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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國有秦

第九十三章孟諸澤之戰(zhàn)

吾國有秦 寡人可不乖 3027 2020-10-21 00:27:14

  兗州,薛郡。

  這片昔日的魯國故土如今正被三方勢力角逐著:固守魯縣的秦兗州刺史、武安侯馬興;屯兵鄒縣觀望的張楚右尹彭越以及敗退至卞城的田齊上將軍田榮。

  盡管趙魏等國全程劃水,但張楚伐齊也已進入了尾聲,嶧山一戰(zhàn),田齊主力盡滅,待退至卞城后,田榮清點殘存將士,竟十不存一,若非齊王田儋增派的五萬援軍以至,田榮怕是連跑路的勇氣都沒有了。

  戰(zhàn)爭打到這個程度,基本上沒了懸念,如今擺在陳涉面前的選擇有二,一是一鼓作氣下狄縣亡齊,二則是接受齊國的投降,退兵回陳郢。

  在亡齊還是存齊之間,大部分張楚臣子都傾向于第一個選擇,畢竟當下早不是春秋了,盡起大軍來伐,若是一句對不起就完事,那費這個勁的意義又何在?

  可惜,陳涉不這么想。

  自大澤鄉(xiāng)義舉復楚以來,陳王已經遇到了太多的背叛,使武臣取趙地,武臣自立趙王,遣秦嘉攻略東海,秦嘉立景駒與張楚分庭抗禮,如今伐齊,是昌邑人彭越,那么一旦全下齊國,誰能保證彭越不會加冕齊王?

  陳涉可不想最后困守陳郢,落得和昔日宗周天子一樣的下場,況且他還不如周天子,周天子起碼有大義之名,反觀陳涉,什么都不具備,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讓天下徹底亂了套。

  張楚大軍在觀望等待,但秦軍可沒有給他這個時間,隨著洛陽二世皇帝的詔書下達,濮陽的少府章邯部、睢陽的左將軍王賁部以鉗型對張楚大軍形成了戰(zhàn)略性包圍,目的十分明確,一戰(zhàn)而亡陳涉。

  游戲結束了,如今六國起復,陳涉也完成了其歷史使命,秦胡亥的耐心已經耗盡,是時候送陳王領盒飯去了。

  碭郡,虞縣,孟諸澤。

  虞縣為古之“有虞”,是帝舜之子商均所封之國,此處為夏朝第六代國君少康的復興所在,亦是商湯氏族的龍興地。

  在上古洪水遺留的大澤之畔,秦左中郎英布以步騎五萬人列陣于此,專待張楚大軍。

  孟澤有麋,味絕天下。

  如今左將軍王賁就如同狩獵麋鹿一樣,不斷驅趕著張楚大軍。

  盡管同是更戍卒組成的雜牌軍,但經過王賁幾個月的訓練以及秦軍毫無人性的軍法禁錮下,秦軍爆發(fā)出了遠超張楚軍的戰(zhàn)斗力。

  十戰(zhàn)十敗后,被切割了與陳王聯(lián)系的彭越大軍只得經東緡下單父,一路朝著西南邊戰(zhàn)邊撤,數(shù)日而至孟諸澤,與嚴陣以待的英布接上了陣。

  原時空的九江王與梁王再也無法一同扛擊項籍,而是在此地生死搏殺。

  雝雝鳴雁;旭日始旦。

  濃霧未散,休整一夜的張楚大軍在鼓聲雷動下像秦軍營寨發(fā)起了進攻,身后就是左將軍王賁緊追不舍的秦軍主力,若不盡快能破眼前的秦軍陣地,那么這十多萬張楚大軍將皆葬身于此。

  重裝步軍八萬,兩翼騎兵各是一萬余,身著土黃色的皮甲楚軍,在圖騰鳳凰旌旗的揮動下舉盾持戈如潮水般沖向了黑壓壓的秦軍營地。

  嘹亮勁急的牛角號下,秦軍營壘的黑色大軍隨之出動,漫漫暗色如同遍野松林。

  “盾起!”

  隨著楚軍將領的嘶啞聲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秦軍弩雨隨之而至,在“蹶張起”的命令下一波又一波砸進楚軍軍陣,前人中矢而亡,后人補上繼續(xù),悍不畏死的楚軍在盾墻地護衛(wèi)下有條不絮地慢慢地步步緊壓,不曾因此而停下片刻。

  數(shù)波箭雨過后,秦軍停止了射擊,補充替換之即,楚人也不甘示弱地開始反擊。

  在盾墻的掩護下,楚人弓弩齊發(fā),把同樣密集的箭雨一絲不落地又還給了秦軍。

  弩,弓有臂者也,作為弩的發(fā)明之國,楚人的弩比之秦人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更為巧妙絕倫。

