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瞧這里的一切,哪里像是沒有人來的?就算是事先知道我們要來,這么大的地方,也來不及打掃的這么干凈吧?還有那一桌的飯菜,都是我平日里愛吃的,連味道都跟我爹做的一模一樣。還有我們房間的被褥、帳幔、桌椅,沒有一樣,不是依著我原本的房間布置的,連茶水都是上好的碧螺春。你還記得吉香居小二說過的話么?碧螺是貢品,哪里是民間能喝到的??墒俏覀兎块g的茶盞中盛著的,卻是明前的碧螺。這一樁樁、一件件,真的讓我感覺,都是我爹爹做的,他還活著?!?p> 冷若華長長了嘆了口氣,“謹言哥,我爹是被誰殺的,是怎么倒在我面前的,我是親眼看著的。而且,是你幫忙把爹的尸身入殮下葬的。他又怎么會活過來的?又是誰救了他?謹言,我現(xiàn)在非常的亂。他如果活著,這些年為什么不去找我?他知不知道我在凌霄閣?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非常希望我爹,或者說像我爹的那個人,立即就站到我眼前,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謹言哥,我怕……”
冷若華又哽咽了起來,趙謹言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她。是告訴她,如果冷家爹爹真的活著,卻沒有去找她,肯定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墒窃儆刑齑蟮目嘀裕趺茨苋绦淖屌畠邯氉栽谕纯嘀袙暝翜S?
趙謹言捧起冷若華的臉,指腹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有我在。”
非常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冷若華亂了的心緒,漸漸平息了下來,“是啊,有他在。這些年所有的苦楚,都是他陪著我一起度過的。他痛我所痛,甚至比我更痛。同生共死,不只是說說而已。有他在,我還有什么好怕的?!?p> “嗯!有你在,我不怕?!崩淙羧A笑著道。“謹言哥,如果真有人一直跟著我們,你和爹爹還有師傅怎么會不知道?”
趙謹言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能聽得我們談話的,離我們不會太遠。連爹和師傅都沒感覺到,只能說他比他們更厲害。不過,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友非敵。”
“那他……是什么時候跟著我們的?還是……還是,他一直都跟著我?”冷若華心緒亂的很,她無法想象,那個人這些人一直跟著她,冷眼旁觀,看著她受盡苦痛,看著她絕望、看著她跳崖。
“華兒,你有我?!壁w謹言看著冷若華眼中現(xiàn)出的憤恨之色,心頭一跳。
冷若華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也是一驚,自己這是怎么了?突然就有種嗜血的感覺,“嗯。謹言哥,如果……我說如果,哪天我,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要打醒我?!?p> “有我在,你不會的?!壁w謹言心疼不已,緊緊的抱住她。
冷若華依偎在趙謹言懷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趙謹言對著趙亦初和公孫坐著的地方看了眼,說了句“別著涼?!本捅е淙羧A回房去了。
公孫驚訝的看著趙亦初,“這小子不簡單啊,他竟然知道我倆在這兒?”
“我說現(xiàn)在除了幾個老家伙,沒人是他對手,你信么?”趙亦初扁扁嘴,又道:“也不知道為什么?從他身體好了之后,那身靈力好像突然之間充盈了起來。從冷家地下上來之后,修為也上去了。可我一直在他身邊,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p> “你不是給他吃了桃子么?是不是桃子的問題?”公孫兩眼放光,突然就很想讓趙亦初帶他去冷家地下轉(zhuǎn)一圈,看看會不會有什么奇遇。
“可我也吃了啊,除了讓皮膚更好了,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壁w亦初邊說邊在自己那光滑的臉上摸了一把。
公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戀著的趙亦初,感覺渾身汗毛孔都豎了起來。
那桃子公孫研究過,確實對活血化瘀,祛除疤痕有奇效。不過,想要毀掉的容顏恢復(fù),還得要配合他的藥才行。這也是為什么趙亦初偷偷把桃汁,放進趙謹言的飯菜或者水杯里的原因。因為公孫本來沒打算讓別人知道他來了姑蘇的,本來他想著在等玄妙觀的祈福法會過后,他就偷偷的去月溪冷家看看徒弟的。誰知道,寶貝徒弟早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家破人亡,凄慘無比。要不是趙亦初告訴他,他那寶貝徒弟現(xiàn)在好好的,他早就沖去凌霄閣報仇去了?,F(xiàn)在,他只想著,徒弟好好的,仇不仇的不重要了。徒弟想報仇,他就幫著。誰想欺負她,他就護著。他倒是要看看,這世間誰敢欺負他公孫的徒弟?
趙亦初跟他的想法一致,華兒現(xiàn)在是他的兒媳婦,也是他的黃粱族的傳承人,誰想欺負他,先問問他同不同意。他本來想著,讓華兒不要露面,以免不必要的麻煩?,F(xiàn)在,他只想讓兩個孩子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陽光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他護著,誰敢欺負他們。至于當(dāng)年那些他們墨守的規(guī)則,管他去呢!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他們也很吃驚??隙ㄓ幸粋€比他們還要厲害的人物,在這個陣法遍地的冷家,暗中窺伺著他們。但就今天這人所作所為來看,是友非敵。
可就算是敵人,他們也不怕。他倆聯(lián)手的話,就算那些真成了仙的老家伙們出山,也不一定就不是對手。
“你覺得是誰?”公孫突然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可是連麻雀飛過,拉了泡屎,你都能憑著氣味,知道是那只麻雀拉的呀!”趙亦初站起身“呵呵呵”飛身從屋頂躍了下去。
公孫摸了摸光潔的下巴,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不遠處的一棵大榕樹,跟著趙亦初跳了下去。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捕捉到一絲氣息。準(zhǔn)確的說,是一絲非常純粹的靈氣,世間罕見。
“難不成,真有老家伙出山了?”公孫心中納悶。
冷若華躺在自己非常熟悉的環(huán)境中,一夜無夢。這幾年,她一直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過著,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