮居士 2763 2020-02-21 18:16:17

  季遙出來后便去了一趟山下,又過了幾天才回來,看到的是燕蘅和成昀言笑晏晏。

  他想起師尊和自己說的事,手里捏著那封信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給燕蘅。

  但當務之急是把那個礙眼的小師弟弄走。

  季遙干咳一聲,成昀轉身,驚喜道:“師兄”

  季遙“嗯”了一聲,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欺負孩子的感覺。他說:“自己玩去,我和你師姐有事”

  成昀剛要說什么,就發(fā)現面前已經沒了人影。

  莫名感覺被拋棄了腫么辦?

  燕蘅看著季遙,好整以暇:“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季遙干咳一聲,道:“還不開門”

  燕蘅靠在門上,冷艷開口:“這是我的地盤”

  季遙靜靜看著她,燕蘅妥協,開了門,率先走進去。

  泡上茶,燕蘅問:“說吧,怎么回事?”

  季遙問:“你傷如何?”

  燕蘅說:“放心,能跑能跳。”和君墨宸打了一場,傷勢雖不致命,卻也慘重。下了擂臺,黑了臉的季遙直接將她帶回朔陽峰去醫(yī)治。煉氣期的比試早就結束了,筑基的比試卻因為成昀的對手出了些狀況,延后了一些日子,所以耽擱了幾天,也正因此燕蘅才能出席最后的場合,否則她可能連路都走不了。

  見季遙還是信不過的樣子,燕蘅問:“你不信,難道還要看看?”

  此話一出,回答她的是季遙劇烈的咳嗽聲。有心想斥責燕蘅不知羞恥,最后卻在燕蘅調笑的眼神下無奈放下茶杯。

  其實也很無奈,季遙有時候竟會討厭自己知道的太多。他知道燕蘅是個什么樣的人,正因為對自己沒什么旁的想法,才能放輕松地調笑,若是真的有了什么想法,大概連門都不會讓自己進。

  他是該慶幸燕蘅對自己親近,還是該痛恨?

  燕蘅問:“你究竟要和我說什么?”

  季遙躊躇片刻,將手里的信給了燕蘅。

  燕蘅將信打開,看完后將其隨手放在案上,說:“知道了”

  季遙不可置信:“就這樣?”

  燕蘅莫名其妙:“不然呢?”

  季遙說:“沒什么!”

  燕蘅的反應太不對了。

  季遙便強行留下來,美其名曰輔助燕蘅,修煉。

  燕蘅想罵他,修你妹的煉。一想,還真是修他妹的煉。也就悻悻住口了。

  燕蘅習字,季遙看書,一時間,居然也相安無事。

  到了晚上,燕蘅停筆,隨口說:“梨聲,給我倒杯茶吧!”隨后,她微微怔愣,啞然失笑。

  面前出現了一杯茶,燕蘅看了看案桌那面的黑衣青年,從容接過,說:“不喝茶了,喝酒吧!”

  季遙皺眉:“你傷未好全,不能喝酒!”

  燕蘅:“無所謂,你回去吧,你走了我再喝?!?p>  季遙站在那里,不動,也不說話。

  燕蘅說:“我的傷其實沒事!”

  季遙還是不動。

  燕蘅也不看他,在樹下挖出兩個壇子,見季遙要奪,直接起開一壇灌了一大口,說:“你繼續(xù),沒關系!”

  季遙捏緊了拳頭,他知道,燕蘅是在挑釁他。

  他一言不發(fā),伸手奪走另一個壇子,說:“我陪你”

  燕蘅只是搖頭笑了笑:“大師兄,你居然也墮落了?!?p>  季遙不語。

  竹林里,月色溫柔,山水空蒙澄澈。

  燕蘅并不說話,只是喝酒,看看季遙,那孩子明顯是個乖寶寶,從小到大沒這么出格過。臉色微紅,眼神也迷離。燕蘅只是看了看,灌下一口酒。

  季遙明顯醉了,放下酒壇子定定看著燕蘅,也不錯開眼睛,就那么看著。

  燕蘅眉眼溫柔地彎了彎,笑著問:“你看什么,好看嗎?”

  季遙用力地點頭。

  燕蘅問:“哪里好看?”

  季遙很認真,說:“都好看!”

  燕蘅笑了笑。

  她說:“你知道我第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時候嗎?”

  看到季遙晶亮的眼神,她笑:“還是在靈鈞臺,我看小叔和大人喝酒,覺得肯定很好喝,小叔拿筷子給我點了一點,把我辣著了”

  “白苑也來了,當天晚上偷了一壇酒,教我怎么喝。我睡了三天,醒了以后才知道白苑被大人一腳踹下靈鈞臺”

  “后來,白阮也和我們一起喝。但白阮和我都喝不了多少,白苑酒量好,總是笑話我們。后來,我和白阮把他灌醉了,套上麻袋打了一頓”

  季遙很輕地笑了,說:“不要想白苑,如果你想喝酒,或者想做別的,我都陪你”

  燕蘅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喝酒,大人也不喜歡”

  季遙道:“你為什么要回到宗門?”也許是真的醉了,很多平時問不出的想法也問了出來。

  燕蘅灌了一口酒,說:“我不走,他怎么安心去死呢?”

