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蕓姑媽
王氏頓時來了興致，拿起手帕掩嘴偷偷笑了下，滿臉惋惜地說道：“柔兒呀是跟你家正陽差不多，你這么一提，還真是郎才女貌呀，只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蕓姑媽急切地問道。
王氏唉聲嘆氣道：“唉，你們要是能早點回京就好了，哪怕只早一個月呢。”
“咋的，她這是才說了人家呀？什么人家，能反悔不呢？”蕓姑媽接連問道。
王氏裝腔作勢道：“那恐怕不成，你哥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反悔呀。你們剛回京，還不知道。那個溫墨柔呀，真是命好，她要嫁的呀，可是當今的——太子殿下。”說到太子，王氏咬牙切齒。
“??？！”蕓姑媽大吃一驚，忙擺擺手：“那可不能反悔，一定要嫁，一定要嫁?！?p> “嘁~”看到她這個慫樣，王氏輕蔑一笑。
溫墨憐感覺氣氛太過尷尬，忙扯開話題道：“姑媽遠道而來，應該是累壞了吧？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咦，表哥和表妹怎么沒看見？”
蕓姑媽轉(zhuǎn)過頭來細瞧了瞧，發(fā)現(xiàn)大女兒雖沒戲了，這小女兒也不錯，頓時臉上又笑開了花，攬住溫墨憐的肩膀咧嘴笑道：“不累~你娘都給我們安排好了，你正陽表哥他們正收拾東西呢。哎，憐兒，你今年也不小了吧？”
王氏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說道：“她還小。大的都還沒有婚嫁，哪里就輪到她了?！?p> “哎~你這想法就不對了，那大的要是個丑八怪嫁不出去，小的還為了她也一輩子不嫁人嗎？只要到了年齡呀，都可以談婚論嫁了?！笔|姑媽大著嗓門說道。
王氏沒有回她，而是皺著眉頭對溫墨憐責怪道：“怎么到家了衣服都不換，看你這風塵仆仆的，先回你屋去吧。”
溫墨憐也早想離開了，她用力抽出被握著出汗了的手，客氣了兩句，便如獲大赦般地逃了。
身后蕓姑媽的聲音還在問：“這孩子是從哪里回來的？怎么快過年了還往外跑…”
傍晚時分，溫將軍帶著劉姑父一起回到了將軍府，兩家人終于到齊。
飯桌上，溫墨憐偷偷觀察，見這個姑父皮膚黝黑，不愛說話，看起來是個老實普通的武將。表妹劉正艾倒是白皙可人，只是她總低著頭，一說話就臉紅，聲音小小的，聽也聽不清。這一家唯一出挑的，便是表哥劉正陽，他從外貌到神情，都和溫將軍年輕時一個樣，果然是外甥像舅，再加上他自小生長在軍營，渾身有一股英氣，惹得溫將軍喜歡極了，一直摟著他的肩膀問長問短。
席間蕓姑媽多次想跟溫墨憐搭話，都被王氏岔開了，她心里不大高興，但又不便發(fā)作。等飯后他們各自回屋休息，她才跟自己的丈夫抱怨起來：“那個女人什么意思啊？多看她姑娘一眼能掉塊肉嗎？你看她那個樣子，瞧不起誰呢？”
姑父一邊脫鞋一邊說道：“人家不樂意就算了?！?p> “哪個不樂意了？你沒看她姑娘一直在偷看正陽嗎？”蕓姑媽得意洋洋地說：“就憑咱兒子這樣貌，哪個姑娘見了不喜歡呢。我跟你說，可不是她挑咱，是咱們考慮要不要她呢~”
“慢慢看吧，你也別急?！惫酶敢呀?jīng)躺下身子要睡了，蕓姑媽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罵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上輩子是累死的呀？一點都不為子女操心。我跟你說，咱們這次回來，正陽的親事必須定下來，說不定咱們跟著也能留在京城，不然他這輩子就毀了！”
“好，好，都聽你的~你慢慢說，我聽著呢?！惫酶笐醒笱蟮刈饋?，答應著。
蕓姑媽還在盤算：“我看了，別人家的咱們估計攀不上，只能在我哥這下下功夫。你別說，這事兒真有戲，你看他多喜歡正陽啊，回頭你見了他，也多提一提，知道嘛？”
姑父不大情愿：“我們老爺們咋說呀，你跟你嫂子說唄。”
