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無常
“孟榮，你不是想要無常令嗎？”冷若華攤開右手手掌，一枝金釵躺在她的掌心。她用尖銳的釵頭刺破中指，把鮮血滴在金釵上面的紅寶石上，紅寶石上立即現(xiàn)了一團(tuán)紅光。
冷若華念道：“天地?zé)o常，律令九章，收攝陰魅，萬鬼伏藏。”
金釵頓時在她掌心幻化成了一塊巴掌大，朱紅色的令牌，令牌上“無?！眱蓚€古老的纂體黑字，赫然在目，帶著讓人心駭?shù)纳衩嘏c敬畏感。
趙謹(jǐn)言就只覺右手手心灼熱，心口一陣煩悶，一聲聲幽怨、幽遠(yuǎn)的嘆息聲鉆進(jìn)他的腦袋。他瞥了眼自己的右手，手心通紅的無常兩個字讓他雙目眸的睜大。趕緊攥緊了拳頭，轉(zhuǎn)頭看向冷若華。
孟榮一陣驚駭過后，大喜過望，要不是趙謹(jǐn)言跟夢浮生護(hù)在冷若華身邊，他就要撲上去搶了。
“快，快把它給我?！泵蠘s激動的往前兩步，微微顫抖著朝冷若華伸出的雙手。
冷若華冷哼一聲，“給你？好，你來拿！”
趙謹(jǐn)言和夢浮生都詫異的看向冷若華，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可又不知道冷若華到底想做些什么，只好雙雙站在她身前護(hù)著她。
“你們是要一起背叛師門么？”孟榮死死的瞪著趙謹(jǐn)言和夢浮生，眼珠子變得通紅?！白岄_，讓開！”
冷若華輕輕笑了起來，凄涼的笑聲被被風(fēng)帶著，吹進(jìn)在場的每個人耳中，悲戚哀怨。
“謹(jǐn)言，浮生哥，你們讓開?！崩淙羧A說道，“孟門主都說了，只要我把無常令交給他，他就會放過我。我還得去找靈均，把新做好的衣服送給他?！?p> 夢浮生微微松了一口氣，是啊，還有楚靈均，就算是死，冷若華也會也喝楚靈均死在一起的。他和趙謹(jǐn)言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楚靈均已經(jīng)死了，雖然孟榮口口聲聲要把楚靈均碎尸萬段，挫骨揚(yáng)灰，但他們只當(dāng)做孟榮依舊是在威脅冷若華。
夢浮生抓住冷若華的手腕，把自己的靈力又輸給她一些。他不敢也不能大量的把靈力給冷若華，那跟直接一掌拍死她沒什么區(qū)別。他明顯感覺冷若華的氣息，比剛才強(qiáng)了不少，死氣也消散了不少。
趙謹(jǐn)言也發(fā)現(xiàn)了籠罩在冷若華身上的死氣，在一眨眼間消失了很多。他雖然疑惑，但更多的是驚喜。
他們都忘記了一個詞——回光返照。
趙謹(jǐn)言和夢浮生往邊上讓了讓，夢浮生往趙謹(jǐn)言身前站了一小步，像是把他護(hù)在身后。實(shí)則是怕他一個沖動，拔劍把孟榮給殺了。那他的名聲可真完了，關(guān)鍵是不值得??！
冷若華看向孟榮，“孟門主，說話算話，得到無常令后，定要放了我才行。不然，我現(xiàn)在就毀了它。”
孟榮心中冷笑，以為是冷云歌的死，讓冷若華怕了，這才乖乖交出了無常令。說道：“你放心，只要你交出無常令，我保證你的安全。”心中卻在琢磨著，等拿到無常令后，直接殺了冷若華。斬草除根，恐怕得連趙謹(jǐn)言和夢浮生都一起殺了。
“孟門主，給……”冷若華等孟榮走到跟前，伸出了手。
孟榮看著冷若華掌心的無常令，又喜又怕。他喜的是，傳說中的無常令就在眼前，而且，馬上就能屬于他的了?？赡欠N發(fā)自心底的敬畏感，又讓他不敢去伸手去拿。
“孟門主，給……”冷若華又往前送了送。
孟榮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拿，冷若華任由他把手中的令牌拿走。
孟榮激動的翻來覆去的看著無常令，臉上的橫肉都顫抖了起來，他真想仰天大笑。天下人人都想得到的無常令，現(xiàn)在在他手中，歸他所有了。
“孟門主，無常令啟用的咒語，你要聽嗎？”冷若華說道，藍(lán)色的雙眼，閃著晶光。
“你說！”孟榮頭也不抬的答道。
“你確定要我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大聲把咒語念出來？”冷若華挑眉，問道。
孟榮怔了一下，往冷若華跟前又走了兩步。
冷若華卻往后退了兩步，孟榮見狀又往前走了兩步，厲聲道：“說！”
