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學(xué)貴的房間里,陳大龍一行人見到了面容憔悴的朱老爺。
朱老爺近四十歲才有了朱學(xué)貴,屬于老來得子,自然是百般疼愛,晚年發(fā)跡以后,更是要風(fēng)給風(fēng),要雨送雨。
世上最可憐,莫過白發(fā)送黑發(fā)。
“朱老爺,這位是縣衙來的陳捕頭,他來調(diào)查情況?!?p> 鎮(zhèn)長簡單介紹了一聲,側(cè)身讓出身后的陳大龍,朱老爺彎腰:“老夫恭迎陳捕頭,感謝陳捕頭百忙之中抽身來調(diào)查殺害我兒的兇手。”
“朱老爺不必客氣。”
陳大龍暗嘆了一口氣,但表面上沒有露出什么情緒,縣衙里的捕快,是個極其忙碌的職業(yè),見過的生離死別太多了。
要防走了邪路的人,也要防忽然成精的妖,不是所有妖魔,都值得圣龍娘娘出手。
“大家都去前廳吧,那邊有地方坐,老夫就將自己知道的,再講一遍?!?p> “不用麻煩了?!?p> 陳大龍道:“所料不錯的話,這里就是令郎受害的現(xiàn)場吧,你就在這里講與我聽,我順便可以觀摩現(xiàn)場?!?p> “那好,一切聽從陳捕頭安排,陳捕頭可以任意行事,只要能找到兇手,挫骨揚(yáng)灰!”
朱老爺點頭,心中贊賞,不愧是縣衙來的,看做派就感覺比鎮(zhèn)長他們幾個專業(yè)。
陳大龍先是大致在房間里面看了一遍,看到房間整潔,地上也十分干凈,只是床上十分凌亂,隱隱還能看到不少水跡。
“這個房間有人打掃過了嗎?”
“沒有?!?p> 朱老爺搖了搖頭,欲言又止,這兩天朱柔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弟弟死了,沒有一點傷心的意思也就算了,整天一有空就往房間里鉆,吃的比以前還多。
想了想,家丑不可外揚(yáng),還是不提了吧。
陳大龍仔細(xì)的觀察現(xiàn)場痕跡,一邊聽朱老爺開始講述他知道的情況。
“那天早上,像以前一樣,吃過早飯以后,學(xué)貴就出去玩耍。但不同的是沒多久,他又回來了,去旁邊老夫買下來給幾位護(hù)院住的房子里,叫了兩個護(hù)院跟他一起。
我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愛玩什么就讓他玩什么好了,然后就一整天不見人影,午飯沒在家吃,晚飯也沒在家吃?!?p> 朱老爺說著,忍不住黯然泣下:“我要是,我要是早點來他房間里看一眼,他也不會,也不會...(哽咽)”
鎮(zhèn)長拍了拍朱老爺?shù)谋常骸肮?jié)哀?!?p> 陳大龍用手按按床上的水漬,已經(jīng)干涸了,湊近聞聞,有一股腥臊的味道,已經(jīng)極淡,但是還沒有完全散去。
“那兩個護(hù)院在哪里?”
床上似乎沒有太多信息,他打算去別處找線索了。
朱老爺?shù)溃骸八麄兙驮诟舯谠鹤永锩?,老夫讓他們在案子破了之前,不許離開半步!”
陳大龍起身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在水漬中有一點很淺的紅褐色斑點,太小也太淺了,之前他并沒有注意到。
這是血跡。他又想到,每個死者大腿根部似乎都有血跡存在。
“仵作,那些死者腿上的血跡是從哪里流出來的?”
“回大人,那些血跡都是從...死者的子孫根中流出來的。”
鎮(zhèn)長帶來的人都一臉懵逼。
“那地方要么流尿,要么流那啥,怎么會流血?”
陳大龍沒搭理他們,那地方流血的可能性太多了,而現(xiàn)在一切線索加起來,幾乎可以確定,是妖,是一群新生的小妖!
跟精怪打交道久了,關(guān)于精怪的一些秘聞,他也有所了解,像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很像是有妖怪吸干了這些人的精血。
妖怪想要奪人的精血修煉,方法有很多,最簡單最省力的就是通過不可描述之事奪取,利用這種方式奪人精血的妖怪,定然是最低等的妖怪!
一個人能有多少精血,于是妖怪會把那個人的全身血肉給煉化成精血,進(jìn)行萃取。
如果不出所料,這點血跡也是精血。
這些妖怪,恐怕是剛剛成精沒有經(jīng)驗,否則斷然不會浪費,讓它滴落床上、腿上!
要快點找到他們,越早找到,就越容易對付!
“走!去找那兩個護(hù)院!”
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殺向隔壁,還沒進(jìn)門,便看到一個胖胖的女人從中出來。
“柔桂?你去這個院子干什么?”朱老爺皺眉,她以前可是從不主動來的,讓她來這個院子收拾衛(wèi)生,都跟要她命似的。
“不用你管?!?p> 朱柔桂翻個白眼,大搖大擺的從眾人中間擠了過去,連她爹都不放在眼里。
“讓讓,讓讓,別擋道?!?p> 朱老爺氣的手抖:“逆子!你,你要干什么!”
