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攸寧院。
“姑娘，大公子從董府回來之后，在丹孜院里待了半個時辰?！睎|月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說道。
“想必清表姐可以得償所愿了。”杜若善心中是極為高興的，她相信董家已經(jīng)說服了大哥。大哥待在丹孜院這么久也許在與郭氏相談娶親之事。
在這個家里但凡大哥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的。
杜若善放下心來，便拿起剪子剪掉了線尾巴，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花簇抹額終于做好了。
她拿著一個綢緞袋子把花簇抹額裝好。沉思了一會兒，其實紫葉細觀察顧繡娘一段很長的時間了，但不得其端倪。
其實也不一定非顧繡娘不可，但此人隱秘得如此深，確實引起了她的興趣。
杜若善交代東月說道：“讓顧繡娘來見我一趟。你大大方方地去繡房找她。”
“是。”東月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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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繡房空蕩蕩的，三兩掌孤燈，只見顧繡娘孤身一人正在繡房里做著活計。
見攸寧院的大丫鬟東月細步走來，顧繡娘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意望著東月。
顧繡娘長相頗為秀麗，但因長期做針線活，眼睛下有一抹深深的黛青色，眼角處還有一些長長的細紋。
東月微微笑道：“顧繡娘，我家大姑娘有請。”
顧繡娘點點頭，放下了針線，走過了長長的廊道，穿過了小花園，隨著東月進了攸寧院。
俄傾，一個身穿著一件墨青對襟襦子，配一件蓮青色繡裙的顧繡娘跟著東月挑簾走了內(nèi)屋。
只見她梳著一頭油亮的發(fā)髻，插著一支碧玉竹節(jié)簪，此外別無一物了，渾身裝束顯老而樸素。此時，她笑瞇瞇的走向前，向杜若善施禮，說道：“大姑娘，安好?！?p> “顧繡娘請坐下?！倍湃羯粕焓痔摲隽艘幌?，笑著說道。
顧繡娘那敢坐在圓鼓椅上，只坐一旁的小杌子上。
“我便開門見山了，不知顧繡娘有何事相求？”杜若善捧著一只螺鈿袖爐，指尖摩挲著微微起伏的紋路。
顧繡娘心領(lǐng)神會，恭敬地說道，：“大姑娘睿智，請饒恕奴婢前些時間的故弄玄虛?！?p> 杜若善點點頭，贊賞地說道：“顧繡娘知人度世，好心思?！?p> “不敢當(dāng)?！鳖櫪C娘看到主子贊賞的目光，心中的擔(dān)憂沖淡了些，但也不敢賣關(guān)子說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姑娘，奴婢從十年前便有一心愿，便是，杜晴娘被宋家休棄?！?p> 杜若善心中一驚，杜晴娘是她的姑母，杜老夫人的親生女兒，十年前遠嫁落州。
祖母就這么一個女兒，有多疼她自不多說。
杜若善暗思，也不知這顧娘子與杜晴娘有何怨仇，不過若要她冒這樣大的風(fēng)險只為了除掉瓊萼，還不值得。
顧繡娘顯然看出杜若善的興致缺缺，說道：“奴婢與杜晴娘之事說出來只怕污了杜若善的耳朵，但姑娘幫奴婢完成了心愿之后，奴婢一定把杜晴娘之事，知無不盡地告訴姑娘，因為其中牽涉大夫人?！?p> 杜若善騰地站了起來，一臉驚駭，喝道：“此言當(dāng)真？”
顧繡娘跪了下去，堅定地回答：“真?！?p> 杜若善心中早已驚濤駭浪，父親告訴她母親是因生下她后身子不好，纏綿病榻一年多才離世的。
這竟然還有什么隱情？難不曾母親是遭人迫害？杜若善心頭涌起一股憤恨，她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她絕不讓背后之人好過。
杜若善怒盯著顧繡娘，一言不發(fā)。
顧繡娘在她的目光之下，安靜垂著頭。