  案上的那封信,是白少桓的唁聞。靈鈞臺主白少桓,死在了今年的三月。

  靈鈞臺的木棉開了今年第一樹花。

  白少桓造孽太多,若她留下來,他大概要行逆天之術延長壽命??墒?,徒勞的魂飛魄散有什么好,安安心心離開,贖清自己的罪孽,投個清白人家,比什么不強!

  來生愿為尋常人,永世不登白氏門。

  燕蘅看著閉目靠在竹子上的季遙,忽然笑了。

  季遙睜眼,問:“為什么笑?”

  燕蘅說:“沒什么”

  她說:“祖母總和我說木棉樹有氣節(jié),是我祖父最喜歡的花,大人當年也特意移植了一棵木棉。只可惜那么好看的花和靈均臺的風格不符,華長老不知道抗議了多少次,最后還是完好地長在那里”

  她說:“現在那棵樹大概已經如他的愿被刨了,換成竹子”

  季遙說:“少桓君過世,你好像一點也不傷心”

  燕蘅淡淡一笑:“師兄,你還是太天真”

  季遙喝了酒,腦子本來就不快,現在更是一片漿糊。

  燕蘅抿了一口酒,說:“從我們踏出南黎的那一刻,少桓君就已經過世了”

  她能清晰感覺到。

  或許是不愿讓她回去,或許是旁的什么原因,將近兩年,靈均臺才給她遞消息。

  只是那時傷心嗎?或許是傷心的。但再大的痛苦,也早就在大漠里消耗殆盡。當察覺到白少桓已經過世,只覺得釋然。

  白宴,白少桓,少桓君,靈均臺主,國師大人。她想起那個站在靈均臺上俯瞰蒼生的神明,臉上始終是淡漠的神情。她年紀太小,只以為大人心懷天下蒼生,包含著大愛?,F在看來,白少桓哪有那般神圣,只因為所有人都拿他當神明,他才成了神明。想來,他也是痛恨這種生活的吧!

  還記得,她剛剛被白少桓帶到凌滄山。山峰高聳入云,但她年紀幼小,走不了傳送陣。白少桓便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爬上凌滄山。

  當爬到山上,雙腿已經無法行走,衣服也早被樹枝刮破。

  一路上的血跡斑駁。

  白少桓怔怔看了她許久,嘆道:“癡兒”

  他問:“你愿意留在這里嗎?”

  她身上極痛,凍得瑟瑟發(fā)抖,卻還是說“愿意”。

  白少桓問:“即使與你的父母無法相認”

  她說:“愿意”

  白少桓便把她留了下來。

  白宴訓練她從不手軟,但對她卻沒得說。不顧華長老反對,在她的房前種一棵木棉。允許黎臻時時上來陪她,甚至允許她下山去玩,去結識白阮。

  似乎是有意讓她吃苦頭,白少桓從不過問她在山下做了什么。但在她出了事以后,白少桓卻鐵青了臉色要為她討個公道。

  靈根破碎,經脈斷裂,當真是苦不堪言。

  她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白少桓說:“便是幽冥境也不敢從本君手下搶人”

  后來,好起來,要去昆元宗了。

  臨行前,白少桓告訴了一切的真相,問她,可曾難過。

  她回答,慶幸沒有流著白家的血。

  白少桓說,此行一去,莫要回頭。

  所以,她不敢回頭。

  直到從紫川秘境回來,她預感到命不久矣,才想要回到南黎,回到靈均臺。

  認出白清寒便是白少桓并不輕松,知子莫若父,那個天生的戲子甚至哄騙過了白亦。但除了白少桓,誰能關心她畏寒,要多加火盆?

  后來??!梨聲死了,她壽元無多,絕望之下只想著同歸于盡。

  白家秘地,她供奉在神壇上的人手染鮮血。將白家的嫡系子孫屠戮殆盡。

  她看著血池里掙扎的人,看著在白家人手下造出的怪物,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副樣子。

  白少桓說,帶她回去,讓一切都回到最開始。

  他可以殺了華吟風,可以殺了白穎羅,可以將一切傷害她的人都除了。

  燕蘅從那時起就知道,白少桓瘋了?;蛘哒f,他一直是個瘋子。

  想到這里,燕蘅又灌了口酒,白少桓是個瘋子,被白少桓養(yǎng)大的她能是什么東西?

  再看季遙,已經支撐不住了。沒想到他酒量差成這樣。

  燕蘅怔怔看著竹林上空一輪明月,抹了一把臉,辛辣的酒液混上滿手的水澤,分不清是辣還是咸。

  風吹過,竹葉瀟瀟而下,素色的衣袂飄搖,有腳步聲漸行漸遠,伴著初升的半輪朝陽,山頂的聲聲鳴鐘。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