朱柔桂頭也不回,停也不停一下。
“行了行了,朱老爺你先消消氣,女大不中留,咱還是先干正事吧?!辨?zhèn)長勸道。
朱老爺分得清輕重緩急。
“唉,管教不周,讓大家見笑了。”
相比隔壁又大又豪華的朱府,這個院子顯得十分簡陋,當(dāng)然,免費給你住,擋風(fēng)遮雨的,也該知足才對。
“大家也都知道,老夫是做野物買賣的生意,平常接觸的獵戶多,所以養(yǎng)了十幾個護(hù)院,免得那些山野刁民見財起意?!?p> 準(zhǔn)確說是十八個,本來也想湊齊二十個,但是每當(dāng)湊滿這二十個,就會有人因為各種事情離開,兩三次后,便作罷了。
沒事的時候,這些護(hù)院在院子里熬煉筋骨,看到朱老爺為首的一行人過來,護(hù)院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活計。
“朱老爺,鎮(zhèn)長?!?p> 眾護(hù)院抱拳,一一彎腰示意。
朱老爺點了點頭:“他們兩個在房間里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一護(hù)院道:“咱們都在這邊看著呢,能出什么事?”
“嗯,這位是縣衙的陳捕頭,來找他們問些情況,我們走吧。對了,“臨走前,朱老爺又問:”剛才看到柔桂,她來這里做什么?“
“回老爺,她說是來給那兩個兄弟送飯的?!?p> 沒再說什么。
“?。【让?!救命!”
那兩人被關(guān)在臥房里,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出去而已。
一行人過來,還沒接近,就聽見前面驚恐萬分的呼救聲。
陳大龍等人臉色大變,按著直刀快步?jīng)_了過去,那些個護(hù)院也跟在他三人身后。
窗戶里面有個黑影一下子躥了出來。
“哪里逃!”
陳大龍率眾去追,但那東西速度奇快,很快便失去了蹤影。
“可惡!”差一點就直接破案了。
“走,去看看那兩個人怎么樣了。”
眾人來到這個房間中,兩個人一死一傷,傷的這個看樣子也命不久矣。
來晚了一步。
“唉!”
朱老爺?shù)溃骸捌鋵嵨乙呀?jīng)問過他們了,他們說那天跟學(xué)貴一起出去,在菜市場口看到一個賣女兒的,學(xué)貴買下了四個女人,把她們父親也帶了回來?!?p> “人呢?”
“說是在柴房,但沒有找到。”
柴房當(dāng)然也一無所獲,陳大龍等人只好挨個兒去拜訪那天在菜市場賣菜的商販,同時安排鎮(zhèn)長的手下排查陌生人。
可是鎮(zhèn)上現(xiàn)在流民太多了,陳大龍這才知道龍女湖妖怪的事情,整整五個村子都亂套了。
“你們怎么不往縣里報?”
“整整十年了,每年都報,但是沒人管啊。”鎮(zhèn)長無奈道。
這第二天,又是一無所獲。
當(dāng)天夜里,又死了四個人,兇手已經(jīng)不局限于朱府附近的街道,分成四個方向開始作案。
第三天憑借蛛絲馬跡,竟然被陳大龍找到了一只魚妖,魚妖連吃了兩人的精血,不可同日而語,傷了陳大龍之后,因為人多而逃。
它本是鯉龍點化來的,多年在鯉龍身邊侍奉,鯉龍修煉時的余韻自然而然融入它們體內(nèi),人類的精血就是個引子,將它們的潛能激發(fā)了出來。
“搬救兵!”陳大龍當(dāng)機(jī)立斷。
誰也沒有想到,作者本可以水上兩三章的,因為怕繼續(xù)挨罵,就在當(dāng)天晚上,四只鯉魚精襲擊了衙門。
轟!
衙門的大門被暴力砸開,陳大龍等人死的死,傷的傷,鯉魚精見了血,徹底解放天性。
追殺陳大龍幾人的過程中,整個白楊鎮(zhèn)被徹底驚醒,一如龍女湖的幾個村子,求神無果,人們只能逃,老人逃不動,就留下來等死。
只有被傷了的那一只還在追殺傷了它的陳大龍,別的都去找別的獵物了。
陳大龍走投無路,所到之處,逃命的村民們紛紛避開,因為他身后吊著一只,半身浴血的怪物!
這個怪物下半身是人,上半身居然是魚,極其恐怖。
“它受傷了!它受傷了!“
王大龍不停地喊:”我們這么多人,能打死它!能打死它!”
人們仿佛沒有聽見,四散奔逃。
“來幾個男人??!來啊!”
有精壯的男人仗著自己孔武有力,跑的比老弱婦孺快多了。
陳大龍是個練武的,練得有輕功,才能在追殺之下跑上這么遠(yuǎn),他快要沒力氣了。
“有沒有人幫我擋它一下!就一擊就行!”
只需要擋住妖怪的下一次攻擊,他打定注意豁了命不要,斬了這個妖怪!
在衙門的時候要不是妖怪太多,他最多只能秒殺一個,他也不至于逃跑。
沒有人聽他的,這條街的人越來越少。
陳大龍在墻角處轉(zhuǎn)了個圈,又跑回來了。
“罷了罷了,死就死吧,讓妖怪在這無人的地方把我殺了,好過它立刻又去殺別人?!?p> “援兵,快來了吧?”
在一家客棧門口,陳大龍停住了,沒力氣了,也不想跑了,反正這條街已經(jīng)沒人了。
他閉目等死,等了有一會兒,竟然沒有感覺到痛苦,睜開眼睛,看到妖怪就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躊躇,十分煩躁,似乎不愿意過來。
他試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妖怪立刻蠢蠢欲動。
陳大龍驚訝的看向周圍,難道這附近有什么能夠克制妖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