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神秘人(下)
今夜溫墨憐早早就睡下了,可還是睡得不安穩(wěn),噩夢連連。
亂哄哄的軍營中,她正忐忑不安地躲在太子的營帳中。不斷有消息傳進來:荊王找到了王妃,可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王妃又失蹤了;找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有找到,荊王要求太子派人分頭去找;兩個時辰過去了,人還是沒有找到,深山里有熊,怕是兇多吉少了;人找到了,在獵人設下的陷阱里,但下身全是血,已經(jīng)昏迷了;人終于醒了,可她腹中一個多月的胎兒已經(jīng)沒有了,聽說這次傷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有孕了。
溫墨憐怕極了,全身瑟瑟發(fā)抖,她向上天禱告著,乞求這一切的噩夢能盡快結束。獨自捱了三天三夜,到了下一個早晨,一直守在溫墨柔營帳內(nèi)的太子回來了,失魂落魄地說,溫墨柔走了,她萬念俱灰,拖著殘敗的身子回京中的家廟去了,她還說,她無法原諒梁戊峰,生生世世,都不愿與他再相見。
事已至此,溫墨憐也無心再待在這里了,她也想要回京城。正在收拾之際,梁戊峰突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拎起她就要帶走,太子阻攔,梁戊峰說,事情的真相他已查清楚了。
原來那日溫墨柔失蹤,是因為在上山采藥的路途中,遇到了襲擊,敵人兇狠萬分,刀刀致命,好在有王北泰保護,他們才甩開敵人躲進山洞。可王北泰身中數(shù)刀,血流不止,溫墨柔幫他撕去黏在傷口上的衣服,并扯下自己的裙邊幫他包扎。夜間降溫,王北泰昏迷,溫墨柔怕引來敵人,不敢生火,只能抱住他,用自己的體溫幫他維持溫度,就是這一幕引起了梁戊峰的誤會。
而這發(fā)生的一切,竟是人蓄意安排的,那個人,就是躲在太子身后的那個女人,太子妃。是她派人去山間埋伏,也是她讓一個小兵去給梁戊峰通風報信,并引導他當場“捉奸”。
現(xiàn)在,涉事的士兵都已被梁戊峰抓起來砍了,只剩下這個主謀還未處置。
太子的手慢慢松開,梁戊峰扛起溫墨憐進了山。溫墨憐拳打腳踢地掙扎著,卻絲毫不起作用。最終,梁戊峰將她扔進了當時溫墨柔掉落的陷阱中,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溫墨憐大聲呼救,無一人應答。直到第二天夜里,她的嗓子都嘶啞了,忽聽到腳步聲,忙再次呼救。沒想到,出現(xiàn)的人竟然是南靖軍隊。他們將她俘虜后,按原計劃抄山路發(fā)動夜襲,火燒主營。
溫墨憐眼睜睜地看著無數(shù)將士被大火吞滅,又遠遠地看到梁戊峰帶著五萬右翼軍前來救援。南靖軍并不戀戰(zhàn),燒營之后便穩(wěn)穩(wěn)地退了回去。溫墨憐被兩個士兵押著帶走,她不甘地回頭張望,隔著大火,她看到了梁戊峰仇恨的目光。
“呵呃——”溫墨憐猛地醒來,忽感到床邊有人,忙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她最不想見的人臉——梁戊峰。
梁戊峰偷偷潛入,本想看看這座院落的主人是誰。無奈榻上之人的臉深埋在被子當中,他只好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見是一個女人,頭發(fā)散亂的蓋住臉龐,渾身還發(fā)著抖。
他撥開那人臉上的頭發(fā),才看清楚她的臉,熟睡中的溫墨憐驀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兩人都驚了片刻。擔心她尖叫,梁戊峰正欲抬手去悟她的嘴,溫墨憐卻兩眼向上一翻,暈過去了。
“真暈了?”梁戊峰拍了拍溫墨憐的臉,見她沒任何反應,這才直起身子,冷漠地看著她,心道:“這樣也好,省得我動手了。不過,沒想到這個院子的主人竟是她。那個黑衣人是她的人?他們有什么企圖?”
