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著冷家大宅的每一片磚瓦,沖天的火光映紅了漆黑的夜空。
冷若華哀慟的看著在火海中漸漸化為灰燼的家,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華兒,不哭,有我?!壁w謹言道,四溢的殺氣讓本就受大火驚嚇的山野小獸迅速逃離?!澳愕某鹪?,我來報。”
冷若華搖頭,眼神中透出堅毅,貼在他耳邊吐氣,“我要親手殺了那些毀了冷家的人。不過,眼前這場大火,拜托師兄幫我。”
冷若華說完,笑了起來,調(diào)皮的伸了下舌頭,再不復剛才那毫無生氣的模樣。
趙謹言握住她的手,“好?!北銕е黄鸹氐搅死浼掖笳啊?p> 正在宅前對著火光指指點點,大笑著的一群人,看著翩然落在眼前的兩人,陡然止住了笑聲。
黑衣黑袍白色鬼面,顯然跟剛才那伙人是一起的。
“你們是什么人?”黑袍人當中領(lǐng)頭的舉起手中長刀,指著趙謹言問道。
趙謹言冷聲道:“你們覬覦我家寶物,妄圖竊取。遍尋無果后,便放火焚毀。你們是什么人?”頓了一下又道:“跟夜月宮什么關(guān)系?”
“你家?”黑袍人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冷家在六年前便被夜月宮滅門,雞犬不留。冷家唯一的丫頭,一年前抱著凌霄閣老閣主殉情跳崖,尸骨無存,你是從哪里冒出來面目如此丑陋可憎的野種?竟敢冒充冷家的人?”
“抱著孟榮殉情跳崖?”
趙謹言與冷若華面面相覷,兩人雙雙忽略了黑袍人后面那句罵趙謹言的話,跟在他們身后悠哉悠哉晃蕩過來的趙亦初更是“噗嗤”笑了出來。
黑袍人猛轉(zhuǎn)身看向趙亦初,遲疑的道,“趙……明月公子?”仔細看了看,又道:“你不是明月公子?”
“啊,我的確不是趙明月,哈,哈哈哈哈,趙明月,哈哈哈哈哈。”趙亦初似乎覺得“趙明月”這個名字特別搞笑。“不過,你或許可以叫我一聲冷明月?!?p> “這就奇了,一夜之間冷家竟然冒出來幸存之人。喂,那邊那個女人,你也是冷家的?”黑袍人指著冷若華問道。
趙謹言看向她,見她點頭,便道:“正是?!?p> “你剛才說什么來著,冷若華抱著凌霄閣前閣主殉情跳崖?你可以問問她本人是不是真殉情的?”趙亦初說完又笑了起來。
黑袍人看著冷若華,不可置信的道:“你……你……”
“正是,冷家若華。”趙謹言說完,嘴角挑起一抹譏笑。
“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狂笑起來,“果真是天意,竟讓我遇上了冷若華。冷家寶庫在哪里?無常令在哪里?說出來,我就放了你。不然,今晚就別怪我讓你死第二次?!?p> 趙謹言神色一凜,“六年前夜襲冷家的人當中,有你?”
“不錯,老子能在六年前滅了冷家一次,今天就能滅第二次?!?p> “你們都是夜月宮的人?”
“夜月宮算什么,六年前就是被我們少主玩弄在掌心的一條狗,現(xiàn)在他們連狗都不如。哈,哈哈哈哈?!?p> “你們少主是誰?”