過了一會兒，杜若善稍稍冷靜了下來，神色復(fù)雜而凝重，道：“顧繡娘，你把這個東西交給瓊萼，我?guī)湍阃瓿尚脑?。謹記你今日所言?！?p> 這顧繡娘堅毅的模樣，杜若善深知若她不幫她完成心愿，這顧繡娘是不可能講出當(dāng)年之事的。
顧繡娘心中暗喜，卻不敢浮于臉上，平靜道：“謝過姑娘?！?p> 話落，顧繡娘接過了東月遞過來的緞綢袋子。
拜了一下，便站起來離開了屋子。
杜若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久久才平息了的心中怒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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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堂。
杜周氏閉目凝神，手握著佛珠，半響才睜開了眼睛，才道：“為何定了董家？”
杜思明的婚事遲遲未定下來，一則是杜思明不愿娶親，二則是郭氏一再挑選。
杜周氏知道郭氏要為杜思明娶蓬門大戶的女子。但杜周氏的性子一直都是謹小慎微，自然不同意郭氏的做法，但因杜思明一直不愿娶親，她也就沒管這事了。
郭氏心中甚是平靜，因為她了解杜周氏對杜思明的疼愛，只要是杜思明決定的事情，杜周氏往往十分支持。
“婆母，明哥兒去了一趟董家，回來就鬧著要娶清姐兒了，我只好應(yīng)他了。”郭氏這話可是為董遙清描了一道黑。
果然杜周氏臉色即可不好了，“定是清姐兒不守閨閣之禮?！?p> “可是也沒法了，明哥兒鐵了心似的。”郭氏一臉的沮喪。
杜周氏抿了抿嘴，道：“此事拖一拖罷了，沒準兒，明哥兒過些時日，沒這個趣了?！?p> “婆母，我拖了好些時日了，明哥兒都沒轉(zhuǎn)口風(fēng)。”郭氏起身為杜周氏添了口茶說道。
杜周氏再次閉上了眼睛，嚅囁了嘴巴，卻沒有說話，她嘆了口氣，說道：“我說怪不得昨日明哥兒來我這兒討我歡心，原來是這事。罷了，應(yīng)他吧?！?p> “是，婆母?！?p> 郭氏在心中何嘗不是嘆了口氣，想起大兒子，抱著懷里的那團軟肉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事事自已都做了主，她的心中十分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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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蘭院
屋里燃起了通臂大燭，亮如白晝。
杜若盈怡然地拿起自已泡的香茗，一口一口地抿著品嘗。
因著鄭夫人已經(jīng)教到了煮茶一節(jié)，每天夜晚，杜若盈都在勤加苦練。
冬靈望著望長案上的一片狼藉，向前道：“二姑娘，聽聞大公子要娶董家長房的長女了。”
“董遙清？”
“正是，老夫人與夫人都同意了?！?p> “哦?！倍湃粲畔虏璞?，哥哥的婚事一直在拖，本以為還要鬧騰一番，倒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訂下來了。
但她對哥哥的事情不敢管，也管不了，他愛娶誰去誰去。
不過，恐怕公主府那位沒那么快罷手。杜若盈自是理不了大哥與嵐月之間的事情，她轉(zhuǎn)了話鋒，問道：“對了，那事如何？”
一提出這件事情，冬靈整個身子都都似乎冷硬了起來，故作輕松地說道：“安排好了，我已經(jīng)拿到了東西，等時機一到就動手?！?p> 杜若盈怎么瞧不出她的竭力掩飾，她柔聲安慰道：“冬靈，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住你?！?p> “是?！倍`應(yīng)道，她信與不信杜若盈的話不重要，作奴作婢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就算這個計劃再萬無一失，她也會落得個護主不周的罪名，她這條小命如何保得住，如今只敢奢求這個事情不要殃及到她的家人。