他仔細回想,溫墨憐近來除了迷上算命,并沒有什么異常舉動。難道是那算命老頭有問題?是不是該查一查他...
一座山頂上,兩個老人正并肩站立,望著遠處的煙花。
“師弟,我想家了。不知我父母還有師父,這個年過的如何?”白先生回頭看了看南方的夜空,神情悵然。
張伯歪著頭,嘴中還叼著一根枯草,不清不楚地說道:“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想我啊~”
“當然有了,”白先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微笑著說道:“師父和師兄弟們一定都在想念我們,不知這次來中原,要待到什么時候啊?!?p> “走的時候師父也不說清楚,只說找人,都不說找到人后要干什么!”張伯將枯草吐了出去,埋怨道。
白先生說道:“不要這么說,即便是師父,也不可能算得出細節(jié)呀?!?p> “那總得給個方向啊,我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這里,我還沒娶老婆呢,整天跟你混算什么啊~”張伯越說越氣。
白先生嘿嘿笑了起來,打趣道:“中原這么多好姑娘,你還怕娶不著老婆?遇到喜歡的,走的時候帶回去唄?!?p> “哪有你說的那么多?!睆埐琢怂谎郏劬σ晦D,忽起了個念頭,搖頭晃腦地說道:“哎呀,也就憐姑娘還能入得了我的眼,只是呀,就怕有些人心里舍不得呢~”
”別瞎說!”白先生繃起臉來。
張伯挑挑眉,滿臉壞笑地說道:“真的嗎?是誰天天都想見她,還為了她幫別人算命?又是誰從早到晚都在關心她的身體,還一直催著我給她熬藥?哎呀呀,我要是女孩子呀,我都感動了?!?p> 白先生一本正經(jīng)道:“憐丫頭是重要的人,所以我才關心她,沒你想的那回事。你若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跟你回南靖?!?p> “好好好!”張伯看他一副開不起玩笑的樣子,頓覺得沒意思了,抬起頭開始百無聊賴地數(shù)起了星星。
數(shù)到第三十三顆的時候,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張伯走過去,跟他耳語了一番,然后黑衣人又消失了。
“怎么了?”白先生問。
張伯不答,反而伸著脖子問他道:“你也派人跟蹤溫墨憐了?”
“沒有啊?!卑紫壬幻魉裕骸白叩臅r候師父把人都交給你了,我手下一個人都沒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張伯若有所思道:“剛剛小六來報,說憐姑娘身邊潛藏著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身手在他之上。嘖,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你派人跟蹤她了?”白先生皺起了眉頭。
張伯看看他,伸了個懶腰,漫不經(jīng)心道:“你也說了,她是重要的人,我當然要派人守著,免得出什么問題,萬一她跑了呢?!?p> 白先生嘆了口氣,神情不悅地說道:“反正這些兄弟都由你調(diào)派,你想怎樣就怎樣?!?p> “你怎么還不高興了?還說不喜歡她?”張伯摟著他的肩膀,并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咯吱窩,想要逗他發(fā)笑,可白先生還是繃著臉,張伯只好清清嗓子,轉移話題道:“說正事,你說那個人會是誰?”
白先生捏捏胡子,考慮良久,才開口道:“說不定就是我們要找的第二個人?!?p> “別揪了,再揪胡子要掉了!”張伯拍拍他的手,翻著白眼道:“白瞎我?guī)湍阏沉税胩?。哎,對了,你不是說第二個人有可能是跟著溫墨柔的那個人嗎?”
“癢得很...”白先生嘟囔了一句,繼續(xù)分析道:“從溫墨柔面相的波動來看,極有可能。那個人也是夜里出現(xiàn)在將軍府的,所以我覺得有可能是同一個人。這樣吧,既然那人武功不凡,這段時間就咱倆辛苦一下,我跟著憐丫頭,你去盯溫墨柔。我有預感,最近會有大的轉機?!?p> 張伯鄭重地點點頭,又回頭看向南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白先生見狀,低下了頭,歉疚地說道:“都是為了我,害你跟弟兄們背井離鄉(xiāng)...”
張伯笑著朝他背上捶了一拳,說道:“少自作多情了啊~我們還有自己的任務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