“少主的名頭豈是你們這些死人能知道的?!焙谂廴伺e起長刀,“說,冷家的寶庫在哪里?交出無常令,我便留你們一條全尸?!?p> “哎呀,我好怕怕呀,都是壞人?!壁w亦初一個閃身躲在趙謹言身后,從他肩膀上探出頭,點著那些黑袍人,“言兒,上,上?!迸d奮之情溢于言表。
冷若華哭笑不得看著趙亦初,攛掇自家兒子打架殺人的爹,她還是頭一回見。
趙謹言把冷若華往趙亦初身邊推了推,巨闕出鞘,寒光四射,殺氣滔滔。
所有黑袍人齊齊往后退了兩步。
“上……”黑袍舉刀便砍,無數(shù)刀光往趙謹言洶涌而去。
趙謹言握著巨闕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嚶嚀”一聲輕響,巨闕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劍氣撞上了刀鋒?!斑恰薄皡纭币魂嚽宕嗟捻懧?,所有黑袍人手中的刀,全部斷成兩截。
“你們少主是誰?誰讓你們放火燒冷家的?”趙謹言往前走著、問著。
黑袍人一個個往后退著。
“說出來,我留你們?nèi)!壁w謹言緩步向前。
“唉,唉唉,丫頭你看,你看,言兒都會開玩笑了?!壁w亦初用食指點著冷若華的肩頭,一臉欣慰。
冷若華暗嘆著,“若是謹言從小跟著趙爹爹長大,不知道會不會如他一樣,性格如此活潑,又難以捉摸?!?p> 趙謹言回頭看了眼調(diào)侃自己的爹,握著巨闕的手一揮,劍氣四散開去。一時間,黑袍人的頭發(fā)和面具紛紛下落。
黑袍人面具下的臉孔驚懼萬分,個個都驚恐的瞪著趙謹言。
“你們少主是誰?不說的話,接下來落地的就是你們的人頭?!壁w謹言寒冰似的語氣,似乎他身后燃著的熊熊大火,都無法融解。
“我說,我說。”黑袍人中終于有人支撐不住,打著顫開口了。
領(lǐng)頭的黑袍人頓時暴起,手中的斷刀刺進了說話人的心口。
剩余黑袍人均是一愣,接著拔腿就跑,大喊著跑向了遠方的黑暗中。
“怎樣?你是說還是死?”趙謹言看著領(lǐng)頭的黑袍人問道。
黑袍人吞咽了好幾次口水,死死的瞪著趙謹言,“有種你就殺了我,少主會替我報仇的,少主定能讓冷家徹底消失,包括七子山上住著的那些人,一個都逃不掉?!?p> 冷若華猛的睜大眼睛,幾步跑到趙謹言身邊,在他耳邊吐氣,“問他怎么知道七子山冷家的?”
“你是怎么知道七子山冷家的?”趙謹言問道,說實話,他都不知道姑蘇七子山還有冷家。一般提起冷家,大家想到的只是月溪冷家。
黑袍人冷笑一聲,一巴掌拍向自己的頭頂。
趙謹言一揚手,劍氣直接把黑袍人的手臂給削斷了。
“啊……”黑袍人慘叫一聲,鮮血噴涌而出,摔倒在地。
“六年前你血洗冷家的時候,僥幸逃過,今天想痛快的死,呵呵……”趙亦初自言自語的,把趙謹言心里想的都說了出來。
冷若華覺得趙亦初就是手癢,想親自動手,又礙著自己年長,真要動手,似有以大欺小之嫌,所以……只能動動嘴皮子以示不滿。
“說是不說?”趙謹言結(jié)了冰的言語,一個字一個字砸在黑袍人身上。
沒等到地上的黑袍人開口,就聽有個聲音由遠及近,“我說,我說,我全說,別殺我,別殺我?!?p> 一個剛才逃走的黑袍人慌不擇路的跑了回來,邊跑邊驚恐的往身后看,似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他。
“我說,我都說……都說。”黑袍人喘著粗氣“噗通”一聲跪在趙謹言跟前,聲淚俱下,“我們來之前,武護法交代,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冷家的藏寶庫找到。找不到也別便宜別人,直接燒了。反正冷家都死絕了,把祖墳刨了都沒人管。”
“早些時候去砸冷家祖墳的也是你們的人?”趙謹言問道。
“不不不……我們剛剛準備去墳地,你們就來了?!?p> “你們少主是誰?”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他真面目。他一直都戴著面紗,紅色的面紗。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看身形是男人,可聲音卻像女人?!?p> “哪個門派?”
“天鷹教?!?p> “天鷹教不是在塞外么?什么時候到中原來了?”趙亦初思索著問道。
“黑水城是總教,中原好幾個地方都有分教,我們是從華亭分教來的。來了好幾次了,什么都沒找到,教主大發(fā)雷霆,武護法親自坐鎮(zhèn)華亭,讓我們再找不到,就燒了冷家,自己提頭去見他?!?p> 趙亦初撓了下鼻翼,好奇的問道:“唉,你不是逃了嗎?我們又沒趕盡殺絕,怎么又回來了?嫌死得不夠快?”
“鬼……有鬼啊……”黑袍人聲淚俱下,“我們跑出沒多遠,就發(fā)現(xiàn)怎么也跑不出去,就在方圓幾丈內(nèi)打轉(zhuǎn)。然后就看到地下冒出了許多白影,摸不著打不到,但是他們能打到我們。好多兄弟都死了,我就往回跑,沒想到跑出來了。求求你們,我不想死,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行了,行了,你一邊待著去,等天亮了自己滾蛋?!壁w亦初嫌棄的看著跪在地上直抖,褲襠濕了一片,還往下滴水的黑袍人。
黑袍人趕緊跑到一邊,離趙謹言他們遠遠的,找了石塊靠著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