“呸！她算哪門子的嫂子，不過就是個妾！”蕓姑媽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斜眼瞪著丈夫，小手一掌一掌地打在他身上，嘴里還念叨著：“要你有啥用？要你有啥用？你沒看著王氏那個臉，你舍得你婆娘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呀？”
姑父先是架起胳膊護著，然后忽然一把抱住她，傻笑著說道：“舍不得，舍不得，我還留著婆娘給我暖被窩呢，睡了睡了…”
這冷冷的將軍府里，終于出現(xiàn)一對火熱的恩愛夫妻。
同一時刻，劉正陽正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全是溫墨柔的樣子。
來到將軍府，看到溫墨柔的第一眼，他便驚為天人，立刻對她一見鐘情。他本來心中還偷偷雀躍歡喜，因為出發(fā)之前他娘說了，這次入京一定要幫他娶到一個高官家的小姐為妻，實在不行就娶舅舅家的女兒。他想著，別的都不用看了，他的要求也不高，就這個表妹就成，沒想到一打聽，才知道溫墨柔已經(jīng)跟太子定親了。
劉正陽很是沮喪，可還是忍不住心心念念，一夜夢里都是這個好看的表妹。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找借口跑去溫墨柔的院子，一待就不肯走了。
看著兒子沒出息的樣子，蕓姑媽氣得不得了，可又舍不得管教，只能好聲好氣勸導道：“太子咱們可惹不起呀，兒呀，你還是趕緊轉(zhuǎn)換個目標吧，要我看呀，那個憐兒也不錯呀?！笨蓜⒄柋还戳嘶?，一句都聽不進去。蕓姑媽只好想著，反正自家是兒子，又不吃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至于王氏，更加不管了，她巴不得倆人能看對眼呢。
如此一來，劉正陽越發(fā)大膽，從早到晚都纏著溫墨柔。溫墨柔看書，他就在旁邊磨墨；溫墨柔研究草藥，他就蹲在地上杵藥；甚至溫墨柔學習宮廷禮儀，他還步步緊跟惹人厭煩。
到了第五天，溫墨柔終于受不了了，她想要告訴爹，可因為梁戊峰部隊的到來，溫將軍最近都忙得不見人影。正好爹也顧不上，于是趁著天還沒亮，溫墨柔帶著烏梅偷偷溜出了府，一是為了避開劉正陽，二也是因為她實在是憋壞了。
主仆二人先去了葉氏醫(yī)館，哪知葉大夫剛好不在，問了柜前的一個小學徒，只聽那學徒紅著臉說葉大夫被將軍府二夫人接走了，說是去給她的一個朋友看病。
“朋友？她哪來的什么朋友？”溫墨柔思量著，轉(zhuǎn)身出了醫(yī)館。
小學徒還盯著她的背影愣神，烏梅咳嗽兩聲，沖他呲牙做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小學徒趕緊收回目光。
“小姐，既然葉大夫不在，那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要是被老爺發(fā)現(xiàn)了該不高興了。”烏梅勸道。
“不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橫豎都是要被罵，怎么著也得讓咱們先逛盡興了再說~走！”溫墨柔小手一揮，帶著烏梅向大街上走去。
正當她們想要穿過一條僻靜的巷子到對面街上時，一個瘦弱的男子低著頭迎面走來。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撞向烏梅，然后哼哼唧唧地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一前一后跳出兩個壯漢，攔住她們的去路，說自己的兄弟被撞傷了，要她們賠錢。
烏梅早嚇得六神無主，但還是本能的把溫墨柔護在身后，溫墨柔則鎮(zhèn)定很多：“巧了，我就是大夫，不如我來給這位小兄弟看看傷勢如何。”
那兩個壯漢看到溫墨柔的臉，猥瑣地笑了，躺在地上的瘦子也一個鯉魚打挺站來起來，三人慢慢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