  楚弩輕巧靈便,不大的弩身由矢匣和機體組成,矢匣為木質,機體為銅質。

  匣內有三個儲矢的槽,其中,兩側為豎槽,可分別儲矢九支,中間為水平槽,可并列放置二矢。

  當扣動扳機時,水平槽內的二矢隨即射出,同時,兩側的儲矢則自動跳至水平槽內射出,從而形成連續(xù)發(fā)射。

  以射速彌補射程,百步內,楚人讓秦人知道了什么叫“天下強軍莫過于楚”的真正含義。

  五十步,秦軍營寨歷歷在目,楚軍下盾,身披土黃色犀甲的步兵開始結陣,做好了肉搏的準備。

  楚好重裝,兵強將勇號蠻荊也。

  在楚軍結陣之時,盾墻后,僅有粗布麻衣手持單劍的秦輕兵正在大肆飲著烈酒,他們是秦軍中的敢死隊,皆有死囚組成,今日死戰(zhàn),以換取家人之平安。

  酒酣耳熱,盾墻大開。

  無視任何弓弩劍矛,秦輕兵瘋了一樣沖向楚軍軍陣,前仆后繼,視死如歸。

  人頭!人頭!

  手臂被砍斷,胸膛被刺穿,哪怕雙腿皆中箭矢,輕兵們仍不停止揮動長劍嘗試著從楚人身上砍下頭顱。

  嚴絲合縫的楚軍軍陣在秦輕兵不要命的沖擊下漸漸失去了陣腳,見此,英布下令鼓攻起,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一聲一步下,身著甲胄雉羽盔的秦軍中軍整齊劃一如山岳城墻班向前推進,高唱著:“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軍歌從容不迫地隆隆進逼,加入了對楚人的總攻。

  與此同時,群均凄厲的牛角號聲震孟諸澤畔,秦楚兩翼騎兵也隨著自家將軍呼嘯迎擊,秦重甲步兵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至土黃色的楚軍軍陣。

  終于,在密集的鼓聲下,秦楚大軍似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這是兩支戰(zhàn)國最為強大的鐵軍,都曾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zhàn)績,都是有著慷慨赴死的猛士膽識。

  鐵甲碰擊,死不旋踵,猙獰扭曲的面孔,泛紅的雙眸,帶血的劍戈,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孟諸澤畔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戰(zhàn)爭,卻依然持續(xù)。

  嘹亮的嘶喊慘叫,動人心弦,秦軍雖猛,然楚軍亦敢戰(zhàn)也!如波浪般起伏,一聲聲:“為王前驅,死戰(zhàn)不退!”楚人發(fā)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那被虎狼之秦氣勢上帶來的恐懼。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只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

  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照拂著此處的尸橫遍野……

  ——————————————————

  楚軍雖悍勇敢戰(zhàn),但仍難逃兵敗的厄運,陳涉的戰(zhàn)略失誤,讓楚人的熱血只能付諸東流白白流干,在廝殺兩天無法突破英布軍陣后,彭越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不遠了。

  果然,第三日午后,王賁主力如約而至,對已經傷亡過半,筋疲力盡的楚軍發(fā)動了最后一擊。

  孟諸澤一戰(zhàn)全殲張楚大軍的捷報尚為傳至洛陽,秦胡亥此刻正在懿德宮的嘉興殿中舉辦著家宴。

  之所以又一次與關系極差的兄弟姐妹們坐在一堂吃飯,主要的原因是這些從咸陽隨羋南而來的公子們即將就藩,于情于理,秦胡亥也應該請大家吃頓飯。

  以諸公子分鎮(zhèn)四方,這是極其違背始皇帝的意愿的,但秦胡亥認為,分封諸侯較之郡縣而治可以迅速填補東方的權力真空,而且這次分封的深層原因,也未必沒有考校諸位兄長能力與忠心的因由在里面,通過的,未來將會以西周那種開拓殖民分封的模式去中國之外探索與發(fā)展,至于沒有通過的,那就對不起了,秦胡亥不介意送一兩個下去給千古一帝的老爹盡盡孝。

  好在這次,除了阿姊們依舊如過去一般冷嘲熱諷話里帶刺外,諸位兄長表現(xiàn)的都不錯,長公子扶蘇不在,年歲最長的仲公子棄疾變得比以往更加活絡,左一爵酒敬大秦,右一杯酒敬皇帝,這讓秦胡亥對這個二兄的好感直線上升。

  歌舞聲聲,秦胡亥也漸漸地沉溺于靡靡之音當中,心情大好之下,不由得想著左擁右抱,怎嘆左手邊是梳著丱發(fā),著淺黃色窄袖短衫且吃的滿嘴流油的幼妹嬴君昭,右手邊則是低眉順眼的中書謁者令景夫,至于女御戚姬,自從羋南來洛陽后,這位大胸妹基本上就沒和皇帝陛下有過親密之舉。

  看著同列而席的羋南與嬴君昭,秦胡亥就不由得一陣頭疼,當初只是因為這個小女孩在始皇葬禮上哭鬧不停,秦胡亥才把她交給了羋南給看著,誰曾想自家小女郎還真是母性泛濫,竟然把小姑子當成女兒來養(yǎng),同榻而眠,寸步不離。

  皺眉瞅著給嬴君昭嘴角拭去油漬的皇后,秦胡亥剛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就有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校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告訴皇帝陛下一個驚駭?shù)南ⅲ骸拔涑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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