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寧城
滕愷霖站在寧城清冷的街頭,天還沒全亮,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上已經(jīng)積了很厚的一層??伤肿〔蛔〉呐d奮和激動,滿心滿眼的熾熱噴涌而出,似是要把這堆積數(shù)日素白的雪也融化了。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浮動的冷空氣,仿佛這個她出生成長的地方也帶著淡淡的墨香,竟與別處的不同。
林君如隱在廊前的朱紅木柱子后邊,一雙水眸圓睜,不可置信的看著籬笆院外來回跺步的男子,以為是自已這段時日思慮過多竟產(chǎn)生了錯覺。
當(dāng)她第十八遍見他從院外左側(cè)一株青郁的松柏旁邊再往右側(cè)邊上的堆成半人高的積雪旁時,心里暗嘆這呆子,來都來了還在門口左顧右盼,賊頭賊腦的,都不知道大方的敲門進(jìn)來么,不曉得這副樣子很容易被當(dāng)成賊么。她無奈的望天,隨即囅然一笑,在廊前放好掃帚,目視前方徑直走向院外,推開院門。“咦!滕愷霖!你咋在這兒?”她假裝毫不知情。
“……那個……我……路過這兒”說罷還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那模樣既癡又呆。
她忍俊不禁,從金城幾百公里的路過寧城,這蹩腳的理由怕是也只他能想得出來說得出口。
滕愷霖見她身上穿著淡粉短襟繡花大襖,襯著撲撲粉暈的小臉,甚是好看,像是他前些日子看過的書本里寫的一個詞,人比花嬌。
“你這腳可真長,堪堪的路過了我家院門外。”她挑眉戲弄他,心里卻早已喜不自勝。她有些愕然他不辭勞遠(yuǎn)的來寧城所謂何事,眼下正是大過年的,走親戚也是可能的,但既是來了她家,她自是歡喜的,想著她便上前撣了撣他身上的雪,眉開眼笑“這大過年的是來走親戚的么,快些與我進(jìn)屋,別光站著了,外頭太冷了?!?p> “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沒……沒親戚在這邊……我是陪著顧秉年來的……是陪他來的?!彼行雷砸芽偸窃谒罢f不出一句整話。
她沒再接話,卻笑得明媚。
但很好了,她沒有將他拒之門外,還請他進(jìn)屋。
這說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得到緩和了,沒有繼續(xù)惡化下去了。
哎呀!這趟寧城還是來對了。心里想著,又將帽檐往下拉了拉,把傷口罩嚴(yán)實點。抬著腳跟在她后面,一前一后,進(jìn)了籬笆院內(nèi)的小花園,說是花園,是因為一左一右的植了兩株芙蓉樹。穿過兩樹中間的小徑,上了幾個臺階左側(cè)就是一條長廊,廊檐下幾根朱紅的粗壯柱子筆直排列往前延伸。待第三根時,便是正門,一院一廊一廳。大廳很寬敞明亮,正中懸掛著一副字畫:厚德載物。
“爸,這是我學(xué)校的同事,來這邊走親戚來著,順道來家坐坐。”
滕愷霖收起心神,脫下帽子,對著身穿中山裝,坐在滕椅上喝著茶,年近五旬的男子彎了彎腰,點著頭,禮貌的喊了句“伯父,您好,新年快樂!”說著把手里的一袋伴手禮放在桌上。
“哎呀,來家坐坐就好還這么多禮,快,坐著喝杯茶?!?p> 林君如見自已父親態(tài)度很好,暗暗捏了把冷汗。還怕父親不喜歡這呆頭青呢。
她去舀了水,煮開,又續(xù)了一壺茶,見他倆人相淡甚歡,便悄悄出了門。得把她母親找回來,做午飯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