冷若華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好，我說，還請孟門主低下高貴的頭顱。”見孟榮皺眉，冷若華又說道：“萬一，我這聲音一大，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可不是糟了？”
孟榮想了想也對，而且，他不怕冷若華對他有什么不利，倒是這會兒已經(jīng)轉(zhuǎn)到他身后的趙謹(jǐn)言讓他繃緊了神經(jīng)。
孟榮皺著眉把頭低了下來，往冷若華方向伸了伸。
冷若華嘴角笑意更甚，低低的說了句什么。
孟榮又把頭往冷若華方向伸了伸，整個身體做出了前傾的姿勢。
冷若華突然一把拉住孟榮的胳膊，往后一倒。
這一下，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孟榮光顧著防備身后的趙謹(jǐn)言和身側(cè)的夢浮生。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跟著冷若華飛出了懸崖，直直的往萬丈深淵落去。
趙謹(jǐn)言第一時間回過神來，幾乎在冷若華跳崖的剎那，也跟著跳了下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抱在了懷中。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就算是死，也不會再放手。
夢浮生比趙謹(jǐn)言慢了一步，伸手去拉他，卻只拽到了半片衣角。
“阿言，若華……”夢浮生趴在懸崖邊大吼著，直勾勾的看著濃墨般漆黑的崖底，雙目充血，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涌出，落入無盡黑暗的崖底。緊攥著的拳頭不停的使勁兒捶打著地面，他在責(zé)備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那是懸崖啊，稍微往后退一退，就是萬劫不復(fù)之地。而且冷若華那哪里是死氣退了，分明是回光返照。
孟堯也是驚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懸崖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崖底，眼神閃爍，神色木然。直到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吩咐門下弟子想辦法下到崖底去找人。
北風(fēng)呼呼的肆虐了起來，大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落了下來，似乎比之前的更密集。
“夢師叔……”孟堯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咬著牙，怯怯的喊了一聲?！皫熓?，咱們也下去找找吧，也許……也許……”
孟堯知道這個“也許”根本不可能存在，按理說，他似乎該恨死冷若華，他爹是被冷若華拉下了山崖的。可他心中就是有那么一點(diǎn)莫名的希望，希望冷若華不要死。至于自家爹，死了也好，沒死也罷，他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
夢浮生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說完，御起寶劍往落云峰飛去。
孟堯定定的看著夢浮生遠(yuǎn)去的身影，雙目中晦暗不明。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寶劍，對站在身邊門人說道：“去把凌霄閣所有人都叫出來，帶上火把，想辦法去崖下找人?；钜娙?，死要見尸?！?p> 門人領(lǐng)命而去。
孟堯遣走了身邊的人，只身一人站在崖邊，任憑漫天大雪落在他的頭上、肩上?！叭羧A……華兒……”，他喃喃的念了幾聲，雙目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緊緊的閉了閉眼睛，大踏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